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凌欺月怕死。
但也怕对不起良心。
所以面对两难的问题……
她选择……开窗。
门不能推。
可没说，窗不能开。
窗就在门边上。
窗下还放了一把斧头。
简直就像是特地给她准备的。
所以不能怪她！
凌欺月默默想。
两只手提起斧头，举高。
对准脆弱的木窗，卯足力气，狠狠就是一劈。
斧头砍进木框里，拔/出，接着又是重重三四下。
愣是将窗户劈砍得支离破碎，完全没了原来的样子。
“少主！”
砍完窗，凌欺月放下斧头，站在窗前。
“你要是真不想跟赫连明川在一起，就从这窗里爬出来吧！”
凌欺月鼓励逃婚。
反正逃婚也算是结过婚，结过婚那目录就算是响应过了。
既如此，那细节要是有什么小小的偏差，问题应该也不大。
凌欺月自我安慰。
一双眼盯着窗里头，结果里头半天也没个声响。
“少主！”
凌欺月又冲着窗里喊。
喊完，她犹豫了下，把脑袋探进窗里。
窗里，她看见东方曜灵还站在门前。
此外，她还看见东方曜灵手里抓着一叠纸。
纸上也不知写了什么玩意。
乌漆嘛黑一团，都被东方曜灵揉皱了。
“少主！嘿！看看我！我在这儿呢！”
凌欺月朝东方曜灵挥手。
可东方曜灵却好像听不见她声音，兀自站在门前。
身侧，烛台上的烛火摇曳，烛光模糊了凌欺月看东方曜灵的视线。
“完球。难道是书灵作祟，又屏蔽了我声音？”
凌欺月觉得就是这样。
于是她略一思索，选择翻窗进了屋。
屋里，烛台摆了许多地方。
烛火燃烧，烧得整间屋子温度都很高。
“少主！”
凌欺月走近东方曜灵。
这回，东方曜灵像是听见了她的声音，转头看向了她。
烛光在二人交错的目光中轻晃。
凌欺月看见，东方曜灵的眼睛里没有倒映出她的影子。
“少主……”
凌欺月愣了愣，正奇怪这是个什么见鬼的情况。
突然，东方曜灵手一甩。
她抓着的那一叠纸漫天飞开。
像是张了眼睛般，纷纷精准落在烛台上。
任由烛火咬住它们。
纸烧了起来。
落下的火星恍若天上璀璨的繁星。
凌欺月看傻了眼。
倏地，一张纸飘到她跟前，甩在了她脸上。
拿开纸。
凌欺月低头。
终于看清了纸上写的东西。
目录。
第一章：南梦湖。
第二章：南柯一梦。
梦。
都是梦。
“月亮……”
“月亮……”
凌欺月又听见了东方曜灵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远，却又像在她心中。
“你该醒了。”
眼前的东方曜灵突然开了口。
她站在熊熊火海中。
华贵耀眼的嫁衣与跃动的火相连。
但她背后，却又像有什么东西在断裂。
“你该醒了。”
她又一次说。
凌欺月太阳穴一阵刺痛。
刺眼的白色火光占据了她视野中的一切。
“哗啦——”
是水被拨开的声音。
凌欺月睁开眼。
发现自己在一片巨大的蘑菇林里。
蘑菇大得就像一棵参天巨树。
她动作间，菌褶里有亮闪闪的孢子粉被惊动落下。
融进淹没了大半菌柄的湖水中。
湖水下。
还有许多人淹没在里面。
他们仍被梦境操控着。
“少主，刚刚是你在喊我吗？”
凌欺月闭了闭眼，用心灵感应呼唤东方曜灵。
“是我。”
过了会儿，东方曜灵传来回答。
“你醒了？”
她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凌欺月：“没有。”
她四下搜寻蘑菇林一番，没有看见东方曜灵的影子。
“少主，你现在在哪儿？”
她往湖水南边游。
东方曜灵道：“我也不清楚。”
话音落下，过了一秒，又道：“跟着阿银，阿银会带你找到我的。”
说着，东方曜灵那边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心灵感应被切断。
没法。
凌欺月只能自己慢腾腾往湖岸划。
划了半炷香的功夫，总算是上了岸。
岸上。
凌欺月捏了个清洁术，整理好衣服。
阿银则盘在她头发上。
等睡饱了，才懒洋洋睁开眼，游到了凌欺月肩上。
“嘶嘶~”
阿银蹭了蹭凌欺月脸颊。
它对凌欺月的喜爱要比对东方曜灵多。
哪怕东方曜灵才是养它长大的。
但它还是因为破壳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凌欺月，而对她尤为特别。
“阿银，你知道太阳现在在哪儿吗？”
凌欺月用指节刮了刮阿银脑袋。
在阿银这，她对东方曜灵用代号，它才能听懂意思。
“嘶嘶~”
阿银像是在表达“知道”的意思。
它从凌欺月肩膀上爬下，不紧不慢游到地上，往南边方向去。
凌欺月见状，立马跟上。
心想，少主果然已经赶在前面了。
凌欺月离开。
一朵靠近湖岸的巨型蘑菇上探出个脑袋。
脑袋的主人赫然是东方曜灵。
东方曜灵盘腿坐在菌盖顶上。
她屁股后边，一个又一个半睡不醒的修士歪七扭八躺着。
每个人的共同点都是腰上配了把刀。
过了会儿。
又有人从南梦湖里游了出来。
对方的腰上也配了把刀。
