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祝贺你。”陆扶渔想了想，开口道。
“祝贺什么？”
她刚想开口，脑海里的一哥又开始煞风景了：“但是，陆扶渔，任务完成了，我们得离开了。而且……你的花期也结束了……”
“花期？什么花期？”突然间蹦出来的词，让陆扶渔有些不解。
一哥纳闷了：“你不知道你最近开花了吗？”
“开花？我开花了？”陆扶渔急忙开口。
一哥：“……”完球，又给忘记了！
眼见一哥沉默了，陆扶渔立马一把拽住楚倾也，认真问道：“我是不是开花了？”
楚倾也愣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
确实是开花了，而且这两天盛开的愈发灿烂，似乎已经到了花期鼎盛的时节，再往下走，便是凋谢。
“是。”
陆扶渔慢慢地松开捏住楚倾也的手，她思忖半晌，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少年，眉目流转间，叹了口气，还是没有说话。
“所以，一哥，这个任务最开始的时候就其实暗藏了时间限制，对不对？”陆扶渔一阵见血地问道，不待一哥回答，她便自顾地分析，“花期就是代表时间限制，等到花彻底凋谢之后，代表野菜已经‘老’了，而附身野菜的我，自然也会离开这里。”
陆扶渔冷静地分析，说道最后，语句里留下深深的遗憾。
“……这样吗？”一哥楞头楞脑的听完陆扶渔的回答，这才领会过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幸好啊，陆扶渔，你在任务时限内就已经完成了！”
陆扶渔：“……”
她真的不该对一哥多做指望的！
一哥很快反应过来：“啊，这样的话，那我不是又有很长时间见不到我鹅子啦？！达咩！”
楚倾也和陆扶渔并排走着，他偷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儿，一眼瞥到她右耳上的红痣。盛夏时节的阳光洒了下来，楚倾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觉得有些喉咙有些干。
他顿了顿，开口提议：“我们要不要去……”
“楚倾也，我有话和你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先说。”楚倾也停下脚步，等着陆扶渔说后文。
陆扶渔垂眼看向自己的脚尖，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斟酌半晌，飞快地开口：“楚倾也，我要失约了。”
她本以为，楚倾也会问她为什么。
但是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少年的回复。
陆扶渔忐忑地看向楚倾也，不知怎么，她突然有点害怕去面对对方。
然而，她想象中的情节都没有出现。楚倾也的表情依旧是浅淡的，就像是一副用铅笔描绘的画，着墨浅且淡。
“我知道了。”楚倾也合下眼帘，睫毛颤抖了两下，又很快看向站在面前的人，像往常一样理智地问，“是因为花期过了吗？”
他猜出来了。
陆扶渔并未隐瞒，将一哥和自己说的话全部告知他。
“那应该还有两天时间。”楚倾也脑海里迅速计算出陆扶渔还能待的时间，“没关系，姐姐，还能陪我两天。”
陆扶渔侧过头，看向好像所有愿望都被满足的少年。
少年的睫毛很长，陆扶渔很早就知道，但是她从来没想过的是，原来长睫毛颤抖起来，会让她这么难受。
两人在绿城逛了两天，在楚倾也计算的第三天来临时，楚倾也下午两点钟时，敲响了陆扶渔的门。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陆扶渔站在熟悉的公园门口，放眼望去，公园陈设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你还记得这里啊？”陆扶渔站在门口，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楚倾也眼皮一颤，轻声回应：“当然。”
此时时节正值盛夏，蝉借着树干隐藏着自己的身姿，发出聒噪的叫声。
陆扶渔抬头看向自己头顶的绿荫，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想到咱们一块抓知了的时候了？”她转过头看向楚倾也，从陆扶渔的视角看过去，刚好能看到楚倾也流畅的下颌线，“后来，你抓到没？”陆扶渔有些好奇的问出口。
楚倾也收回目光，刚想回答，身后突然传来惊讶的喊声。
“楚倾也？”
两人听到喊声，转过身看去，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张……航警官？”
张航看到对方准确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
他大步向前，走到楚倾也面前：“好小子，你都长这么高了！”
楚倾也看着面前的张航，他和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脸上多了点岁月留下的痕迹，眼神里多了经历而显得不同，但是和自己说话时，脸上依旧是带着爽朗的神情。
