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雨夜,刺杀,雏菊(10)
“屁话留到事情结束后再说。现在,我问,你答。”源稚生皱眉。
夜叉一脚踢在樱井七海的腿弯上。
迎着乌鸦目眦尽裂的眼神,夜叉憨厚地挠了挠头,“抱歉抱歉,习惯了习惯了。”
乌鸦都惊了,这樱井七海还没死呢!再者说一个要死了的家主带走你夜叉不是也轻轻松松吗?人家一生气走之前点名要你殉葬!这谁给你的勇气敢这么对她?梁静茹吗?
樱井七海跪坐于地,和服下素白的双腿被破碎的砖石瓦片割的鲜血淋漓,樱不忍地扭过头,不去看她。樱井七海却觉得没什么,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不痛不痒。也许是童年的经历与青年时遭受的背叛太过悲痛,这个女强人面色淡然地开口:“源局长,你想听哪一部分?”
“全部。”
“哈哈,”樱井七海笑了,“那我就从那孩子小时候开始讲吧。”
她顿了顿,沉吟一会儿。
“那是1992年的夏天。”
“时任樱井家主樱井空午,也就是我大哥的孩子们,出生了。”
1992年,日本经济腾飞,黑道团体迎来黄金时代。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蛇歧八家迎来了新生儿潮。樱井明跟随这波的潮水来到他母亲的肚子里。在群山怀抱中的樱井家驻地,这个孩子幸福地度过人生中的第八个年头。
他的父母,也就是樱井家家主还有长野诹访的大富商渡边家族的女儿。因此这个孩子从小过的要比其他孩子好的多。在他的姥爷资助下我上了大学,因为我的哥哥是一个坚定的西方派,当上家主的他认为家族中超过18岁的族人全都应该滚出去自力更生。
就在我一边接受资助一边兼职努力求学的时候。
这个家伙把自己的妻子女儿儿子全输出去了。
听起来很搞笑,不是吗?
很戏剧化,你猜他为什么染上赌瘾?答案是那几年赌博片正盛,看多了西方电影的大哥立志要成为赌神,这就是更戏剧化的了。
或许是女人间的心灵感应,樱敏锐地捕捉到樱井七海眼底的晶莹。这种事情只是回忆起来都会受伤吧?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真的很难为人。
樱井七海晃晃脑袋,她眼底的晶莹消失了,她的声音也跟着低沉下去,像是一旁快要熄灭的火苗,在这样的夜里。“我这个哥哥,他既没有成为赢下战列舰的海军赌鬼山本五十六,也没有成为靠着赢钱完成间谍活动的明石元二郎。”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在樱井明八岁那天,一向严厉的爸爸喝醉了酒。他一回来就和妈妈大吵一架,随后抱走了姐姐,下一个是他。
年幼的他并不知道父亲带他去做什么。他以为父亲要带他出去玩。
债主是一个戴着能剧面具的老头。在东京街头,这个老人坐着一辆高级黑色轿车,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从樱井空午的手里接过懵懂无知的孩童。樱井明顺从地坐车,从此驶向地狱。
这个乖巧的男孩绝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
蛇岐八家分为哪八家呢?
宫本,风魔,龙马,犬山,上杉,橘,还有源。
其中上杉家橘家源家为上三家,因为这三家可能出现“皇”,日本暗面社会的主宰者。
樱井空午也有野望啊。他期待自己的儿子成为这个世界暗面的皇帝,为此不惜赌上樱井家所有的家产。那个老人只是掏出一份完美的进化药,还有一句话:“上三家真的是永恒吗?”
无需分辩,老人轻而易举地就让这个西化的日本人上了当。让他甘之如饴,引颈受戮。
错误的爱和寄望毁掉了我的侄子。樱井明还有他的姐姐一出生就做了血统评定,两人都是龙血49%人血51%且血统稳定,这是无限迫近于“皇”的血统。所以我哥哥那么轻易地上了老人的当,他们只需一份药便可以真正升华。
樱听着她的话,不寒而栗。
“可哪里有真正的进化药呢?”樱井七海的声音还是那么轻,“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这是一个绝望的实验。”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侄子侄女已经被送走了,我的嫂子吊死在树下。她自杀了,把自己挂在和她爱人初见的那棵樱花树下。如果你见过我大嫂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是一个真正的大和抚子,温温柔柔的,不像我这么严厉又死板。等我回到家族的时候,大哥已经一蹶不振,完全成了一个废人,整日借酒消愁。父亲任命我为新的樱井家家主,债主的打手来清点樱井家的家产,我如数奉上。
“可是,本家并不知道这件事。”源稚生又皱皱眉头。
“你们当然不知道。”樱井七海这时候挣脱了乌鸦,伸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这种事情怎么会让本家知道呢?因为我们背叛了家族啊。”
夜叉这个脑袋里一根筋的家伙听到“背叛”俩字儿,当即从裤腰里抽出片儿刀准备给樱井七海来一套西方中世纪的放血疗法。乌鸦死死地控制住身边这个一头二臂的队友,用尽全力去禁锢他手里的刀,一边伸手一边喊“死到普!死到普!”
“为什么?继续说。” 源稚生瞪了一眼作妖的夜叉,后者老实下来。
樱井七海苦笑,“因为樱井家根本赔不起啊…”
大哥染上赌瘾比我和父亲想的久的久,直到输掉了家庭才彻底不赌了。先前他说的要把家族里超过18岁的族人赶出去自力更生,完全是因为这个混蛋把家里的流动资金全输出去了!他还威胁家族会计,如果人家敢说他就杀人全家!樱井家在他手里变成了空壳!
债主一看收到的资产跟账面上的数据差的太多,就要求我们做事…做一些,家族不准许的事…
我们庇护了一处黑暗之所。
樱井七海从叙述中抬头,看着源稚生。“你还记得婆娑沙吧?”
“我高中在哪里读书。”
“那所黑暗肮脏的放纵之馆,”樱井七海神色哀婉,“就在你们学校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