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疯言疯语（上）
主治医师做不了主，他摸出手机给院长做了请示。挂完电话后，他朝欧阳烈点了头。
不过这个被称作手机的东西，欧阳烈并不知道如何使用，更不知道什么叫app，什么是社交账号。
早在进疗养院前，原主的私人手机就被她家人收管了。找的理由是在治疗期间需要静心，实则是害怕她开启直播，将一切近况展示于人前。
欧阳烈想了想，自己不能让医师察觉到这份异常，所以找了理由说：“我不信任你们，你们把陆野叫来，我用他的手机。”
“……陆野？”
医师反应了两秒钟才想起陆野是谁。虽然疗养院不想让警察参和太深，以至于万一察觉出什么，但现在的形势迫在眉睫，他也只好照着要求办了。
五公里外的陆野此刻刚巧预备合眼休息，昨晚他看了一整夜的监控，现在又累又饿。接到电话的时候突然来了精神，挂断后他翻看了当地热点，这一看才知道，原来网络的舆论已经阔得很大了。
因为社会关注度的持续升高，这让警所早日破案的压力猛增。陆野随手拿起一件工装夹克，启动引擎开车赶了过去。
欧阳烈扎着清爽高马尾，坐在房间里翻看一本地理杂志，医师则垂着头在门边看手机。
陆野到后先迎脸对欧阳烈笑了笑，再对那医师埋怨道：“你们副院长是有拖延症还是健忘症？我找他拿资料半天不回信！你去帮我找他，这边的事我来协助。”
年轻警官个子高气势足，医师不好说什么，照办就是。
打发走了医师和护工，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与欧阳烈两人。
“那医师电话没说明白，咋回事啊，姐姐？”
欧阳烈合上看得津津有味的杂志，抿嘴眨了眨圆眼。
“我不会用手机，他们说的发什么动态我也不懂。”
陆野大约没料到欧阳烈会说出这样的理由。他垂下头，往后撩了一下额前碎发。
实在是……陆野分明感觉她不像那些病患，却也总是“语出惊人”……
欧阳烈看出了他的神情，不重不轻敲了一下桌面：“你又觉得我有病？”
陆野尴尬回道：“姐姐，我一直都这么说啊，但我还说了，并不觉得是住院的地步嘛。”
“去你的！”
反驳他后，欧阳烈慎重思考了一下，决定将自己不小心穿越的事情告诉他。至于信与不信，那是陆野自己的承受度了。
虽然这种行为很危险，有极大的可能会让对方更觉得自己有病，但她实在憋着难受，只想找人说说话。
“我告诉你一件事，或许……你就能理解，为什么我不会这些生存技能了。当然，还或许……会更加坚定认为我有臆想症。”
陆野倒是不排斥：“好的。我听着。”
“那好。”欧阳烈双手交叠在桌面，专注凝视着陆野，“上次在桃花山的那天，刚好是我从蜀国莫名其妙穿越而来的时候……”
欧阳烈将自己的生平，以及穿越前后的事都讲给了陆野。听的人神情精彩，脸部肌肉一度跟着事态的发展而变化。最后他微微张嘴，双手扣合拖着下颌，目不转睛看着欧阳烈。
一时间房内安静了一阵，两人都在彼此消化这些信息。欧阳烈重新勾起了前尘回忆，而陆野的理性与感性则在彼此争吵……
作为一名唯物观的警察，他从不信鬼神，所以他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欧阳烈的话。但直觉又告诉他，欧阳烈并没有刻意对他撒谎。
后来，陆野什么也没说，只拿出自己的手机，退出了登录界面。
“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帮你重新申请一个账号，暂时绑定我的手机号码吧？”
“你帮我办妥就成。”
陆野笑了笑：“倒是惯会使唤人。”
在陆野的帮助下，欧阳烈取得了这个叫账号的东西。陆野的演示步骤并不难记，欧阳烈已经学会了怎么在手机屏幕上进行手写和发送。
很快，在万众期待下，她的新账号更新了图片动态……
网络的捕捉能力很强劲，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个新账号，并展开了议论：
【啊这……是仿冒的号还是我姐的小号？】
【是啊！为什么不用大号？】
【冒充的吧？】
【发一张小烈烈的照片就说是本人哦？】
【平山疗养院果然有问题！】
见事态又有升级的趋势，院长火急火燎的一通电话找到了主治医师，医师很快就从副院长办公室折返回来。
陆野放下手机，慢慢解释道：“原账号密码忘了，申诉又耽搁时间，要不你们去把她手机拿回来？”
“……”
“得了。这个账号暂时用着吧，待会儿录个视频再发上去就行。”
主治医师在门口踌躇徘徊，最后又被陆野打发走了。
陆野转脸过来对欧阳烈说：“姐姐，咱们录个视频，以简单报声平安就好，文字可以你来写。”
欧阳烈点头示意。
于是，第二条“声情并茂”的动态更新了……
【哈哈！噗！！绝了绝了！】
【是我姐！霸气十足！】
【哈哈哈……不用怀疑，是我姐亲自发送的动态！】
【我去～发的繁体，还有点文言文那味儿～】
【小烈烈平安就好，嘤嘤嘤】
【怎么回事，烈姐脸绷那么严肃……还挺可爱……】
【小姐姐上线，速速留言求直播啊！】
【直播x10000000……】
手机的消息提示声一直没停过，大家都相继关注了她的“小号”。后来陆野将隐私调整后，才终于安静了。他沿着一圈评论看下来，不约笑出了声。
“姐姐，关心你的人还挺多，都在求你直播呢！”
“什么是直播？如果求的人多了，我是不是要给他们希望？万民所请之事，不应下来是否令人失望？”
陆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给她展示：“直播就是通过手机录制实时影像，成千上万的人通过这个平台可以观看到你。”
“我觉得暂时不用互动了，活在网络聚焦下，一言一行会被放大，以后会很累的。”
“嗯。”欧阳烈顿了两秒，突然感叹道：“这个年代的传信手段已经堪称神奇了，相距万里的人居然可以看到此刻的我，实乃天人之力！真不敢想象，我们的后代竟然如此聪慧！”
“……”
陆野很快换了话题把她拉回现实。
“对了，我调查监控的时候发现一件事，对着你和隔壁屋子的监控被人动过手脚，有一段十分钟的内容被重叠了。”
欧阳烈瞥他一眼：“说我能听懂的话。”
“就是说凌晨四点的时候，不排除有人去过隔壁。反正我既然来了，就想再去问问那个女病患。但是吧……”陆野对欧阳烈笑了笑，“她不和我说话，你陪我一起去如何啊？”
欧阳烈霎时来了兴趣，要是换作在蜀国，她手里的案件绝不允许拖延耽搁。
她推开木椅，站起身来拉着陆野：“走！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