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疾
两人一前一后都累瘫在地,卢正风顺势利落的往草地上一躺,开始大歇起来。
这时卢雨提着水袋走过来,问道:“怎么样,还追不追了?还跑不跑了?”
二人纷纷摇头,看惯了这些哥哥们的技俩,心内都明白如果不停战,那就别想喝到水,跟对方斗来日方长,先把喉咙里的火灭了才是正道。
卢正风依然躺在草地上不肯起来,被呛了好几下也不在意“天空真好看啊,古诗云“天高肃景澈”诚不欺我也。”
万向扭头看向他“呦,功课不错啊”,于是也躺了下来。
刚才在他们疯闹之际万逯把采来的一把不知名的花朵塞在万向手里,也顺道躺了下来,卢雨见状也来了兴致,拉着万辅麟,众人聚拢在一起围圈而躺。
卢正风撇见了万向手里的花束,哼唧唧的要玩一次真实版的传花游戏,规则是五人轮流闭上眼睛随机喊停,其余四人花枝传递到谁手里,谁就输了,输的人起来表演一个节目助兴。
第一次是万逯中招,他就以花枝代剑,表演了刚学的剑术,亦缓亦捷的招式,看起来颇有章法,引得众人纷纷喝彩。
第二次是万辅麟,他则为众人打一首谜语:“酸甜苦辣咸,药材名”。
再后来是万向,她也来了一首谜语,“小飞飞,尾巴亮,黑夜现身白日藏,照我归家路,明我心志向。”
万向的谜底一猜就着,但是卢正风并不熟悉什么药材,所以对于万辅麟的谜题则是煞费苦心,众人也有意知而不言,都等着看这个小家伙怎么解题。
游戏还在继续,卢正风冥思苦想之际一个没注意就中招了,于是他为众人现编了一首打油诗“吾家兄妹游顺城,击鼓传花我很行,岂料一个戒备松,便把中招收囊中。”这可把大家笑的肚子都痛了,尤其是万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就连微风也笑着吹起散落满地的花瓣,在微微花香气氛之中卢雨捏起了吹过来的一小簇花朵把它轻轻地卡在万向的耳后。
众人简单地用过午膳,随地而坐小憩一会儿便向湖边走去,一群洁白肥泽的天鹅在湖中结伴嬉戏,引得大家驻足观看。突然,一声嚎叫传来,原来卢正风悄摸摸的想要逮一只天鹅幼崽,不料被旁边的成年天鹅攻击,饶是这样,他怀抱着小天鹅也不松手。
原本事发地点就在栈道水边,卢正风被天鹅连扑带啄的往岸上退,嘴里含糊不清的哇哇叫喊,万向拉住了要去帮忙的万辅麟,把对方往后一扯,自己就往上扑,卢雨和万逯则是同时又拉住了万向,两人迅速的往前帮忙。
他俩手边一无长物可以进行驱赶,二来又不想伤害到天鹅,所以拯救行动还是费了些功夫的。好在万逯眼疾手快,瞅准时机一个箭步窜上去抓住了天鹅的脖子就往水面方向推,卢雨则去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卢正风。“还不快把天鹅放走!”他疾声道。
就这样,二位哥哥联手把身陷“囹圄”的弟弟给救了出来,闹剧便落下帷幕。
作为始作俑者也就是事故的受害人,被天鹅翅膀糊到脸,眼下正在呲牙咧嘴以示火辣辣的疼痛,众人围站他一圈却没有一个开口讲话。
卢正风见等待的讥笑没有,斥责没有,安慰也没有,便讪讪地先开口“这天鹅!攻击力真强啊!”,这一开口众人原本强装镇静的模样便崩不住了,纷纷笑的东倒西歪。
卢雨见弟弟开口便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问道“好端端的,你招惹天鹅干什么?”
