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案板上的鱼
薛不二在麻药的作用下，渐渐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耳边传来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立刻警觉，想要起身查看，可身体却像被锁住了一样，完全不听使唤。除了耳朵还能听，眼睛还能看，其余的部位全都失去了知觉。
“小心摄像头，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知道。”
“赶紧开始吧。”
薛不二屏息静听，外屋几个人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传来，夹杂着桌椅挪动的响动。
“角度可以吗？”
“2号机前面的瓶子遮挡了一部分视线。”这个声音是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夹杂着一些电流声。
“现在呢？”
“可以，这个房间已经没有盲区了。”
“好，我们去那个学生的房间。”
听到这里，薛不二下意识的闭住了双眼。
房间门被推开，几道人影鱼贯而入，从声音判断大概是三四个人。
“凌队，要不要再确认一下麻药的效果？”
“放心吧，这药从没出过问题。他们至少得昏睡到凌晨四点。”
“王宇，你这是怎么了？前面那么多家都没问题，你担心什么？”
“我想再确认一下，这个学生我总觉得有问题。”
“也好，你去查看一下，其他人安装设备。”
薛不二此刻就像案板上的鱼，无力挣扎。一个人影悄然靠近他的床边，先是冷冷地注视片刻，接着在他身上摸索，如同鱼市上的顾客，挑挑拣拣，仔细检查。
“怎么样，没问题吧？”
王宇检查过后，发现薛不二的确全身没有知觉，只好默不作声。
“我知道大家着急抓到凶手，可是这个案子和以往不一样，所以我们更要保持耐心。”
“这次全方位监控，嫌疑人每个表情我们都能捕捉到，不怕凶手不暴露。”
房间狭小逼仄，这些人动作精细，配合默契，井井有条，毫无慌乱。
薛不二不敢睁眼，只觉眼前无数的人影在晃动，仿佛置身自己的葬礼，道士在对自己忙前忙后。
很快，这些人把薛不二抬起，往里挪了挪。他们架起梯子，开始对着床上方的天花板忙活起来。
薛不二保持着呼吸平稳，头顶的人影还是让自己感到压抑，和鬼压床一样。
一个人拿起对讲机，“夜视画面有问题嘛？”
“一切正常，非常完美。”
他们收掉了床上的梯子，并把薛不二复原。一个人影注意到了书桌上一张白纸的几行字。
“你好，未来的我。”
“你又怎么了？”
“你们看他这句话。”
“有什么奇怪的？”
“好像在和未来的自己对话。”
“畅想未来的初中生日记，有什么好奇怪的？”
“检查下有没有遗漏，现场别遗留下任何东西。再检查下摄像头和窃听装置，看有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明白！”
薛不二等这群人走后，想要睁开眼睛观察一下房间，却想到刚才听到的那句，“嫌疑人每个表情我们都能捕捉到”，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试图动动手指，发现麻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退，全身依旧僵硬无力。
薛不二只能耐心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他感觉到手指开始有了些微的知觉。
天色渐亮，东方泛起鱼肚白，薛不二终于能够勉强动弹。他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他知道自己处于监控之下，所有的动作在大脑快速的预演一遍，不会显得异常才会继续执行。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张写着“你好，未来的我”的白纸，心中不禁一阵苦笑。
“没有第二本生死簿，没有那个拖我下水的二逼，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
薛不二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带来一丝温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今天的学校生活必须一如既往，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异样。
他迅速洗漱完毕，换上校服，背上书包，走出房间。院子里一片寂静，昨晚那些人的踪迹仿佛从未存在过。薛不二走出家门，迎着晨光，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那些人的对话和动作。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复杂的案件中，而他必须保持冷静，找到应对的方法。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身体重新拥有了活力，也许是麻药的功效，让身体在两个灵魂的操纵下，有了一晚完整的睡眠。
到了学校，薛不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和同学们打招呼，参加早读和课间活动。
一整个上午，薛不二都坐在座位，偶尔对着窗外发呆。
从那晚取出生死簿，指尖触到纸张上的凹痕后，薛不二就开始怀疑有第二个自己的存在。
回想起贾巧心的话，他在封禁期间的种种怪异行为，竟被误认为是梦游，顿时背脊发凉。
那个日记本里夹着一张纸，他抽出来，正是贾巧心说他晚上乱涂乱画的东西。
现在再看上面的东西，他似乎明白了是什么。凌乱的线条中能理清其中的关系了，那些符号也和某些事情对应上了。
一向木讷的薛不二在最近非常活跃，今天突然又恢复了常态，这让贾巧心有些奇怪。
“薛不二，你怎么了？”
“巧心，你说我当时在帐篷时，经常梦游，你和那时的我说过话嘛？”
贾巧心知道，叫醒梦游的人可能会让他精神失常，因此都是装作没看见。
她摇了摇头。
薛不二的内心非常挣扎，现在的自己和另一个自己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现在的自己只想穿越后好好享受生活，把对母亲的遗憾弥补，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一扫过去的阴影。
而另一个自己，显然已经癫狂。他黑白界线分明，嗜杀成性，眼里揉不下沙子，幼稚得像个中二少年。
薛不二知道，一觉醒来，他的身体又会易主，他看着那两行字，缓缓提起了笔。
你好，未来的我
你终究会成长，眼前的世界不过是易碎的海市蜃楼，不久的将来，你看到的是星辰大海。
我没有你的记忆，你知道我的存在？
薛不二每次醒来，都会感到身体被掏空了。他心里清楚，这是中二少年的觉醒时刻，可他却完全没有记忆。
如果中二少年也同样没有自己这部分的记忆，那就糟糕了。
他继续写道：
你我已经登上舞台，灯光无处不在。用心表演，你我的每个动作都有观众在注视着。
“咚咚咚”
马军敲黑板，看向低头书写的薛不二。
贾巧心拽了下薛不二的衣角，“喂，数学课你写诗，被发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