楚倾也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张航又状似生气的连珠炮发问：“好小子，十年前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哪里都找不到你，明明前几天不还是待得好好的吗？要不是我查了高铁、航班，还不知道你去国外了？你小子真狠心！”
张航的一番话，让站在一旁的陆扶渔心开始揪起来。
她当然知道楚倾也当初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这里，是因为她消失了……
“呜呜呜……我鹅子好可怜！那个时候他才五岁！”脑海里响起了一哥的声音，打断了陆扶渔的思绪。
是啊，那个时候他才五岁，在福利院长大，唯一找到的父亲，对他还如此的丧心病狂。陆扶渔看向楚倾也，少年正在和张航交谈，时间仿佛一下回到了十年前，二十二岁的张航在关心五岁的楚倾也……陆扶渔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神色微妙起来。
“一哥？”她轻声喊道。
“咋啦！我正在欣赏我鹅子的美颜！”
“你说，楚倾也伤心我离开，是不是——”
一哥：“……？”
“是不是……把我当他妈妈了。”
“咳咳！”一哥没忍住咳嗽起来，它刚想反驳，但是很快联想起来，煞有其事的分析起来，“你别说，还真的是有可能的。你想啊，我鹅子之前帮女配的条件就是让你陪着他，再者，他很听话，也不可能早恋啊……他还真有可能是因为你像他妈妈！”一哥刚说完，又大声尖叫起来，“啊不要！我不要和你成为一对！”
陆扶渔：“……”谁来看得上你了似的！
陆扶渔刚想反唇相讥，和楚倾也聊完的张航视线却突然转移到她的身上。
她正感觉有些奇怪，便看见张航走到自己面前，对着自己感叹道：“没想到啊，楚倾也以前那么听话又有点孤僻的孩子，现在都早恋了！你是他女朋友吧？”
陆扶渔：“……”
对上张航的希望得到答案的眼神，陆扶渔只觉得自己的脚趾在地面上都能抠出一座城堡了。
她不是！
她似乎好像是……他妈！
一哥看到这场景，立马捂住自己的头：“完了！好复杂！我感觉我脑子快长出来了！”
陆扶渔尴尬的不知如何回答，求助似的看向楚倾也。
楚倾也瞧见她耳朵上的红痣，接过话题：“她是我姐姐。”
这下尴尬的变成张航了。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真是对不住，没办法，谁让我还是个单身狗！”
几人本来还要接着聊聊，但是张航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叮叮的，不停地催他，像是有急事。
张航只是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并没有接起。
楚倾也：“张警官，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处理。我们就在这里逛逛。”
张航将手机塞进口袋，看了一眼楚倾也，又对着站在他身旁的陆扶渔笑了笑，最终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包含着许多情绪，但他只是开口说道：“楚倾也……”
楚倾也抬眼看向他：“嗯？”
张航伸出手，想摸向楚倾也的头，但却被躲过了，他摸了个空。
他也不在意，仍将后半句话说完：“要过得开心点。”
语气里有祝福，也有欣慰。
随后，像是他一贯喜欢的武侠小说里的人物，手插在口袋里，往远处走去。
楚倾也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神，他看着张航的背影，想到了上辈子站在他对立面的男人，又想到刚才他说的话。
有些事好像没变。
有些事似乎是变了。
他收回眼神，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陆扶渔，找旁边卖扑蝉工具的人，买了个竿子和竹篾圆圈，组合成了捕蝉神器：“走吧，去抓知了。”
“现在？”
楚倾也伸出一只手，想牵起陆扶渔的手，又停在半空中，他垂下眼帘：“是啊，得先去沾点蜘蛛网。你教的。”
陆扶渔浅笑起来：“没错，这样才会有粘性，能粘牢！”
两人沾了好几个蜘蛛网，随后找准了树枝上的一只中等大小的蝉，蝉身是灰色的，还没有成熟。
楚倾也拿着竿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在还有二十厘米距离时，他的手速快准狠，直接扑了上去，那只蝉想拼命从里头钻出来，却根本挣脱不住。
楚倾也放下竿子，将蝉从网上面扯了下来，递给了陆扶渔。
陆扶渔用手捏住，开心地说道：“你知道吗？其实那次我教你用这种方法捉蝉，其实是想让你玩得开心，找回点童趣……还有嘛，咱们多抓点，还能入药卖钱呢！”
“是么？”楚倾也随即也蹲下身，听着陆扶渔的絮絮念。
陆扶渔高兴的向他科普：“是啊，特别是已经脱掉的壳，是很好的中药，可以除风湿、解毒止痒……楚倾也……”
正说着，陆扶渔突然唤了楚倾也一声，对上他的视线，她的梨涡在脸颊隐去了，眼神里露着不舍：“……好好照顾自己。”
楚倾也唇角抹平了。
蝉飞走了。
“我学过。”
“要先去找10个蜘蛛网，将它们都沾在竹篾圈上，沾好后，用水打湿，粘性很足。”
“陆扶渔，我学会了。”
一阵风吹过，他一个人蹲在原地，依旧维持着原有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