“我没想伤害它们,只是好奇想摸摸,没想到便朝我扑腾来了。”卢正风辩解道。“好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哥哥们就别一幅看好戏的心情了。”
卢雨教育道:“你当着天鹅的面抱走它的幼崽,对于它来说你就是敌人,为了自己的鹅宝宝它不攻击你攻击谁。况且,天鹅在禽类动物中战斗力可是一点也不弱。你这次啊没见血光已经是幸运了,吃的这点痛权当长长记性。”
“我懂我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护犊子”吧。就像爹娘对咱俩,万伯伯伯母对麟哥哥逯哥哥他们一样。”卢正风带着颇有点自豪的意味说道。
“你啊,明白就好,父母爱心无尽,虽然叔父非我生父,但养育之恩早已大比天高。”万逯接话道。
“还有啊。”万向一开口卢正风便有不好的预感“你的光荣事迹可又要榜上有名了,哈哈哈。”
卢正风知道,那是他的糗事榜,心里暗叹:哎,虽迟但到,果真一项也不会少。
众人之中只有万辅麟脸色阴沉变幻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勾起他的心事,当下便不由得闷从胸来。
卢雨毕竟是同龄人中年长一些的,第一时间觉察到了万辅麟的不适,故找了个由头提前带队回去了。
晚膳期间,卢正风的糗事自然是要过一遍“刑场”的,万夫人听闻后赶紧细细观察了卢正风的面颊,见无碍后才放心,不过还是命人找了一些滋养生津类的膏药给他涂抹,卢正风则是学着万向哄她娘亲的样子,左一句右一句地给万夫人塞蜜糖,逗的万夫人直夸他是好孩子。
万向倒是没空跟自己的对头计较些什么,因为她的专注力重点都在她哥哥上面,看着有些兴致不高的万辅麟,万向觉得一定是哥哥累了。
“哥,鸡腿!”万向夹起一个硕大的鸡腿肉就往万辅麟碗里放,累了就得多补补!
然而饭桌上的哥哥可不止一位,万向看着自己另外二位哥哥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显得自己多偏心似的,于是立马把桌上所有的人都招呼了一遍。
其实又有谁会跟她计较这些呢?不过得到照顾的人心里总是有些小欢愉的。
众人刚用餐毕,万向就跑的没影了,卢雨则打发了卢正风先回寝屋,谈言自己在万宅稍后便回,他和万逯二人则陪同万辅麟回身小院。
“麟哥哥,请恕弟弟冒昧,哥哥的心事弟弟们能否帮的上忙?”刚到院中,卢雨就率先发问。
万逯听闻则扭头看向两人,一个一脸真诚关切,一个表情沉静止水。
三兄弟之间向来无外向生份,但是此刻万辅麟却不能坦言相告,他的心事在心中酝酿了千百遍,却依然无可开口,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而他,怎么能拉着更多的人陷入泥沼之中?。
“是关于叔父的吗?”万逯开口问道。
只是顷刻之间,万辅麟便心如刀绞,原来所有人内心都明了,只是自己还在掩耳盗铃,被压抑的情绪如决堤之坝无法补救,但又无法宣泄,充斥在他的整个胸腔,那股力量压迫着,咆哮着,想要撕碎一切,他想迈动步子,身体却重若万钧无法动弹。
万逯和卢雨二人此刻正在目不转晴地盯着自己的哥哥,突然一霎,二人同时惊呼起来,因惊吓过度脸色骤变。
一簇紫色的花枝呈蔓延状在青年白皙的面庞上绽放,从颈到颌,由于过度的肆意娇艳,张狂嚣示,它完全没有花枝应有的美态,而是给人一种狰狞之感。
万向找人未果,百无聊赖地回宅时,发现家里氛围格外的奇怪,几个慌慌张张的仆人在院中穿行,她敏锐地察觉到那是哥哥庭院所在的方位,心下当时一惊,难道哥哥出事了?不敢继续多想便朝内院飞奔而去。
刚入院门,所见情形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万向便不顾一切地往内屋冲去。床边医士正在诊脉,万逯眼疾一把拦住了妹妹,用手示意她匆扰。
“医士,麟儿这究竟是得的什么病?自从回来后一向还好啊,怎么突然之间又成了这样?”万夫人关切地问道。
“少爷身上的紫斑压后不退,可以肯定是属于瘀斑的一种,此病症引起的原因大致有三种,外伤、过敏、体内特发性瘀斑。外伤可以排除,余下的就是过敏和特发性了,容我再细细地观察几日,以判定确切病因。”
“那哥哥现在有没有危险?”万向急切的发问。
“目前症状尚还可控,并未扩延全身,这几日先用汤药压制,以观后效。”说罢,医士就去开方子去了。
万向看着昏迷不醒的哥哥,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我不过只是离开了一会儿,为什么,为什么就成了这样。”说罢便忍不住嚎啕大哭。
几乎同时,两只双手分别落在了万向的左肩和右臂,劝慰声也开始此起彼伏。
“向儿妹妹不要难过,刚医士不是说了吗?麟哥哥现在没有危险,说不定明天就醒了,醒来后要是看见你这哭肿的眼睛他也是会心疼的。”
“哥哥多少艰险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次能好的,我们一直是这样相信的,对不对?”
万向抽抽嗒嗒的回应点头,只是小声啜泣还是不停。
卢雨和万逯双方对视一眼,事情棘手了,眼下要沉住气,一切得等麟哥哥醒来再想办法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