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狂遭人恨
“明崇俨，你给我出来！”
狄仁杰进了院子，不顾明府管家的阻拦，直接冲进后堂，站在明崇俨的寝屋门前，大声喊道。
明崇俨穿着睡衣走了出来，神色不屑地笑了笑说道：
“狄大人，深夜造访，还带着一身的火气，这是为何？”
“你说呢？”
“呵呵，好了，屋里有茶水，可以灭你的火，进屋再说！”
说着，俩人便进了屋，管家掌了灯之后，便出了屋子。
茶还没喝，狄仁杰就开问道：
“你今日在众人面前说的话，已经满城风雨了，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我们当初怎么约定的，低调一点儿，把你知道的事，谨慎地禀告给陛下，可你都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的严重后果？”
“都说狄仁杰遇到大事，从不慌乱，总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你看看你，急什么急，你我共同的看法，都是李贤不适合做太子，不利于我大唐江山，但是想废黜他，没那么容易，他和太子妃之事，还有杀死一个婢女的罪责，就算我禀告了陛下，甚至做实了这些，也必然有用，肯定会有无数人帮他说情，甚至担保的，陛下疼爱这个皇子，最终还是会赦免他，我们就白折腾了。”
狄仁杰听完，突然有些诧异，于是问道：
“你是说，你现在是在抹黑他，先让他人品扫地？”
“你总算还有点儿脑子，我要在群臣之中，种下一颗质疑的种子，质疑李贤的人品是否当得起太子之位，也努力影响陛下和皇后怀疑他，进而就会考虑，是否应该罢黜他，你没在现场看到李贤的表情，他简直都吓坏了。”
狄仁杰被一个方士讽刺，心中很不爽，于是冷冷地也讽刺道：
“你这种装神弄鬼的骗人伎俩，骗不了众大臣，更骗不了天下百姓，陛下和皇后相信，是因为他们需要相信，愿意相信，他还等着你的良方救命呢。”
“哈哈哈哈，狄大人，你根本不了解天下，你这些年的官，算是白当了，姑且不说天下百姓愚蠢无知，骗他们简直是如喝水般易如反掌，先说那些王公大臣，他们十有八九就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庸才，我挟陛下的信任，就算他们知道我是在骗人，他们也依然会奉承我，拍我的马屁，赞我是神人，这些，难道你没看到吗？”
狄仁杰突然无言以对，他在想，自己断的案子里，很多案子都是普通百姓，因为善良，或是一点点贪欲，而轻松地上当受骗。
很多时候，他为此非常生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真是没办法。
明崇俨说得的确没错，尤其是遇到明崇俨这样的高级骗子，
老百姓不但会上当受骗，而且更让人气愤的是，他们还会崇拜这些骗子，
而那些大臣，只有少数几个具备刚正风骨，不吃他这套，但多数确实就是昏庸混子。
狄仁杰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又一次被大骗子教育了。
“那你打算怎么收场？”
“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对陛下说，要想痊愈，废黜太子，另立新太子，让新太子修建庙宇，为他祈福才行，这样一来，陛下就算不愿意，他也得愿意！
狄大人，你不喜欢吗？”
“我是为了大唐社稷，黎明百姓，而你，你这是在玩火，小心烧到自己！”
“狄大人开始关心起我了，有礼啦，有礼啦，哈哈哈哈！”
再正直的人，遇到无耻的人，也要畏惧三分，更何况还是个智慧过人，胆大包天，皇帝宠爱的红人。
狄仁杰一见明崇俨的傲慢嚣张，心里甚至开始发怵，
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疯子合作了。
与此同时，太子府里，太子李贤焦虑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他的内臣，左庶子张大安，洗马刘纳言，赵道生，学士许叔牙，成玄一，史藏诸，周宝宁，洛州司户格希玄，也在陪他想办法。
“各位，在让明崇俨这么胡说下去，太子的好名声，全都要毁于一旦了，如果太子有事，我们都会跟着完蛋！”
刘纳言严肃认真地对众人说道。
张大安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但此时也眉头紧锁，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
“这个神棍是陛下的宠臣，红人，动不得，我看还是派人贿赂拉拢为好！”
赵道生不屑地说道：
“贿赂于他，我看此人贪得无厌，恐怕很难填饱他的胃口，不如直接杀了他算了！”
张大安连忙阻止道：
“不可，不可，现在太子在朝中大臣的心中，名声很好，如果此时干掉了他，所有人都会认为和太子有关，这太明显了！把陛下的救命恩人杀了，他会轻饶咱们嘛？”
“张大人所言极是，不过道生兄说的也不无道理，此人贪得无厌，胃口极大，况且，这次此人如此明目张胆羞辱殿下，绝不仅仅是想敲诈太子，我看背后一定有人给他撑腰！”
“谁？”，众人紧张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但我肯定背后还另有一人，不然如此反常理之事，无法解释！”
“不能拉拢，不能暗杀，那还有什么办法？任由他毁掉太子？”
“弹劾！”
“怎么弹劾，你有他什么把柄嘛？”
“目前没有！”
一直没说话的李贤，突然说道：
“道生，从明日起，立刻派人盯死了他，看他和什么人来往，有什么黑料，统统给我找出来。”
赵道生都能从李贤说话的语气中，感受到既恨又惧，赶紧应道：
“殿下放心，小的发誓，绝不会让这个歹人坏了殿下的前程！”
“但是，万一他后面的人是，是天后娘娘，那怎么办？”
张大安又疑神疑鬼地问道。
李贤又眉头紧锁起来。
刘纳言接茬说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天后给他撑腰，还有一个办法，我们不妨试试！”
“什么办法？”
“我们抹黑他，诬陷他？而且我们要想办法把太子搞成他的受害者，等到大家也开始怀疑他的话时，再找借口弹劾他，那就容易多了！”
赵道生觉得很妙，于是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我看，到时还是杀了为妙！而且越快越好，如果陛下的风疾，真的痊愈了，那殿下登基之日，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如果被陛下听到，那肯定是要灭门的。
但说话人是李贤太子的男宠，谁也不敢得罪他，于是都低头不语。
“道生，不许胡说，传出去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的！”
“是殿下！”
说完，大家都安静了。
张大安一看气氛诡异，赶紧话题一转，又转回去了，
“那怎么抹黑他，诬陷他什么？”
“我们可以先在民间散播他和天后娘娘关系暧昧，如何？”
刘纳言说完，看了看太子李贤。
赵道生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于是也点了点头说道：
“我看行，反正殿下真正的生母是韩国夫人，而且天后也从来没有宠爱过太子殿下，将来太子登基，追谥韩国夫人为太后，这就不算大不敬啦！”
说完，他也看向太子李贤。
李贤背对着大家，默默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就说明太子李贤，同意他的幕僚的建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