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穷姑娘嫁给了病王爷
“啊！”
绾禾自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三个夜，三回梦魇。
绾禾全身绷得很紧，两只手也握成了拳头。
待她看清这满室的红，才得以放松下来。
她下了榻，低首看着身上的嫁衣，被她睡得皱皱巴巴。
还有那顶极其宝贵，且不可亵渎的九翟冠也被随意地放在枕边。
走到外间，明麒玉不在。
门外传来一位老嬷嬷的声音，
“王妃，待会得先去老夫人屋里用早膳，按礼制今日得进宫觐见皇上皇后，不可错过时辰。”
绾禾看着门那方，“进来吧！”
门开，一溜烟儿进来八位丫鬟。
她们手上分别拿着铜盒、水壶、面巾之类的洗漱用具。
绾禾如同提线木偶般任她们帮着洗漱穿衣上妆。
先前说话的老嬷嬷也来了，她是肃王外祖母院里的张嬷嬷，她在内室榻上找到一块白喜帕。
白喜帕上一团血渍，如玫瑰绽放。
张嬷嬷笑嘻嘻地拿着白喜帕先行一步走了。
这时，一位身着粉色华服的姑娘带着几位丫鬟走了进来。
其中一位丫鬟手中端着一碗汤。
绾禾偏首看了过去，面色无波无澜，心中却是起了千层浪。
这粉衣姑娘正是卫黎。
昨夜里，她与明麒玉拜过堂后，便被送进了这新房。
之后明麒玉去了酒宴上陪客。
明麒玉在酒宴上喝的那盏酒是卫黎加了料的。
他在喝完酒后，便觉头昏。
卫黎“及时”地到了他的身旁，扶住了他，并将他往自己屋里带。
可让卫黎始料未及的是，明麒玉当时一直在用内力压制自己体内的毒性。
他没有留在卫黎的房间，而是回到了新房。
昨夜里酒宴上的事情，她为何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便是因为她早就死了，死在了卫黎与杀亲仇人韦良的手上。
现在的她，重活一世，重新回到了她与明麒玉大婚的这一夜。
重活一世，她仍然没法忘记那夜鬼窟里的血腥和大火。
首辅韦良的咆哮。
娘亲被捅穿了身体。
弟弟被掐断了脖子。
爹爹被剐肉砍骨。
鬼窟上百人都死在首辅护卫的刀剑下……
还有她前一世在天牢里被凌迟而死时的痛苦。
前世之痛，她刻骨铭心。
这一世，她不仅要为父母弟弟与鬼窟人报仇，将仇人碎尸万段，还要让卫黎生不如死。
“绾禾妹妹，昨夜里可辛苦你了，这是王爷让厨房送来的参汤。”
卫黎示意丫鬟一眼。
丫鬟端着参汤走到绾禾的身侧。
绾禾端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卫黎。
卫黎唇角带着笑，但可见得她眼里像是淬了毒。
绾禾面容肃冷：“你可是王爷的表妹，卫黎姑娘？”
卫黎听出了绾禾语气里的冷意，她语气也冷了几分：“正是。”
“方才你唤本宫什么？”
绾禾的声音里带着点厉色。
卫黎默了片刻，沉声道：“绾禾妹妹。”
绾禾眸色一冷：“本宫乃肃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按礼数，你得叫本宫一声王妃。”
卫黎心中暗道：倒是小瞧了这野丫头。
她不情不愿道：“是的，都怪我太想与王妃亲近，失了礼数。”
绾禾不再说话。
卫黎感受到尴尬：“王妃，这参汤是王爷让厨房备了给你喝的。”
绾禾：“劳烦卫姑娘了，往后厨房的这等小事，便不必卫姑娘亲自代劳。”
卫黎送来的东西，她还是别碰才好。
丫鬟端着参汤不知该如何是好。
卫黎看着绾禾，心中暗恼她不给自己面子。
绾禾见这主仆俩没甚反应，便示意那丫鬟：“把参汤搁着吧！”
丫鬟看了卫黎一眼。
卫黎示意丫鬟将参汤搁下后，便气呼呼地带着丫鬟转身走出去。
绾禾冷哼了一声：“走的时候也不请示一下，卫姑娘可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莫是没受过教养，还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走到门口的卫黎听着这话，只得转过身，朝着绾禾行礼躬身：
“王妃，阿黎先过去老夫人那边伺候。”
绾禾：“去吧！”
端的那个腔调，透着王妃的威严。
卫黎走了。
绾禾回想起前世。
她便是对自己的出身自卑，才会处处被卫黎拿捏，最终被卫黎所害。
这一世，她定是要在气势上压制住卫黎。
待梳妆好后，她随丫鬟们前往外祖母所住的福松院。
走到半途，听到一个小孩儿在念歌谣。
“粗米糠，精细粮；稻草场，罗纱帐；外室穷女嫁王爷，麻雀变成了金凤凰。”
绾禾想了起来，这是卫黎搞的鬼，教正哥儿学了这么一首歌谣，去唱给肃王的外祖母听。
外室穷女嫁王爷，麻雀变成了金凤凰！
她是以徐大学士外室女的身份入徐家，再嫁到王府。
前世肃王的外祖母听到正哥儿唱的这首歌谣后，对她的印象极差，见她一回就数落她一回，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前边的丫鬟喊那小哥儿：“正哥儿，你这是哪儿听来的？”
正哥儿仰着小脑袋说：
“是朝霞姐姐今儿一大早带我出去玩，在外边听来的。”
他说完便要跑。
“慢着，别跑。”
绾禾喊住了正哥儿。
正哥儿转过身来看着绾禾，指着绾禾嘲笑道：
“你是外室女，你是麻雀变成了金凤凰。”
绾禾蹲下身来，没生气，明知故问：“你几岁了？”
正哥儿没好脸色：“六岁。”
绾禾弯唇一笑：
“正哥儿记性真好，在外边听人家唱过几遍就记住了。不过你后边两句是错的。”
正哥儿拧着两条短眉：
“如何错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绾禾想了想说：
“后边两句是：穷姑娘嫁给了病王爷，旺夫益子金凤凰。”
正哥儿开始学着念了几遍，黑亮的眼珠子转了一转，笑了起来：
“我记住了，我要去念给太奶奶听。”
绾禾拍了下正哥儿的肩头：
“去吧！记得别再念错了。”
小孩子跑得飞快，眨眼不见了人影。
先前说话的丫鬟走近前来：
“王妃，正好府里的一些事儿得事先让您明白着，省得到时出了差错不好交代。”
这丫鬟是肃王外祖母屋里的大丫鬟，叫翠姑，她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