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自从上次楚倾也突然出言怼了自己之后，程澄就再也没有主动和他讲过话。
反而他迅速地投入到新的群体中，凭借着出色的言语以及性格迅速获得新的朋友接纳，而这群人当中，就有看不惯楚倾也的马超。
马超今年10岁了，年纪大了，一直没被领养出去，只能在福利院接着待着。
王院长已经本来早就给他找好了学校，但是他一直拖着，说是过完今年才会心甘情愿去上学。
他身材高大，10岁年纪都有175cm的身高，平时走起路来，像是一根柱子，所以有些小孩儿就喜欢跟着这个“大哥”混，因为这个大哥很威风，让他们小弟也觉得倍儿有面子。
但是所有小弟都知道，这个大哥有些在意院里的田甜。
现在新来个家伙，让田甜很在意，所以大哥最近很不爽。
“你说，以前就有很多人喜欢那家伙？”马超问站在自己面前的程澄。
程澄点头，表情显得有几分可怜：“之前在我们院里，很多人都是想领养他，但是他不愿意走……”
这句话刚好刺痛了马超内心的敏感之处。
他一直都想到被领养，等了几年，最开始大家都会选择其他的孩子，觉得相较于自己，其他的孩子更可爱，院长总会安慰自己，会有爸爸妈妈的。
但是后来他越长越大，那些领养人就更不会选择自己这样一个“大孩子”去当自己的孩子了，他知道，自己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爸妈了。
“然后他总会把机会让我们，他平日里都不怎么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他好像和田甜姐很聊得来……”程澄说着，看了一眼马超，又急忙的捂住嘴，“当然，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猜的，可能是错的。”
马超听完，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身旁的一群小弟到显得比他还生气，簇拥着马超去找楚倾也算账。
但马超只是站起身，说道：“我自己会处理。”便起身离开。
程澄看着马超离开的背影，抠了抠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又稳又快。
转眼间，就到了星期三。
每次轮到这天，大家都会显得异常兴奋。
因为他们都可以去学校转悠，说是除草，或者捡垃圾，但是这么多人，一会儿就弄完了。剩余的时间大家都可以在学校里自由的逛一逛，玩学校里的体育器具。
阳光下，大草坪，整个人身上都暖融融的。
福利院的孩子们吃过早餐，就到跟在王院长的身后，步行20分钟，到了附近的小学。
王院长和这里的门卫以及老师都很熟捻了，一见到熟人，没有多余的阻拦，就直接进了学校内。
站定之后，王院长就给大家吩咐位置了，叮嘱他们负责哪一块。
“田甜，你带一下小也还有澄子！你们负责这一块！”
田甜领到了任务，立马就带着楚倾也和程澄来到花坛：“就是这里，咱们看这里面有哪些杂草，就拔了放在一旁就行。”
楚倾也点头，刚准备上手拔，田甜一把拦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手套。
红色毛线织的，上面还绣着认不出的卡通人物。但是通过毛线的颜色，还是可以看出来这用过很久了。
“小也，你把这带上，不然待会儿弄得手受伤了。”
一旁的程澄见到了，立马叫道：“甜甜姐，你怎么只顾小也啊，我也是和你一组啊……”
田甜口直心快：“他比较好看。”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句，“而且很瘦。”
程澄听到田甜的话，顿时语塞，不知道回什么才好，他恨恨地弯下腰，一把拽起野草，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怒火。
