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但这次，他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的悦耳的读书声。
不仅他，陆扶渔也听到了。
陆扶渔再次附身上去，从阳台往下看去，看到一二十个小孩儿全都在小区内的圆桌旁，每人手里捧着一本书开始吱吱哇哇读，有读英语的，还有读语文的……
“这篇课文好难，我背了好几次都背不下来！”
“我这英语单词也不进脑子哇！”
陆扶渔听着，灵机一动，赶紧洗漱完，朝着楼下跑去。
一哥忙问：“你干啥？”
“赚钱！”
陆扶渔下楼后，先是在这群小孩儿周围转了一圈。基本弄清楚，小孩儿们在朗读什么。
这个社区是学校是四五十年前分配给带课老师，，因此住户基本上都是已经退休的教师带着自己的孙子住在这里。
这也是张航把楚倾也带到这里的原因，比较安全。
陆扶渔仔细打量着晨读的学生，发现年龄大小不一。
有正在背《琵琶行》的，还有在化学元素周期表的……
“唉，这篇真的好长！老师今天上课要抽人背，我不会。”
“谁说不是呢，都读了半小时，完全就是马冬梅状态……”
两男生坐在凉亭边上，窃窃私语。
周围还有嘈杂的背书声。
“咱就说走读走了个寂寞，还不是得起早背书！”男生一股子怨气，趴在桌子上，满脸愁容。
“是啊，本来还说这周要抽出时间唱歌的，这么一搞，周末全浪费在罚抄上了！”
陆扶渔仔细听着他俩的谈话，唱歌？
她凭借着自己的身形，溜到两个男生的旁边。
“我有办法！”
两个男生正在互相吐槽，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嗓音传来。
高个男生抬眼看去，一见竟然是个五岁左右的萝卜头儿，一阵无语：“你个小孩儿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陆扶渔自然看清了男生眼神里的不信任，她毫不在意，试探问：“你们难道没听过“琵琶行”这首歌吗？”
“歌？什么歌？”准备周末去唱歌的矮个男生趁机插话。”
陆扶渔哼了几个调子，确认道：“就这首？”
男生齐摇头，“没有，但是还挺好听的。”l陆扶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发现没想到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看起来相差不大，但是在细节上还是有点诧异，比如这首歌在这个世界上都不存在。
那就好办了。
“这首歌套这首词进去，背书背不会，唱书应该容易吧？”
刚准备周末去k歌的男生一把拉住陆扶渔：“那你能再哼一遍吗？”
陆扶渔又再哼了一遍。
男生似乎是有点音乐天赋的，陆扶渔哼了两遍，男生就基本能哼出来。
“是这样吗？”他问，不待陆扶渔回答，他又很快把词代入进去唱了一遍。
越唱越顺。
不到几分钟，男生凭借着唱歌，已经将词背了个九成九。
高个男生见状，也跟着唱了起来。
但是他唱歌简直像是杀猪，高低婉转，一个没有。
男生见平时一块听写吊车尾的同学已经背下来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他急了。
“小孩儿，还有没有其他的背诵方式啊？”
陆扶渔双手抱在胸前，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有纸吗？”
猛然听到这个问题，男生愣了一下，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卫生纸递过去：“……呃，厕所在那边。”
陆扶渔：“……我说的是a4纸！”
男生从书包里拿出草稿纸，刷的一下，撕了一页递过去。
陆扶渔找了个位置，想坐上去。
但是发现椅子太高了，上、上不去！
男生见状，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椅子上。
陆扶渔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听过a4纸学习法吗？”
男生茫然的摇摇头。
陆扶渔又问：“你是不是背书的时候容易分心，想东想西？”
男生惊讶的睁大双眼。
陆扶渔了然，继续提问：“你是不是前一秒还在做题，下一秒脑子就神游想各种乱七八槽的？”
男生一把握住陆扶渔的手：“真是这样！我总是背书背着脑袋就开始想其他的事，有时候根本拉不回我脑袋的想法。”
陆扶渔听罢，了然。
她捏住笔，在白纸上将这篇文章给分成14个部分，每个部分大概两到三句，每个部分后面都画上一个小方格。
做完这些，她交待道：“好了，你现在开始，看第一部分的几句话，5分钟内背完，再看第二段话时，反过来结合第一段话背，以此类推，现在开始计时。”
男生一听时间还有五分钟，记这几句话不是很简单，他信心满满的开始念第一句：“浔阳江头夜送客……呃……”不自觉地开始走神。
通过唱歌学会的矮个男生看着自己好友又开始神游了，一脸着急。
他俩昨天才约好，这周末要去玩，别让计划泡汤了。
但是很快，等到时间剩下2分钟时，男生不自觉地开始着急了。
他的思绪被大脑自动拉回来，专注在他面前的文章上。
男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额头上不禁冒了细汗。
“吱吱”时间到了，男生长松了一口气：“我背完了。”
“接着开始背。”
男生又开始第二轮。和第一次一样，男生又开始走神，但是很快，他没注意到的是，等到他背到第七八部分时，他的注意力不自觉地便集中了起来。
接下来更是一气呵成，甚至比预期的时间大大减少。
等到他完全背完整篇文时，男生发现离自己出发去学校的时间还多10分钟。
“我其他科目也可以这么学吗？”
陆扶渔点头：“可以，特别是背单词，你会觉得很快乐。你之前频繁走神，是总觉得还有时间，等到缓过来，便会发现时间没有了。把一篇让你望而生畏的长文章分成几个板块，限制时间完成，你的大脑就自动欺骗你‘这个任务很简单’，等你开始干了，其实就会慢慢的集中注意力。”
