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就是一个笑话
“你怎么知道我斗不过他们，而且苏先生，你以为光离开天海这件事就能了解吗？
现在是信息社会，只要花点钱弄到你的行程信息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
除非你打算一辈子不与外界进行沟通，躲在深山老林中，不过这样的生活我可不喜欢。
而且我要是离开了，我的亲人怎么办，总不可能把麻烦都甩给她们不是。”
坐在墙根的苏元明抽烟的动作顿住，知道自己刚才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那你想怎么做，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什么都做不了。”
苏元明颓然道，夹着烟的手就垂在膝盖上任由其缓缓燃烧，心中愁苦异常，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任何色彩。
“不，你距离废人还差了那么一点距离，苏先生。
虽然青山信息咨询公司的问题我暂时没能力解决，但我们可以想想办法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这点我相信我们费点功夫还是能够办到的，如今差的就是青山信息咨询公司的位置和他们老板的信息。”
楚凝压着声音说道，但苏元明闻言身体却是猛然一震，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
“你想杀了他们的老板！”
楚凝没说话，但苏元明知道，有时沉默就代表着默认，他被吓的颤颤巍巍的抽了两口烟，过了一两分钟内心这才平静下来。
“你打算去治安局告发我吗？”
楚凝询问的同时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她联系苏元明全程都没有暴露个人信息，出行也都是尽可能绕着有监控的路口走的。
再加上楚凝并没有真的动手，治安局也不会花大力气来排查，毕竟治安局每天要忙的事情也很多。
苏元明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楚凝有些诧异，低眸看向一旁像是流浪汉的男人，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决定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元明见楚凝没有拒绝便苦笑着开口叙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和我太太是在大学认识的，她是我们班里最漂亮的女孩之一，而我当时就一穷小子，没什么本事，凭着一颗真心将她追到了手。
毕业后她不顾她父母的反对跟我一起来天海这边打拼，我不想让她父母看不起就拼命的挣钱，挣钱。
而她就一直陪着我吃苦，在我疲惫时给予我关怀和安慰，现在想来那段日子虽然累，但我们却很是幸福。”
苏元明原本颓然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很温暖也很令人向往。
“后来我在朋友的介绍下想做一点小生意，她第一次和我吵了架，说这就是赌博，输了会将我们这些年的积蓄全部搭进去。
那是我第一次对她说重话，虽然事后我哄了她好久，才终于让她消气同意这件事，但我很高兴。
因为我知道光凭借打工挣钱，我这一辈子都很难得到她家里人的认可，只能压上所有去赌一把。
幸运的是我赌赢了，我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工厂也越做越大，那是我最春风得意的时候。
我给她买各种名牌包包，金银首饰，买车买房，我想补偿她，补偿她这些年跟我吃的苦头。
而我也终于能堂堂正正在我老丈人面前说我要娶你女儿，彩礼你给说个数。
当时你是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解气，多舒坦，觉得我终于有了一个爷们样。
结了婚，有了孩子，事业有成，你说这多好，是不是特别幸福美满。”
听着苏元明的话，楚凝应和了一句。
“是挺美满的。”
不过楚凝知道，幸福美满过去了，接下来就该迎来注定的痛苦和悲惨了，果然如她所料苏元明的语气突然变得消沉下来。
“可幸福美好的日子终究是短暂的，就在五年前我的生意每况愈下，为了维持公司的运转我只能去向银行贷款。
先是车子，再是房子，我们一家从别墅搬到了公寓，但好歹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但三年前我的竞争对手升级了工厂设备，无论是生产成本还是速度都远超我的工厂，我的工厂也失去了与之竞争的能力，只能靠一些老客户勉强维持。
我不甘心，不甘心我的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也不想在回到十几年前那种每天都看别人眼色的生活。
但银行却不肯再批贷款给我进行机器设备升级，哪怕我将公司作为抵押也贷不了多少钱。”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元明有些咬牙切齿，不知是痛恨不会雪中送炭，只会锦上添花的银行，还是在痛恨当时的自己看不出形势。
“最后我听某个朋友说有一个公司可以借到贷款，就是利息可能会高一些。”
