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掌控着方向盘，县长也不换
他还记得电视剧《潜伏》中的剧情，余则成为了站长开车的就是这品牌的。
“哦，那个谁好像还吹嘘说‘先得咸阳者做皇帝，再入咸阳定朝纲。
’”
“你知道的信息还真不少嘛，高中生学历，在我们这群粗人堆里算出类拔萃的了。”
贾海杰不失风度地点点头夸奖。
实际上贾海杰心里想的是：“嘿，我们队也有陈纳德这位高人常提的秃子上司的坐驾—斯蒂庞克。”
他没有特别强调是轿车还是卡车的区别。
“这车问题不大，修修就没事了，过段时间你熟练了就能拿驾照，到时候就交给你开。”
贾海杰边说边拍了拍李峰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那老虎出院后开啥？”
李峰没忘了他们讨论的焦点。
话题触及到”
老虎”
，贾海杰的神情瞬间沉下去，”
从驾驶舱甩出来，胳膊骨折了，胸骨还有几处断裂。”
贾海杰取出烟，想递一根给李峰，后者婉拒了。
“医生说运气不错，没伤到性命，出院后估计就不能再碰这车开车了。”
贾海杰抬头看着天空，陷入了思索。
“不谈这个了，今天由我开车带，我跟调度说过，接下来的任务尽量挑附近的来，帮你适应一下环境。”
贾海杰带着李峰走向自己的半挂车，显然他来的比较早，车已经擦拭得干干净净，绿色的涂装，越野风格的卡车轮胎。
“看到了吗，新车啊，大梁就是我们厂的出品。
全国也只有两百多辆，厂里凭关系才从沈阳市抢到了一辆试验型号，其他班组的人嫉妒得很，眼睛都绿了。”
“厉害呀，厂里就像是从军方手里撬走了宝贝一样，但这类车一旦坏了修起来可麻烦，零件难得。”
李峰敲了敲坚固的车身，确实厚重，远超他自己那辆x1的车壳。
“瞎说什么，新车哪那么容易坏，走吧，我带你上去搬货。”
“还不先打着火？摇把放哪？拿给我。”
李峰尽职尽责地询问。
“新的车型都用电启动，哪用得着摇把，你这个乡巴佬。”
贾海杰嘲笑般晃动车钥匙看着李峰。
李峰一时语塞，想他后世可是开着宝马的电子档车型，而现在却遭受一个连液压转向辅助都没有用过的老司机这般轻蔑，无处投诉。
打开车门坐好后，李峰观察四周，周围的车辆已所剩无几，停车场渐渐空荡，自然而然伸出手想要拉后面的扶手，回头发现自己身处没有安全带的这个时代。
主驾驶位置，贾海杰点燃火源，”
今天我们要往北边的砖窑运砖，工厂新建的员工宿舍楼很多，大约有四十几公里远，动作快点中午还能赶回来吃午餐。”
第一次出行
发动机发动，贾海杰驾车径直冲向炼钢厂大门，出示了调度开具的通行许可证，守门警卫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放行。
此刻已过上午忙碌时光，门外的路上只有零星过往的行人，老练的司机贾海杰将车速逐步提高。
“嘘，看那儿，小姑娘。”
贾海杰向右侧呶了呶嘴示意。
李峰转过头，看见一个身穿军绿色外套、清秀可人的姑娘因为听见卡车轰鸣声正站在路边回避。
可能注意到这两个中年司机的目光投射，她脸庞微红地低下头， 着衣角。
“还行，可以打八十分。”
李峰托着下巴评价道。
“只给八十分？你的品味可真高，你要知道，像这种姑娘在这四九城里才有机会见到。
你以后出去长途运输时，再看看外面。”
贾海杰气哼一声中断了话头。
“你长途出差只会碰到长了一排大黄牙的笑容，别以为我喜欢抽烟，我的牙还好看些呢。”
贾海杰说着，扭头转向李峰炫耀似的呲起自己的黄牙。
这一幕让李峰顿时哭笑不得。
“现今农村，别说是牙膏牙刷了，就连简单的漱口水都难买到，天天辛勤劳作的手早就糙破了，磨出层层老茧。
未来的我，找对象就认准城市里头的。”
李峰心里想，那只是因为没见过秦家两姐妹而已，她们虽然是农村出身，却保养得相当不错，真有那么两下子呢。
