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事发1
九月底，乔安接到周洋的电话，说要来上海住几天，请乔安收留她。
“你十一结婚，这会儿不应该很忙吗，怎么有空来上海？”
“唉，见面再跟你说。”
乔安有些不详的预感，这似曾相识的突然到来，像极了上次她来杭州的情形。这回又是什么情况？不会要当落跑新娘吧？
周洋给乔安打电话时，人在徐小梅家。
张琦把他俩的事情抖了出来，他直接找骆明远摊牌，说周洋是他的缪斯，他离开周洋没法活。骆明远一开始不相信，张琦又拿出他俩的情爱视频来证明。
从青岛回来后，张琦向学校提出辞职，老师们都还在放假，离职手续要到九月份开学后办理。这段时间，他着手找可以长期合作的乐队。
他经常不在r市，可回来后必定要找周洋。他约周洋来自己住的地方。他不跟家里人住，自己租了个三十平米的一居室。
他比周洋想象的还不可控，她可能在任意时间接到他的电话。
有天凌晨两点来电，周洋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张琦说刚到r市，带着他新写的歌，邀她去相会。那时骆明远躺在周洋的旁边。
周洋瞬间警醒，这段时间她的警觉性提升不少，被张琦的抓马性子训练出来的。
她轻声说：“你打错了。”然后将手机关机。
还有个周末的下午，亲友们来她家里聚会，骆明远正和她爸、她的表兄弟在喝茶聊天。
周洋说：“我去不了。家里很多客人走不开。”
张琦说：“一定需要你陪吗？你的家人都在呀。你不能抽点时间过来吗？”
周洋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跟他们不好玩吗？”
“今天真的不行。”周洋说，她躲在房间里锁着门打电话，但还是担心外面的人起疑，她要尽快挂掉电话。
“就这样吧，我要挂了。”
“我就想要你。”张琦说，“我就想要你在我的床上。”
身体里仿佛有个开关被触动，周洋感觉到子宫或是胃的底部一阵无力，一股震颤向上窜来。她飞红了脸，迟疑几秒，等到羞耻心重新克制住本能，才用发抖的声音再次答道：“不行。”
最后，张琦使出杀手锏，他说：“那我现在就开车到你家楼下。”
他知道她家的地址，上次去看马戏的时候来接过她。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周洋在心里骂着，但他说的几个字一直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浮现。“跟他们不好玩”，仿佛在提醒她不该拒绝，提醒她看清现实，她其实饱受束缚，来自真实生活的束缚。
终于，周洋编了个理由溜出去。她告诉自己，等九月份开学他们就彻底断掉，他办完离职应该不常回r市了。
至于那个视频倒是她的提议，不过是他们多方面尝试的一种，她以前就干过。在镜头下，用半真实半表演的方式，双方肆意释放着自我，半疯半傻、欲仙欲死。等回头再去看时，又会带来新的刺激和兴奋。
他们还给视频做后期制作，配乐、调色。张琦说她身上具备艺术性，影像里的她投入、性感、有想象力，随着状况的发展自然而然地燃烧，他不喜欢太乖太呆板的人或东西。
周洋听到大笑：“那我为什么没成为艺术家呢？”
可能长久处于压抑中，来自多方的压抑，这很复杂，有时候我们自己都意识不到。他说我们，包括他自己，周洋懵懵懂懂。
九月中，距离周洋的婚礼只剩半个月，请柬也已发出去，她必须决绝一些。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当她提出断绝来往时，张琦的表情犹如五雷轰顶，仿佛他从未想象过她会离开他一样。
然后他变得歇斯底里，抓着她不放，把她甩到床上，抱紧她用力吻她，不管她愿不愿意。等周洋从他身下挣脱出来时，手臂、脖子好几处留下了血红的印记。
“你有毛病吧！”周洋骂道。
“别闹了，行不行？”他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带着恳求的语气说，“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我们是天生一对。来，到我怀里来。吵架没关系，只要我们做爱，做爱后就会好的。”
周洋听着鸡皮疙瘩掉一地，紧接着她意识到他在表演，他必定是又陷到某种剧情里去了。
“我要结婚了，请不要再来找我。”
“不行！我不同意！”
“我干嘛要你同意，神经病！”
周洋说完便夺门而出，耳后回荡着张琦的嘶吼：“不行！不行！不行”
她把张琦的所有联系方式全删掉，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又过了几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每天出门都要左看右看，生怕张琦从犄角旮旯里窜出来。到学校后尽量躲在办公室里，她最怕张琦找到学校里来，以他那个疯样，铁定要闹成社会新闻的。
三天后，她接到骆明远的电话。
那是个工作日的上午，她刚结束一节课，从操场往办公室方向走去。她掏出手机看时，上面已有三个来自骆明远的未接来电。
骆明远很少在工作时间找她，她立刻明白已然事发。但奇怪的是她面对骆明远竟没有一点慌乱，反而带着些冷漠、无畏和悲壮感。
“你在跟其他男人谈恋爱？”骆明远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压制，他自然是愤怒的。
“嗯。”
他停顿几秒，用颤抖的声音问：“我对你不好吗？既然不满意，为何还要跟我订婚？”
周洋没有回答。她本想说点道歉的话，但又觉得此刻说那些话只显得虚伪，索性沉默着等待他的数落。
骆明远又说了些别的，一些指责她没有道德、不是合格女性、会自取其辱之类的话，但还算平静、克制、没有脏字。愤怒之余，他还怀着一股骄傲，不停地提醒周洋，她其实根本配不上他。
周洋全部接受，她觉得有必要给他一个发泄的出口，同时，自己可以彻底摆脱对他的负罪感。
“我们解约吧。彩礼和装修花的费用我跟你爸商量。”骆明远说，然后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