一哥听完，感叹道：“陆扶渔，你好厉害！”
陆扶渔没回答，她以前读大二时曾经做过家教，有个学生也是这个症状。
但那学生是平时打游戏、抖音看多了，思维被切割成碎片化了。
对方通过这样的方法，为期一个月的训练，注意力再次得以集中起来。
“别看你年纪小小的，实力还挺厉害的。”男生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搁在桌上，“你除了这些文科类的，数学题你也会做吗？”
男生翻开一页，直接到竞赛题，他笑嘻嘻地解释道：“虽然背书不在行，但我俩也不打算靠语文英语拿分……”
矮个男生趁机说道：“他数理化平时模拟都是全班第一，我走艺术道路。”
陆扶渔低头，看着摆放在桌面的数学题，还真不会。
但是，她可以关门放楚倾也呀！
下一刻，楚倾也看到自己手上搁着一本书，还有一道小学生做的题。
楚倾也：“……”
与此同时，男生见小孩儿似乎不会解，他又说：“不过没关系，很正常。你叭叭的背书方法还挺好用的，所以我决定了，以后也帮你补习——”
话还没说完。
男生就见到面前的小孩儿好像突然间哪里不同了。
具体是哪里不同……他还没想清楚，就见到小孩儿已经拿起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一分钟写完一道竞赛题目。
男生蒙圈了。
他难以置信的拽过书，看了眼对方的数学解法，是一种更为简便计算量更少的方法。
如果真的是在竞赛时采用这种方法，时间能比对手减少一半。
“哥！大哥！”男生双手合十，乞求道，“帮我补习数学吧！”
楚倾也翻了两面书，皱皱眉：“你正确率其实挺不错的，可以补补弱势科目。”
“可我最爱的就是数学啊！”男生一把抓住楚倾也的衣服，“哥、哥！”见楚倾也还没答应，男生立马说道，“我有钱，我可以给你补课费！”
“多少？”
男生愣了一下，立马回神：“我爸妈很有钱，资产大概有个几千万……”
男生还在叭叭，楚倾也不耐烦地打断：“我说，补课费多少？”
“五百一小时！不够我还可以再加！”男生一看有戏，赶紧留住楚倾也。
矮个男生也凑上：“呃……我也想请你、您教教我！”
楚倾也没有拒绝，虽然他不喜欢多费唇舌，但是想到如果不费唇舌，又要去捡垃圾……还是选择第一种让他更能接受。
一哥看到这里，立马给楚倾也点赞：“妈呀，我鹅子这能力，放到任何地方也不会饿死吧？！陆扶渔，你还记得你之前写的话吗？”
陆扶渔一脸疑惑。
一哥：“你昨天在试卷上写，你能养活我鹅子。现在……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陆扶渔：“……嗯，那要不还是带楚倾也捡垃圾？毕竟钱也不嫌多！不过……既然他都帮人补课了，赚取我们生活费的大头，那我就来负责捡垃圾，多谢你的提点。”
突如其来的道谢，让一哥竟然有些害羞：“不、不用谢。”
楚倾也：“……”
我真的谢谢你。
几天后，绿城数学竞赛获奖名单出来了。
果不其然，楚倾也不在内。
楚瑜通过内部人脉拿到楚倾也的试卷，猛地一扫过去，发现好几道题全部都错了。一些简简单单的基础题，还错得这么离谱。
但是，突然间，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这张试卷上，怎么有橡皮擦擦过字的痕迹？
他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隐隐约约地辨认出来。
[emmm，谁说，不是呢？]
一瞬间，最近在学生们流传的口头禅魔性的声音映入他的脑海。
这显然是在对他示威！
他倒要看看，离开这个家，他这个儿子吃什么喝什么！
张航连续监视了好几天，发现楚瑜真的没有找孩子的打算，他终于相信了楚倾也的话。
原来这个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过的也不是那么如意的生活。
这周末，哥俩还是没能去唱k，都乖乖地待在家里上小楚老师的课。
楚倾也选择最容易让人理解的方式教学，两人成绩都有了很明显的提高。随着口碑的上传，冬去夏来，楚倾也补课以及陆扶渔捡垃圾的小金库除去交给张航的水电费，已经存了两万块。
偶尔，楚倾也走在去买东西的街上，听着脑海里的一人一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突然觉得这么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夏至这一天，楚倾也打开窗户，他听到了蝉鸣声。
他看着绿树里投下的阳光，耳边响彻着刺耳的蝉鸣，小区里抱着西瓜回家的老年人，三三两两打水枪的孩子……
他的脑海里，那人在感叹：“不知道小楚有没有捕过知了，就是找个竿子，沾上蜘蛛网，很黏……我要去试试！”
楚倾也有些想笑，心道，分明是自己想玩，还拿他做借口。
但他想，没关系，他乐意。
楚倾也静静的等着，等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对方附上自己的身。
他叹口气，自己开始动起手来，估计又是想锻炼他的动手能力。
他走到楼下，沾了好几个蜘蛛网，见到他拿着竹竿子忙碌，被他补习过的哥俩跑出来，帮他一块找。
几人找了半小时，才将网做好。
别说，还挺黏。
楚倾也一眼瞧见树杈上的知了，趁它不备，一网粘过去，知了被黏住了，怎么都跑不来，只能拼命发出叫声。
楚倾也拿下来时，没注意，蜘蛛网做成的网兜不小心穿过树杈，刺穿个大口子！
黏在上面的知了似乎感觉到翅膀上的阻力变小了，拼命的挥舞着翅膀，动弹起来。
刷地一下，冲破阻碍，呲溜地冲到树荫间消失不见。
兄弟俩忙道：“它跑了……”
楚倾也怔怔地看着那只蝉飞走的身影：“不见了……”
在夏日的午后，在不经意间，他再也没能看到那盏灯。
当然，也是在他生日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