楚凝听到这里就明白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估计苏元明去找了青山信息咨询公司借了高利贷。
“其实在我借到钱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些后悔了，但已经骑虎难下。
因为青山公司贷款给我的条件之一，就是必须从他们的客户手中购买我所需要的机械设备。
为了能够东山再起我忍了，用溢出市价百分之十的价格采购了这批机械设备。
机器送来的时候我很开心，但也只开心了两个月时间，机器就开始陆续的出问题。
我打电话给卖我机器的老板让他们进行维修更换，他们百般推辞，结果我去他们公司一看人家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青山信息咨询公司，他们老板表示这不关他们公司的事，他和那家公司也不熟悉，你说这不是糊弄鬼吗？
我没办法只能去找厂家，结果厂家派人过来发现这批机械设备都是翻修的二手货，已经不具备继续维修的价值了。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我不惜借高利贷，欠下巨额债务，结果就换来了一批不能用的破铜烂铁，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大傻子。”
苏元明说说着竟然笑了起来，笑的涕泪横流，甚至引来街边人的一阵瞩目。
楚凝对此唯有沉默以对，她和苏元明不熟，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公司倒闭了，我卖了房，卖了车，卖了我所能卖的一切，但依旧填不上这个大窟窿。
罗志祥那混蛋，狗娘养的的每隔几天就上门来催债，为了防止他们伤害我的孩子，我们只能将孩子偷偷送到他外公那里。
就在一个月前罗志祥又找到了我家，让我们还钱，可我们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就我和我妻子打工的那点钱连还利息都不够，怎么可能还上那笔钱。
可罗志祥那混蛋竟然威胁我们，说要是不还钱就拿我们的女儿去顶债，我怎么可能同意。”
苏元明说到这里神色狰狞，目眦欲裂，随后又变得泣不成声道。
“我被他们抓起来狠狠的揍了一顿，最后罗志祥那混蛋说不用我们女儿顶债也行，让我老婆陪她睡一觉。
我当然不可能同意，但我没有反抗他们的力量，眼睁睁的看着他用女儿威胁我的老婆。
我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懦夫，一个没卵子的怂包，我眼睁睁的看着罗志祥那混蛋逼着我老婆进了卧室。
罗志祥手下那嘲弄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戳进我的心里，让我明白我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一个笑话！”
苏元明仰头后脑重重抵在墙上，眼角两行浊泪流下，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此刻却是无声胜有声。
楚凝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但谁知苏元明再度开口。
“那天以后我和我老婆的关系就变了，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哭。
而我却再也没有了资格安慰她，因为她会受到这种侮辱都是我带给她的。
几天前罗志祥又来我家，这次他带了很多人，我被关在卫生间里疯狂的砸着门，听着我老婆从惨叫到求饶，最后只剩下点点的呜咽。
等我砸开卫生间房门的时候，罗志祥他们已经离开了，她就坐在窗台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她那对绝望的眼睛。”
苏元明说完惨然一笑道，随即有些祈盼的看向一旁的楚凝。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全身上下只有这条命还受我的支配，我没有那个能力向罗志祥复仇，你有吗？”
楚凝闻言看向这个被青山信息咨询公司折磨的失去了一切，包括尊严的男人，看着他眼中的那一丝希冀，重重的点了个头。
“我没有能力直接弄垮青山信息咨询公司，但我自信可以解决制造出这些问题的人，你要加入吗？”
“加不加入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不加入你也应该不会放过我，不是吗？”
苏元明笑着道，似乎又回到了志得意满的青年时期，他盯着遮遮掩掩的楚凝沉声道。
“所以我必须加入进来，而且你失败了我也没有好果子吃，罗志祥那家伙就是条恶犬。
他是不会放过我和我的女儿的，作为一名父亲我不能留给她一个烂摊子，她的人生还很长，我不想她以后的生活满是黑暗。”
楚凝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苏元明就像他话语中所说的那样就是一个不敢还手的懦夫，没想到竟然还有拼死一搏的勇气。
本来楚凝是打算从苏元明口中得到青山信息咨询公司的详细情报后就把苏元明抓住关起来，等一切都成定局之后在放了他。
只要苏元明不是傻子，就不会选择在事后和她扯上关系，但现在看来计划似乎要改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