但是等到他余光到了不远处的马超，又看向在那里拔草的楚倾也。
今天阳光很耀眼，是很温暖的晴天。阳光照在不远处的人身上，他正认真的扯着一棵又一棵的野草，抖土，放到一旁的垃圾篮，每个动作他都做得无比的专注，好像除了他手上的事，没有其他的人或事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程澄脸上闪过一丝愤愤不平。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明明是同一个孤儿院里长大的，楚倾也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讨好别人，别人都会喜欢他，领养人也是这样，一眼都会挑中楚倾也，而他呢，必须要很努力的去讨好别人，才能够换来别人的一丝丝注目。他好不容易期盼来的父母，最开始也是想要选择楚倾也！
程澄看见自己面前爬过一直蚂蚁，他一只手抓过蚂蚁，另外一只手扯住蚂蚁的头，两手往旁边一扯，蚂蚁拦腰截断。
“陆扶渔，我鹅子在拔草，他的嫩手都拔疼了，你要不要帮他拔一拔？”一哥看到楚倾也的手掌都红了，很心疼的出谋划策。
楚倾也听到这里，拔草的手停顿了一下。
陆扶渔一口气没喘上来：“哥，我附身过去，我的手也很嫩啊！”
“可是，那是疼在你身上啊……”一哥暗戳戳地说道。
陆扶渔：“……我不要。”
说不清内心什么感觉，楚倾也的嘴角微微的抿起。
所以召唤……是假的……
只是假意给的承诺……吗？
“楚倾也！”一句喊声传来，楚倾也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一个高个的男生走到自己面前，“篮子的草满了，你把它倒到垃圾堆里面去！”男生脚踢了一下旁边的篮子。
楚倾也眨了眨眼睛，看出来这男生对自己的敌意。
但他却像是没放在心上一样，毫不在意，一只手提起了篮子朝着垃圾堆走去。
这所学校的垃圾堆和草坪相隔的距离比较远，穿过专门供学校跑1000米的操场，再接着往前走200米，才能走到垃圾堆。
“喂，这家伙明显是欺负我鹅子啊！”一哥大喊，“那么大一个篮子，那么小一个鹅子！”
陆扶渔点头：“是该教训。”
楚倾也听着两人的谈话，心里嘲讽一笑。
察觉到自己将欲冒出的想法，楚倾也不自觉地捏紧了手。
他加快脚步朝着垃圾堆走去。
刚穿过操场，走到那片200米的散步小道时，前方出现了三个人。
三人是背对着自己，楚倾也瞥了一眼，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但是当他经过那三人身旁时，其中一个人突然转过身，伸出一只手推了他一把。
对方比楚倾也高两个个头，楚倾也被推得后退一步，定住身子，他看向刚才推他的高个子。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我靠！真来欺负我鹅子了！陆扶渔！”一哥大叫。
楚倾也皱起眉毛，但是由于年纪太小，在外人看起来，只会觉得有种幼稚的生气。
“就是你抢了我兄弟在意的朋友的注意！”大高个说话不带停歇的，一口气说完一句话，剩下的两个人也转过身，双手握拳。
“没错，小超说的就是他！只有他过来倒垃圾！”
“给他一点教训，大哥！”
楚倾也看着三人，只言片语间已经知道事件的原委。
“女色误人啊！关门，放陆扶渔！”一哥双手握拳，虎视眈眈地看着前面的人。
楚倾也垂眼，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不够大，不够有力量。
可是……她会吗？
不会的，他想。
此时正值上课时，小道上除了他们几人，根本没有学生过来。
廖周走过来，刚准备一只手拧向楚倾也，下一刻，只见对方神色突变，一只手拉过自己的袖子，将他往前面狠狠一拽，猝不及防地，廖舟直接朝前扑去，刚要摔个狗啃泥。
