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永熙帝危
赵楚珩踏入太和殿时，心中涌起一股惊惧慌乱。
他远远地望去，只见永熙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微微低垂着头，斜靠在椅背上，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回不过神来。
父皇孤寂的身影显得遥远而虚幻，宛如天上的月亮，虽然清晰可见，却又遥不可及，令人心生恐慌。
赵楚珩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走近永熙帝，每一步都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当距离越来越近时，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吓到了自己的父亲。
赵楚珩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呆滞地凝视着永熙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有一刻钟左右，然而永熙帝始终没有丝毫动静。
赵楚珩的内心愈发惊恐不安，他开始怀疑是否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比如父皇……
终于，赵楚珩忍不住轻声呼唤道：“父皇——父皇……你别吓我啊？”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恐惧。
这时，永熙帝缓缓抬起头，目光与赵楚珩相对，赵楚珩惊讶地发现，父皇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湿润。
紧接着，永熙帝露出了一个略带淘气的笑容：“为父逗你玩呢，看看你能忍耐多久？”说完，他还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这一刻，赵楚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记忆中，父皇一直是一个严厉、威严且魄力十足的君主。
他从未见过父皇如此亲切的笑容，更未曾听到过这般温和的话语。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赵楚珩感到无比震惊，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赵楚珩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父皇，您今天为何看起来心情不好呢？甚至还要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实在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您还如此年轻，请父皇为儿臣解惑吧！”
永熙帝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吾儿，你已经长大成人，能够独自承担重任了。为父也终于可以稍稍松口气，歇息一段时间啦。”
“自从登上皇位那一刻起，为父便整日殚精竭虑，从未安心入睡过哪怕一次。心中总是挂念着如何才能成为一名称职的好君主，怎样才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让他们不再为温饱问题发愁。”
“回想起来，为父十四岁便即位称帝，兢兢业业操劳国事整整三十余载，早就疲惫不堪，厌烦不已，以后只能委屈我儿辛苦一下。”
“而最近这几日，为父每晚都会梦到你的母后，或许是她也想念为父了吧。如今看到你已觅得称心如意的妻子，即便将来到了九泉之下，见了你的母后，为父对她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未来的道路需要你独自去走了，希望我儿能努力成为一个心系苍生，以民为本的贤明皇帝。为父也想过几天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我打算搬出皇宫，到颐和行宫小住几年，你若想念为父，可直接去行宫寻我。父皇会一直在你身边！”
赵楚珩看着他双眼通红，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他双膝跪地神色郑重地向永熙帝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宛如一座雕塑般坚定：“父皇，还请您多加保重身体，看着儿臣，儿臣定然做一个好皇帝，不坠父皇英明，不辜负父皇的一番教导！”
永熙帝欣慰地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就像春日的和风：“好好好！不愧是朕和尾鸢的儿子，父皇相信你。”
赵楚珩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就像战鼓一般响亮。
永熙帝犹如慈父般，用他那宽厚的大掌抚摸着赵楚珩的头顶，轻声说道：“珩儿，你放心你的一切阻碍父皇都已经帮你铲除干净了，老大老三和老四父皇都已经把他们遣回封地了。”
“而且父皇已经下旨让他们无诏不得入京。他们若有任何不臣之心，朕还给你留着一份可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圣旨。有些事情为父来做名正言顺，如若你来做会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赵楚珩做梦都没想到永熙帝会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立马哽咽着叫了一声：“父皇——”
永熙帝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脑袋，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当年你的皇祖父仓促离世，朕年幼无知，无力掌控大局，致使皇权旁落，外戚专权。”
“朕迫不得已纳了几位妃嫔，却令你的母后终日愁眉不展，一直认为朕辜负了她，违背了昔日的誓言，令她心碎神伤，最终香消玉殒！”
“朕吃过的苦自然不能叫你再吃，朕走过的弯路，绝不会让你再重蹈覆辙。朕只盼望到了九泉之下，她能够原谅为父。惟愿下辈子朕能生在平凡人家，与她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说完以后，永熙帝突然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赵楚珩赶紧帮他拍背，看着父皇咳的撕心裂肺的样子，他心如刀割，仿佛有千万把刀子在同时搅动。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快来人啊，快传太医！”
永熙帝强作镇定，嘴角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无妨，人固有一死，无非是早一天或晚一天罢了，你的母后已经离我而去，朕这十几年来每天都如同生活在地狱之中，早已不知道幸福为何物，早日离开这个世界，对朕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赵楚珩双眸猩红如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父皇您别说了，母后一定会原谅您的，您不要多想，儿臣还需要您呢！您不在了儿臣该怎么办呢？”
永熙帝凝视着心爱的儿子，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突然他吐出了一口鲜血，如一朵盛开的血花，把赵楚珩吓得魂飞魄散。
赵楚珩急切道：“父皇…父皇…您不要吓我，来人快来人呀！——”
太医院正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跑得两腿生风，累得气喘如牛。
待他为永熙帝把过脉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颤抖不止，仿佛筛糠一般：“回禀陛下，太上皇……太上皇是中毒了！而且这毒已深入骨髓，怕是已有五年之久啊！之前一直是李太医负责为陛下诊脉，或许可以传召他前来询问一番。”
赵楚珩闻听此言，心中大骇，立刻高声下令：“速传李太医至此，为父皇诊治！”其声音之急切，语气之凌厉，令人不寒而栗。
一旁的徐舒瑶见他满脸忧虑，心急如焚，不禁柔声安慰道：“楚珩哥哥莫要焦急，陛下洪福齐天，定会平安无事的。”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宛如天籁，令人闻之心生暖意。
赵楚珩转头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焦虑与担忧，但在听到她这番话后，心情竟奇迹般地平静了许多。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应道：“嗯，多谢摇儿宽慰，但愿父皇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