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飞越欧亚大陆
出发去英国这天，小李和慧芳送乔安去机场。
慧芳情绪低落，比其他任何一位朋友都舍不得乔安的离开。乔安去的地方，对她来说太模糊，太遥远。
“以后也不知能不能再见。”慧芳说。
“当然会。”
说完，乔安不禁在心里犹疑。她把房子退掉了，回来后不大可能再租。不住在一起，自己还会特地约慧芳吗？她不敢保证。
“有什么事情给慧芳发微信。”小李跟平常一样欢快地说，某些方面男人总是迟钝很多。
“对，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们。”慧芳说。
乔安感激又伤感地嗯了一声。
快到机场时，她纠结要不要给车费，把他们当朋友似乎不该这么见外，但又想到小李夫妇的经济拮据。
她慢吞吞地掏出五百元，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表达更能让他们接受。
慧芳惊道：“噫！哪能收你钱，赶紧收起来！”
小李也说：“搞笑么，乔安，你也太客气了。我经常送朋友去这去那，要收钱，哪还算朋友。”
乔安只好把钱塞回包里。人情世故，永远是她的短板，所以很多时候她怕欠人情，怕引申出后续一系列你来我往，精神负担很重。
“我们就是想送送你，一起住了这么久，怪舍不得的。”
慧芳说得情真意切，让她反思起自己的冷酷。
人以群分，家乡的朋友似乎跟她一样冷酷，没人来送。今天是工作日，走不开也很正常，乔安本不喜欢煽情的分别，觉得冷冷清清走也挺好。
乔铭来了，还带着乔母的一些忠告，比如晚上不能出门，不要跟陌生人说话，随时给家里报平安乔母一辈子不看地图，不知道世界上有几个国家。对中国以外的国家一视同仁，好像都如加沙地带一样混乱恐怖，对外国人的理解也只有近代史上的碎片，觉得没几个好人。
乔安笑：“知道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行李这么多，你一个人能行吗？”乔铭对这点有些担忧。
“到达后有同事接，应该没问题。”
“哈喽，你也是去伦敦吗？”一个瘦猴般的陌生男孩跟乔安打招呼。
“对。”
“我是伦敦国王学院的学生，叫孙逸阳。你是哪个学校的？”男孩子很外向，为找到个旅途伙伴而高兴。
乔安穿着不规则的休闲白衬衫和浅色牛仔裤，为了搬行李方便，头发扎成马尾，看上去确实像个大学生。
“我叫乔安，是去伦敦工作的。你也搭八点这班飞机吗？”
“嗯，去伦敦只有这班直飞。你买的单程票吧，那票价贵死。我是往返一起买的，会便宜很多。我上大二，在武汉大学读了一年，然后出国重新读大一。你看起来不大，竟然已经工作了，难不成是上学跳级的那种牛人？”
孙逸阳大大咧咧讲着自己的事情，问起乔安也无所顾忌。
“没有没有，我年纪挺大了。”乔安笑，“第一次出国，现在是两眼一抹黑。”
“那你跟着我走。”
“可以可以，”乔铭说，“她行李比较多，上下楼梯的时候麻烦你帮忙抬一下。”
“没问题，第一次出国都这样，什么都要带，电饭煲、转换插头带了没？”
乔安傻眼，说：“电饭煲没带，就外面吃吧。”
“怎么可能，贵死了，那可是伦敦，外面吃一顿够在家吃一星期。而且中国人天天吃西餐简直生不如死。”孙逸阳一脸国外生存百事通的神气，“你不做攻略的吗？出国必带物品清单里，电饭煲是必须的。出去再买也可以，就是贵一些”
乔安乖巧地听着孙逸阳的谆谆教诲，怪不得同事们都不愿意去，未来的麻烦看来不只在工作上。
到了登机时间，乔安告别了乔铭，跟着孙逸阳踏上航程。
进登机口时，她最后朝送客大厅望去，没其他熟悉的人再出现。她转换心情，怀着不安与兴奋，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系列未知事件。
难受的长途飞行，一路上耳鸣、头昏脑胀、全身麻木、半醒半睡，十二小时后终于抵达伦敦。
乘客里大部分是外国人，老年人居多，飞机落地的一刻，大家纷纷鼓掌，为旅途平安而欢呼。这是异国之旅带给乔安的第一份惊奇，含着普通人对生命的敬畏和热爱，这样的氛围让她有些动容。
来不及细细品味，孙逸阳的声音传入耳中。可能因为又干又瘦，他的声音总是中气不足，带着沙哑，但他又很爱说，说起来不带停。
拿到行李后，乔安一只手推着拉杆箱，一只手同孙逸阳抬登山包。这个包实在沉，把孙逸阳累得话都说不上来了。
看着他那小身板，乔安很过意不去，说：“幸亏有你帮忙，回头等我安顿下来，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中国人当然要帮中国人。”
同胞之情，在异国他乡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那你给我留个电话。”
孙逸阳报给她号码，乔安掏出手机想拨打，发现没有信号。
“你得先去买手机卡，我们一般用vodafone，机场柜台、自动售卖机、超市里都有。”
“哦哦哦，我记一下，不然很快忘记了。”乔安慌乱地掏出记事本记下。
孙逸阳如同资历丰富的老炮，笑嘻嘻说：“很正常，刚来的时候大家都跟你一样迷糊，慢慢就适应了。”
两人边说边走向接机大厅。乔安眯着眼睛（近视）寻找人群里的接机牌，公司方面说会有个土耳其移民过来的帅哥来接她。
“很好认的，深色头发和胡子的是南欧、中欧人，浅色的是北欧、西欧人。”同事教她。
她瞅着一个个人头，找到了个头发最深的人，没想到是他。
乔安揉揉眼睛再看，怕是因为时差而眼花。
确实是，殷才。
这时，一直在打盹的殷才清醒过来，看见了不远处的乔安。
他挥着手，学着旁边接机人员的用词，叫道：“这儿，here，乔安，miss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