陆扶渔见状，瞅准位置，一只脚将篮子一踢，篮子飞向不远处，而廖周的脑袋则实打实的栽到地面的篮子里，拔出来的野草将他头包了个十成十，一股泥土味儿刹那间涌进他的鼻尖，廖舟差点吐了起来！
“你放开……唔！”
陆扶渔可不惯着他，敢搞校园暴力，就等着被暴力！
她直接坐在廖舟的背上，廖舟的脖子被套到了篮子柄下，挣扎不起来，只能嘴上大声叫嚷着：“快把我放起来！”
两个小弟听见了，刚准备上前解救老大，胖揍那个坐在自己老大身上的小子一顿。
但只见陆扶渔一只手扯起廖舟的裤腰，廖舟感觉到一阵风像是针一样钻进他的屁股，他急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屁股，脸上一阵惊慌：“你要干什么！”
陆扶渔神情悠哉，对着两小弟挑衅：“来！你们现在敢上来，这裤子落地可就不怪我了啊！我刚才可看见了，这里头还是红色的秋裤呢！”
“别上来！你们给我退后！”廖舟脸上一阵爆红，都怪他妈，非让他穿红裤子！
“这样才对嘛！”陆扶渔接着说道，“问一句答一句啊，知道吗？”
廖舟觉得很面子，强撑着不做声。
陆扶渔一只手直接在他屁股上狠狠一揪，一阵杀猪声响起：“嗷嗷啊！知道了！”
“几年级，叫什么？”
廖舟闷声答：“六年级，廖舟。”
“你们两个呢？”
两个小弟见自己的大哥都屈服在这小孩儿的手里，还被制服得服服帖帖的，哪里敢再上前，也连忙老实回答。
“五年级，许强。”
“五年级，陈可。”
陆扶渔又问：“为什么来找我茬？”
两小弟互相看对方一眼，犹豫问道：“说吗，老大？”
“嗷嗷嗷！别拧了！说！当然说！”
两人老老实实交待了事情的始末，陆扶渔心想，不让孩子早恋是对的，看这，这还没恋就差点出了问题！
“大声向我道歉，大声喊以后再也不欺负弱小了！”陆扶渔哼笑两声，“不然，这裤子今天就不用要了！”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的廖舟哪里敢反驳，立马连同两小弟道歉。
陆扶渔这才起身，让廖舟起来。
廖舟简直怕了这瘟神，心里恨惨了马超。他本来说帮马超找个场子，结果现在在两个小弟面前面子都丢尽了！
“走走！赶紧走！”廖舟招呼两个小弟，赶紧离开。
“等会儿！”陆扶渔站在他身后，又出声说道。
廖舟转过身，耷拉着脸：“还、还有什么事？”
陆扶渔扬起下巴：“垃圾倒了！”
廖舟只能认栽，心里盼望着将垃圾倒了完事，三人忙着去倒垃圾。
远远的，陆扶渔听到两小弟问廖舟：“廖哥……你的裤子真的是红色的？”
廖舟：“……”
陆扶渔扑哧一声笑了，笑完后又嘶了一声，连忙去查看自己的脚。
她找了个地面坐下，脱下袜子，看到自己右脚的大拇指指甲断裂了，上面还有血迹。
“陆扶渔，你受伤啦？”一哥关心问道。
而楚倾也透过陆扶渔的视线，看着对方为自己做的一切，心里闪过一丝复杂。
不是骗他吗……
陆扶渔有些懊悔：“刚才没注意，用力踢篮子的时候受伤了。”
“没事的，回去找王院长拿点药。”一哥安慰道，“但是，你刚才好厉害啊，那动作刷刷的飞快，还有你看到廖舟那两小弟没，被你威胁得动也不敢动！”
陆扶渔丝毫不嫌弃地吹了吹脚趾，淡淡说道：“学聪明了，知道面对这种事情，必须要抓住主要矛盾。如果盲目地出手，只去打这些小弟们，只会被揍得体无完肤！”
听到陆扶渔的话，一哥没有高呼：“好厉害！”
但是楚倾也却皱起了眉，经历多了？所以她以前是遭遇了……什么？
“嗳，陆扶渔，你刚才不是心狠得连草都不帮我鹅子扯，怎么现在又为他出头了？”一哥又问。
听到一哥的问题，楚倾也没察觉到，他自己也屏住了呼吸，心里燃起了某种期待，像是在期待拆开礼物一样。
陆扶渔将脚塞进鞋子里，边系鞋带边回答：“拔草是小事，他小胳膊小腿，可以锻炼锻炼。但是欺负可不是小事，我可舍不得。”
一串串五颜六色的蝴蝶从楚倾也胸腔飞出，有黄斑点的，有褐色的，他想用手捂住，但是能捂住的地方太小了，蝴蝶从胸腔的地方，刷刷，全部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