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见青梅竹马

    金兰洗漱完走出来找外婆，没看到人。外婆年纪大了睡眠不多，每天都早早起来忙里忙外，从她记事起一直没变过。

    她跑到在厨房里掀开铁锅盖，看到里面煮了一锅芋头，旁边还有一大锅白粥，边上放着一小碗咸菜。乡下人不讲究吃喝，大多数人早上都是匆匆喝一碗的粥下去就扛起锄头到地里面干活了，只要不饿肚子就行。但是人可以不吃，牲口却不能不喂，所以很多人都早早起来忙着喂养家禽。大多数人家都会养上十几二十只鸡鸭平时自己吃，喂上一两头猪到年底杀了熏一熏可以吃上一年，有的人家还会养几头牛，用来耕田犁地。

    金兰小时候也去放过牛。村里面的孩子从小就要帮忙做各种各样的活，挑水，淋菜，煮饭，喂猪喂鸡，放牛，砍柴，种地……这些都是乡下孩子们的日常操作。

    她记得外婆家后面有一块很大的菜地，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跑去那里找外婆。果然她在地里种当季的蔬菜。外婆虽然没有读过一天书，但是什么节气种什么类型的蔬菜她却了然于心，她也能准确地算出哪个节气来了，然后提前准备好需要种的菜种子，等到了时候就下到地里。家里一年四季都没有缺少过新鲜蔬菜。

    她叫了一声外婆，开心地跑到地里，像小时候一样跟着外婆一个坑一个坑地把农家肥下在里面，再把菜秧压好土，浇水定根——完成了！

    外婆说:“你昨天坐了那么久的车肯定累坏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金兰笑着说不累，没有种地累呢！外婆看着她嘻嘻哈哈的样子也就不再劝她。接着说到:“现在春天来了，田里开了好多油菜花，你不是喜欢看花吗？出去看看吧！就当是散步去。”金兰应了一声，她确实很想念家乡的油菜花。

    在外面上班的时候，看到别人朋友圈里发去旅游看到油菜花田的时候，自己恨不得马上出发回去看看小时候的油菜花。那里的田一大片一大片地连在一起，家家户户都种了油菜收籽榨油。要是以前，油菜花放在人们眼前都不会多看一眼，因为到处都是，没什么稀奇的。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数在城市里长大，没干过农活，看到这么漂亮的油菜花就觉得好美，感觉农村的人活在童话故事书里一样。所以大家都趁着假期到处去看油菜花，好像好奇的宝宝一样兴奋。

    刚到田里面，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和她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啊锋。

    她站在离他不远处，叫了一声“啊锋哥”，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怎么听到了小兰的声音。他摇了摇头继续挥动着手里的锄头清理着田旁边的水渠，好为播种做准备。

    “啊锋哥，你还不记得我了吗？”她来到他身边，轻轻地问了一句。直到看见小兰真真切切地站在眼前，啊锋才相信他不是在做梦，真的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天天粘着他一起玩的黄毛小丫头——小兰。只是经过时间的洗礼，站在他眼前的小兰变得更加自信大方，岁月的沉淀让她看起来更加耐人寻味。金兰看到他发呆，捂着嘴笑了笑，然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他这时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抱起她来转圈圈，开心地笑着打闹，但是他不能。小兰早已在外面结婚生子，在城里安了家。而自己依然在田地里面讨生活，日子虽然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是跟城市相比，就黯然失色了。她在他眼里就像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即。

    他憨憨地笑着摸摸头，窘迫地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水，然后问金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让我开车去车站接你？”

    “昨天回来的，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没好意思找你。”金兰轻快地答道。

    “那就是没把我当好朋友！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生气的！再也别叫我啊锋哥了，哼……”他别过脸去，让她知道他生气了。

    “是我不对，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好不好？”她像小时候一样撒起娇来。啊锋哥最受不了她这一招。然后他只能别扭地顺着台阶下了。

    “不是逢年过节的回来有事吗？”啊锋哥好奇地问。

    “我离婚了，没地方去。”金兰小声的说了一句。

    而这轻轻的一句话像一个大大的闷雷把啊锋雷得外焦里嫩。他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女孩，久久不能说出话来。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卷起袖管来，脸上大怒到:“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揍他！”

    “都过去了。”金兰幽幽地说道。“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好剩下的日子，不想再跟那些人纠缠不清。”

    啊锋哥只能忍住想要冲天的怒火，安慰她道:“你没事就好，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忘记还有啊锋哥。我什么时候都会站在你一边，支持你。”

    金兰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像个陀螺一样没人帮忙的时候她没哭，她在工作完了累得回到家里想倒头就睡但是还要再照顾一大家子人收拾屋子的时候没哭，只有这一刻，她没忍住任由泪水缺堤。

    这时候她又想起了小时候在自己的家里，父母去世后，所有人看到她就一脸的嫌弃，说她命硬，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叫她“扫把星”。人人避而远之，后来居委找她那些叔伯兄弟请他们抚养年小的金兰，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来，都说自己家里的孩子都养不起，怎么养得起多一口人？

    后来居委无奈，只好找到了妈妈的娘家人——外婆。只有她愿意抚养小小的金兰。她来到外婆家后，常常怯懦地站在门边羡慕地看着同龄小孩子在外面开心地玩耍。她不敢出去玩，她害怕别人叫她“扫把星”。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村里的小孩指着她叫她“扫把星”，克死父母的“扫把星”，其他小孩听了也跟着一起起哄，“扫把星，扫把星”地叫着……“哇……”她终于忍不住蹲在门边大声地哭了出来。

    只有啊锋哥看着瘦瘦小小的她哭得他一阵阵心疼。他立马站出来制止了那些人的起哄声并把他们都赶跑了，扬起拳头大声说道“谁再叫我让你们哭着走！”小孩子们都害怕这个平时就挺正义的大哥哥，从此再也不敢在他们面前叫“扫把星”了。

    他轻轻地走到她面前，用衣袖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金兰看着这个陌生人，心里感到一种少有的暧意。因为自从父母走后，除了外婆再也没有人对她好过，有的只有冷眼。想到这些，她哭得就更凶了。

    啊锋哥看到这样心里顿时慌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才引得她哭得这么凶。还是自己的凶狠模样把这个小女孩给吓坏了。他忐忑不安地轻轻拍打她皮包骨头的肩膀，心里一阵难过。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谁敢欺负她他第一个站在她前面保护她。

    这时候的金兰像第一次遇到啊锋哥一样，泪水像缺了堤一样哗哗地往下流。

    啊锋哥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锄头，紧张地帮她擦干净眼泪，然后死死地咬着嘴唇。他恨不得马上找到那个人把他狠狠地揍一顿为她出气。但是小兰不愿意的事情他不想违背她的意愿。

    小兰从小就很有主见，勤奋好学，很受老师们的欢迎。而他则恰恰好相反，在学校几乎每天都和别人打架，然后放学的时候鼻青脸肿地回家。

    金兰知道啊锋哥打架很多时候都是因为他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坏话。所以她非常感谢啊锋哥，有他的童年终于不像以前一样难熬。所以每次打架回去后，她都会悄悄地拿外婆的红花油帮他擦伤口。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放假的时候一起去山上放牛，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就算有时候会打打闹闹，但是他们总会很快和好如初。这是一段美好的童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