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熵增定律
郭懿估计从未遇过这般生猛的对手，已然胸闷气短，呼着大气说：“太没素质了！你，你这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天天吃的那些药，还有厕所里那些证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啥？”
“我做了啥？”周洋歪着脑袋满不在乎。
“还拍那种视频，我都难以启齿！你就不是啥正经人！”
“我周洋一不偷二不抢，不反对人民不反对党，怎么就不是正经人啦？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是做人流啦，碍着你了吗，我敢做敢当。你这大吨位肥婆交不到男朋友就说别人不正经，那祝你一辈子当老处女，嫁不出去！”
郭懿不知被哪句刺激到了，猛地推了一下周洋：“你说什么呢！”
周洋也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还手推郭懿。
你来我往，经过数下推搡后，两人直接扭打在一起。
这下把乔安吓坏了，急忙从床铺上爬下去拉架。可她一米六二的瘦小身架，哪里拉的开一米七二的周洋和正方形体格的郭懿。刚一接触她俩，不知谁的胳膊一甩，她就被甩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板上，差点造成误伤。
热力学第二定律——一个封闭的系统，如果没有外界干预，熵会不断增加，最终陷入混沌无序状态，也就是熵增定律。
可她这干预的力量太薄弱，只能眼睁睁看着混乱一步步升级。
先是周洋的长手长脚制压住了郭懿的厚重敦实，把她按在地上摩擦；没多久，郭懿开辟了撕衣服的招数，将周洋的套头衫扯成了不规则开衫；再然后发展成互抓头发、互扇巴掌
“你们别打了！”
乔安几近崩溃之际，干预的力量终于升级，宿管员阿姨出现了。三人均被惩罚写检讨，周洋写完后立刻搬离宿舍。
“耻辱！这是我一辈子的耻辱！”郭懿边写边说，时不时擦下悔恨的泪水。
乔安从小读书懒，没做作业罚过抄写，没背书罚过站，这次写个两百字的检查倒好接受，她更闹心的是周洋晚上的住处。
周洋就更驾轻就熟了，十分钟不到把检查写完了，惹得宿管阿姨临时加码，要求她再静坐思过半小时。
两人在宿管阿姨的逼视下离开宿舍楼，乔安愁道：“咋办？我身上只有二百多块钱，这才到月中，要是去住旅馆，两个晚上就没了。”
“早知道不买那一百多块钱的进口零食了，简直喂狗了！”
“哎呀，算了，先想想接下去怎么办。”
“要不咱们去火车站过夜，你看电视上的流落街头的人都睡火车站的。”周洋说。
“这能行吗？”乔安狐疑道。
“能行。今天先对付一晚，我打架打得饿死了，咱们赶紧吃晚饭去。”
饭后她们来到老城站，这是个大火车站，出省的人都得到这儿转车，进省的人也都在这站下车，进进出出各色人都有。
进站广场车来车往，空气中永远飘扬着尘土味，难怪总用风尘仆仆形容旅人。火车站里面则像个小型生态园，各种微生物在封闭的空间里发酵，变质的快餐盒饭味、腐败的垃圾味、浓臭刺鼻的厕所味以及人群散发的异味，争相活跃在空气里。
她们才坐半小时，周洋就难以忍受，说：“走走走，我快吐了，去外面透透气。”
乔安好不容易用意念筑就的忍耐力，瞬间崩塌，跟着周洋迅速逃出了候车厅。
售票大厅门外的露天广场，才是名副其实的流浪者集中地。夜已降临，仍有不少人滞溜广场，他们成列靠坐在墙边，身旁堆放着红白蓝塑料编织袋，也有牛仔布或麻布包裹。他们面无表情地发呆或打盹，面色铁青或蜡黄，与眼前穿梭的人流仿佛不在同个世界。
“周洋，看到那种编织袋，我就想起港剧里的杀人分尸案。”乔安说。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好吓人啊。”
两人不由的靠得更紧些，茫然地挪动着脚步，不知该去哪里落脚。忽地有行人擦了周洋一下，她尖叫起来，这下，成功引来了墙角那些人的关注。
“周洋，跟你在一块儿，生活真是充满冒险呢。”乔安颤巍巍道。
最后，她们决定去机场的值机大厅过夜。
时至零点，值机大厅里也有不少人，大多是买了廉价红眼航班的年轻人，估计觉得住酒店不划算就在机场对付一晚。
有些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打牌，也有一对对情侣，依偎相伴。
有对情侣，从长而鼓的登山包里掏出毛毯，直接铺在机场地砖上，双双席地而眠。他们毫不顾忌地拥抱一起，如两个仗剑走天涯的侠侣，以天为盖地为庐，潇洒极了。
因为他们的存在，乔安少了些露宿街头的忐忑，甚至觉得这样的夜晚别样有趣了。她看得羡慕，心里幻想有天能与殷才一同旅行。
然后轻声哼唱起来：“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五月的夜仍有些许春寒，周洋冻得瑟瑟发抖，心里正骂自己出的馊主意。
“你竟然还高兴得起来，我快冻死了，明天绝不能这样了，得想想办法。”
“周洋，我突然觉得找个男朋友一起做背包客，浪迹天涯也蛮好的。”乔安说。
“傻姑娘，这种背包客我见多了，要么穷要么浪，露水情缘还行，谈恋爱没必要。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物质基础的感情是绝对不可靠的。妈呀，这破地方，我再也不要住了。”周洋说着，打了个寒颤。
“我觉着挺酷的，说不定哪天我也会——”
“打住，你这种想法极其危险，你这么好，可不能毁在乱七八糟的人手里。以后找男朋友，记得先让我先把关，免得让人骗了。”周洋一副经验老道的神情，“诶？怎么不见有人追你，不应该啊，工大的男生都瞎了吗？”
周洋不知乔安以有男朋友为由拒绝过三个男生。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靠谱的？”
乔安直摇头：“我还不想谈恋爱，再说吧，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