面对这姐妹俩，那些原本嘴硬如秤砣般不肯让步的人，肯定会立刻忘了之前的言语。
“注意路边挥手招车的。
“李峰听到命令后点点头。
接着，贾海杰拉了方向盘，灵活操作将车子拐弯，并停稳下车。
“老弟，今天真不巧，这段日子里跑了不少趟，你怎么不往前座上坐呢”
贾海杰探过头向副驾驶问道。
“呵，睡过头，耽误了，没关系，你先去忙你的，我去等一等再说。
“说着，他从车窗扔出两包”
大前门”
香烟进车。
贾海杰答应一声便加大油门出发。
“在部队里，这类事或许不允许你们这样做吧。
那家伙是粮库来的采购员，偶尔会蹭我们车出门采购点计划之外的吃食。
“贾海杰一边解释道。
他右手比划了个数字——大概是一元到两元，”
困难点的地方，他就付那个价；远一点的地方付另一个价格。”
李峰猜测是五毛到一元。
确实有些棘手的情况，即使免费搭乘车厢，他们也会接受，而且这种义务不会给他们带来额外麻烦。
贾海杰一口气说了一串不成文的规定。
李峰专心倾听，他知道这些都是经验丰富的分享。
两人聊了许久，闲谈中吹了几个大牛后，足足一个钟头多的时间过去了，抵达了一个有着醒目大烟囱的砖厂。
从远处看去，那红黑色的烟雾缭绕而出，显眼至极。
这是一家名叫”
新都砖瓦总厂”
的厂子，在京城颇有些名声。
它占地面积八公里宽，东西绵延四公里，南北横跨二公里。
生产的砖瓦质量优秀、坚硬耐用，甚至 博物院和人民大会堂也青睐于使用他们的产品。
门外，卡车司机已经满满当当地等候，聚在一起说荤笑话，笑声一阵接一阵。
过路的行人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那时候司机的社会地位是很高的，与现今大货车司机会被收费且频繁受阻完全不同。
“掌控着方向盘，县长也不换。
“那会儿驾驶员的身份很荣耀，哪象现在绿通行驶中还会遭遇罚款威胁，不得不妥协接受。
他们的轧钢厂属于国一的重点单位，无需排队等待。
贾海杰得意扬扬地递上了送货单，一边兴奋地摇晃脑袋。
保安开门示意后，指向了一个方向。
贾海杰熟练地驾车过去，恰好停在一堆砖块旁准备卸货。
李峰见到左边车壁严丝合缝，只能从驾驶室一侧下车。
贾海杰则领着李峰去值班室，把厂里的提货单交给负责人。
那负责人安排了搬砖头的头头来迎接他们。
趁此时贾海杰假称要休息去了值班室泡茶瞎扯，实际上是在轻松消磨时间。
提货单上的数量显示要5000块砖，大约十万斤重，看来载重大约超过了规定一倍。
搬砖队伍不一会便整齐有序地将砖块堆叠好。
李峰勾了勾嘴角：这样看来，超载似乎已经成为常态。
庆幸不是运载铁管，否则这样的冒险他也坐不上车啊。
贾海杰在工作薄上签好字，趾高气扬地叼上一根厂牌香烟，挥了挥手让李峰先行登车。
潇洒转身间完成了漂亮的一百八十度掉头，离开新都砖瓦厂。
由于装载物过重，引擎声音略显嘈杂，轰鸣声大作。
贾海杰也不敢开得太快，毕竟今年安全事故频发，让他心存警惕。
尽管有所警觉，但他并未完全改变习惯。
太多超出负载，如果不是因为侥幸，一旦出现问题就会危及性命。
“眼看冬天将近，家里肯定需要些砖炉之类的准备啊。
“贾海杰边抽烟，快抽完的时候提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难道不能用后面的货箱吗？数量应该都知道的吧？”
李峰眼睛转了转，以新手的口气询问。
“呵，成千上百块砖到现场哪有工夫数？直接卸下，多一些无所谓，下午还要一趟呢。
“贾海杰毫不在意地摇摇头道。
“只要你不做太出格的事，物资科的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有个蠢蛋去年在房产局工作，为了给家属楼运砖，结果房子还没造好，他老家却多了两间用砖砌的新屋，最后被举报了，这事闹得很火的呢。