那刀瞧着威风凛凛。
东方曜灵两眼一眯，敢肯定这次绝不会弄错对象了。
跟着那刀修离开。
留下一只灵雀替自己守着地方。
中间，南梦湖里先后还爬出了两个人。
一个白衣姑娘，姑娘身姿窈窕，美面遮于面纱下。
一个穷酸修士，浑身上下没一值钱物件，瞧着脑子还有点问题，刚爬出南梦湖，转身又钻了回去。
白衣姑娘径直朝南边去。
他脚前边有一条银蛇跟发了疯似的，爬得飞快。
白衣姑娘跟在它身后怎么追也追不上，只能骂骂咧咧喊着：“浪里小白龙！你发什么癫！”
一阵闹腾后。
南梦湖复归于平静。
同一时间，早早就离开南梦湖的凌欺月走进一片花林。
花林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凌欺月刚经过第一棵花树，脑袋顶上就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欢迎进入海棠。”
凌欺月：“……海棠？”
确定不是绿江吗？
话说海棠和po一样吗？
她过于跳跃的思维开始发散。
短短一个词，叫她先是想起自己被没收的那一柜子典藏本。
紧接着，是典藏本里那些未满十八岁，需要在家长陪同下观看的内容。
“嘶~”
凌欺月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六。”
与此同时，海棠老人：“啊啊啊啊啊，你这女娃娃脑子里在想什么！老朽脏了！老朽脏了！！！”
海棠老人是海棠林的守护者。
也是这次群英试炼的守关者之一。
他最善查人心思。
每一入海棠林的人，他都会先故弄玄虚一番，然后趁对方心防薄弱时，窥探对方过往。
此举，是为筛选。
筛选出他是否愿意放过关的人。
但很显然。
这个让他思想脏了的小姑娘。
海棠老人并不想放她过关。
并且，他不想再读这小姑娘的过往了。
因为要是再读。
他恐道心不稳。
海棠林里迷雾乍起。
凌欺月站在迷雾外围，多少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些尴尬，又有些郁闷。
谁家好人会偷听别人心声啊！
不知道内心小剧场是很私密的东西吗？！
而且……
她脑子里也没想太多过分的东西啊……
只想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她很乖的。
凌欺月笃定想。
随后，开始默背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边背，她边问停在她脚边的阿银：“这雾你过得去吗？”
阿银：“？”
“嘶嘶~”听不懂~
但它点了点头。
于是……
凌欺月跟着阿银抬脚进了雾中。
这迷雾和乱中有序分布的海棠树组成迷宫。
迷宫再由海棠老人加持，就成了迷阵。
迷阵和鬼打墙有些类似，但又比鬼打墙更复杂些。
海棠老人就藏在迷阵的阵眼。
此刻，他看着阵中发生的一切。
虽然先前被凌欺月的思想雷住，但也没打算为难小姑娘。
所以只想叫她在这海棠林里困个三天两夜，然后被踢出秘境。
至于其他人。
按他个人喜好分，在进海棠林后，分别还会有两种经历。
一种，比凌欺月好，一进海棠林就能顺顺当当出去，堪比欧皇。
一种，比凌欺月差，进了海棠林，不仅迷路，还会被攻击，堪比非酋。
当然后者，海棠老人也不是什么喜欢针对人的。
也就那些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人会被如此对待。
不过，也不会致命。
因为杀人是会让他道心不稳的。
继续应对后面进入海棠林的青年修士。
海棠老人收回落在凌欺月身上的视线。
因此，也没发现，凌欺月走着走着，已经脱离了原先被困的地方。
对一个路痴来说。
凌欺月完全没发现她刚才在一个地方绕过圈子。
她很信任地跟在阿银后边。
一路走，一路欣赏沿路风景，暗道：“这海棠和桃花还挺像。”
要不是海棠老人一开始就说这地方叫海棠，她恐怕会以为又进了桃林。
毕竟，南境六谷最常见的就是桃树，最不缺的就是桃花。
几乎每一谷，都会有一大片桃林。
桃林花开四季不败，每一棵树下，都曾藏过桃花酒。
说到桃花酒。
凌欺月有些渴了。
她想翻翻储物戒里有什么可以喝的。
怎料，前边的阿银突然钻进一棵海棠树下的小洞。
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凌欺月：“……”
凌欺月：“！”
“阿银！”
她上前想把小蛇从小洞里刨出来。
结果手刚摸到洞口，她身下就猛地一空，整个人开始垂直下落。
“我去！”
凌欺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
接下来，耳边就只剩下风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