第九章 不辞而别
“大哥，不好吃也吃点嘛，不然怎么有力气训练啊？”
怀青看着怀晟吃着吃着饭，忽然像魂丢了似的，筷子悬停在半空之中，久久没落下，最终还是开口说了他一句。
“哦，哦，我知道了。你也多吃点。”
说完，怀晟便往怀青碗里夹菜，然后象征性地往自己嘴里扒了几口饭之后，嚼着嚼着又没了动静。
此情此景，怀青也没再多说什么，吃完了饭，拿着碗，起身就走，不忘提上一嘴说：“吃完了记得来训练场哦。”
自从亲眼目睹弟兄们在自己面前全军覆没已经过去了四天，怀晟的状态依旧不见起色，仍然没有缓过劲来。这让怀青很是头疼。
他也清楚想让大哥从低迷中走出来并非易事，而且他也没什么资格多嘴，毕竟自己作为这支小队的“外人”，一点都不能真切体会得到大哥此时的悲痛之情。
只是时间不等人，他们已经没有闲暇的功夫去为死去的弟兄哀悼了，如果是因为这么个情况而导致接下来的劫道任务失利的话，就只会让别人更加瞧不起，也就丝毫没有再建立起威望的可能了。
不是怀青为人绝情，而是他明白，他们兄弟俩必须要适应这个绝情的世界才能够存活下去。这不仅是强者之道，亦是生存之道了。
“怎么样，阿弟，你哥还没能从悲伤中走出来吗？”
来到训练场，怀青首先面对的是共都。
“是啊，很抱歉，哥哥他还需要点时间，请见谅。”
“我知道，我也为弟兄们的死感到忧伤，但在战场上轮不到我们多愁善感，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他们踏出营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我们的枪头无法一致对外，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等你以后上到战场就会明白了，阿弟。”
怀青又何尝不懂？只不过说是这么说，谁又能保证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不会像晟哥那样情绪化呢？不是当事人，你当然能够“下巴轻轻”，在那说风凉话。
不再理会共都，怀青跟上队列，开始了训练。
这是刘辟清理完了怀晟他们带来的小队后，另外派来给怀晟指挥完成任务的队伍，统共有二十来人吧，跟过来的小队人数差不多。
很明显，这不是什么考验怀晟带兵能力的任务，而是考验怀晟心智成熟度的任务！不管是从团灭他的小队，还是下定决心劫道——怀晟现在的成绩可以说是不尽如人意的了。
看来想要当上一个有抱负的将军，怀晟还是任重道远啊。
怀青一边愁闷地想着，一边举着枪拿那草人撒气！
话说回来，自从这几天开始融入军营生活之后，怀青也是越发适应军队里的作息和自己的这副身体。即便这具身体年龄只有14岁，但胜在根基不错，从当时怀青对朱溪拳打脚踢的时候就发现了。而且怀青本人其实也算有过铁了心当兵的经历，只不过在试训过后，莫名其妙地就被告知位置被人霸占了而已……
另一边，怀青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阁楼中，有另外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此人正是刘辟。
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名探子，向刘辟汇报道：“禀报刘大人，怀晟大人已经拾掇离开了居所，我们是否需要进一步行动？”
“不用，由他走吧。”
“是！”
说完，探子便退了出去。
而站立于刘辟身旁的猛将冷哼一声：“没料到，这小子这么快就放弃了，亏老子差点就对他有所改观了呢！”
“毕竟我们的这个战场，也不是谁都能上的。”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共都跑了进来，想必是刚知道的怀晟不辞而别的消息，于是慌慌张张地找了过来，果然开口便说：“不好了刘兄，那怀晟又要不辞而别，快予我些人，我去追他一程！”
“欸，”刘辟一摆手，“不用麻烦了共兄。”
“怎么，刘兄已经遣人去追了吗？”
“非也，我的意思是说，走就让他走吧，咱不留也罢了。”
“什么？”共都闻言，差点没急得跳起来，“我们费那么大功夫就为了拉拢他入伍，现在就这么说放就放他走了？”
“强扭的瓜不甜，就跟他带来的那支小队里的人一般，没办法过心理的那关，你强留他亦无用！倒不如各走各的，对彼此都好。我都还没说，汝带过来的尽是些什么无用之人？”
闻言，共都尽是摇头，事已至此，也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了，只能叹息道：“可叹、哀哉。只愿吾等今后莫要后悔。不过刘兄，既是不用，又为何放之？”
“只因你带来的这些人中，倒还有一人我中意的！”
“谁？”
共都走到刘辟身旁，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正瞧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正不知倦怠地挥舞着手上的长枪——
“阿弟？”
下午酉时时分，怀青训练完后回到住处，却不见大哥踪影，以为是到了镇上散心，直到他瞧见了桌上一张留给他的纸条，突然心下一凉，不用看，怀青都能大致猜到其中内容了——
“致我最亲爱的贤弟：当你看到这封书信时，想必我已远去。很抱歉，我未曾与你说过，三天以前，刘辟大人曾与我单独见面，说与我他对你的赏识，对你的重视，并应承我将来会对你的重用——我很欣慰，也很愧疚，无脸再向你提出一同离去的请求。说到末，都怪我把你带进了是非之地，却无能将你带离，甚至不敢留下与你共同承担，都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是。青啊，望你能原谅哥哥的任性与不作为，也愿你能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继续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待他日我们兄弟重逢，能够为彼此感到骄傲，在酒桌上畅谈功成！”
信的最后，是提醒怀青不要忘记定期写信给老爹，以及自己专门留了一份手抄本的“项家家谱”在床褥子底下，以备怀青不时之需。
看完了信，怀青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万万没有想到，折腾半天，他还是落到了孤军奋战的地步，连自己的兄弟都留不住，一阵接一阵的空虚感涌上了心头，无论如何存档读档都挥之不去……
滚烫的眼泪开始充盈眼眶，促使怀青不断地反思，自己的这条路是否真的选对了。没有主线、没有提示、甚至连唯一的依靠的没有了，如果这是游戏，你都很难想象这还能有过关的可能性存在了……
这一刻开始，怀青明白，只能靠自己了，因为，他也只剩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