“
“这样嚣张啊？”
李峰哑口无言，在乡下这么张扬，无疑自讨麻烦。
“可不是嘛。
就是搭建个鸡窝、厨房或火炕也不过份，哪个驾驶员负担不起这点费用。
如今的规定更严了，以前连看都不用看，直接送到地方卸货，签字了就完事。
李峰心想，有自己这样的私藏空间的话，偶尔报些损耗也许能方便些，尽量得避开运输人员的视线。
谨慎小心如猫般，贾海杰将车子安然开回到轧钢厂，停车并找到一位物资科人员检查了一下车上平铺整的砖石，就知道司机没有做违法之事。
办完手续后他们便开始卸砖。
时间恰巧到了用餐时刻，贾海杰、贾山河以及李峰一起前往第三食堂享用午餐。
军人吃饭向来高效。
饭毕，看着贾海杰和贾山河细嚼慢咽的模样，李峰打了声招呼就去清洗饭盒。
正当他擦拭着时，看到一位穿着白围裙、手戴白袖套的小女生，纤细的身姿提着许多锅碗瓢盆来到水槽边。
李峰注意到她的负担挺重，自行往边上让了些位置。
“谢谢你的帮忙，同志。
“说完，她将抱得满满的一叠蔬菜盆轻盈放下。
李峰斜瞥她一眼，立刻脱口而出：“刘岚。
“
少女扭头看着他，眼神有些紧张，手轻轻握住衣袖问道：
“咦，你认识我？”
李峰心中一惊，意识到她的身份有了转变。
想起剧中的画面，现在她不再是窗口打菜的轻松样子，而是忙着洗涤炊具这样的杂役。
估计刚入厂没多少天。
便含糊回答：
“柱子和我住在一个院里，之前确实没见过。
“
刘岚咬咬嘴唇：“是，我在后厨待的时间不长。”
“刘岚，动作快点，饭盆要赶紧刷，厨房灶台、地面还得清理。”
一声尖细的叫声从厨房传出，李峰微微探头望向那里，只见胖职工拿着抹布，透过打饭窗大声嚷嚷。
心中暗道：嘿，这不是何雨柱的徒弟么？胖子这么威风八面，还真是十足的阿谀小人。
有个女工实在看不惯，插话帮刘岚说道：“哎，你这胖小子就知道偷懒，有了新人就丢活给她，太不合适了吧。”
“我在教新人嘛，跟你无关。”
胖子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回厨房去了。
刘岚听到背后胖子嚣张的气焰，只是低下头默不作声，默默洗着菜盆。
对于刘岚的事，李峰本无意出面干预，他也安静地继续擦自己的饭盒。
“这家伙就知道欺负女性，一个人还是要靠自己才是王道。”
心里说完这句话，李峰不再理会是否被听见，便去找师傅们交谈。
他对为何要去提醒刘岚感到若有所思，虽然看着她有些凄苦，但也明白这不是她剧本里一贯的个性。
或许剧集中的刘岚并不甘于被欺负，是主动接近李怀德，或是如秦淮茹那般，因某些原因被迫与之亲近。
在餐厅争风吃醋的场景中，她似乎很恨李怀德背弃自己。
他希望提醒过之后，刘岚能够按原来的剧情发展，道路要自己抉择，如果还想依靠李怀德，那就随她吧。
不过，若不是当初李怀德仗着权势，在食堂闹得她无路可退，可能就不会有后来的工作安排。
如今，后勤部门李处长是李怀德的真实身份，他在回来的路上问了贾海杰关于人事科的王女士。
原来这叫王少的女士，正是李副处长的”
势力范围”
。
贾海杰一听说这事，还以为李峰对大龄的有特殊兴趣，立刻提醒李峰别起歪念。
关于厂里的那些私密八卦，贾海杰可谓无所不知。
所以在刚才洗手时，看见刘岚，李峰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主意。
若刘岚确实控制不了情势，选择捷径靠拢李怀德，后续的整顿运动中受波及也不该有人负责。
现在刘岚的外貌条件胜过王少不少，真要做一些牺牲，恐怕李怀德也会有所行动，这样会进一步拉低王少的地位。
要么尽力劝导，如果劝不动也能间接削弱李怀德和王少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