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禁锢你的工具
张烨观察着画面中的【暗裔剑魔·亚托克斯】。
每当亚托克斯走过的地方，迷雾就会散开，只是等他经过一段时间后，原本散开的迷雾又会合拢，视野重新变得灰暗一片。
而且奇怪的是，召唤师峡谷里不仅只有亚托克斯一个英雄，甚至连小兵，野怪乃至防御塔都没有。
就好像只有地图和迷雾。
再看右上角的kda——【442/0/0】。
意味着他击杀了四百四十二个敌人。
可眼前整个地图就他一个英雄，那所谓的敌人又是从哪里来呢？
张烨很快就想到了——这游戏画面中的击杀数据，并非真的是游戏里的击杀，而是对应着他在现实中的击杀数。
因为连接，张烨可以知晓亚托克斯的记忆，因此在过了一遍之后，张烨确定了——从亚托克斯杀死那些企图伤害左依的改造体开始算，这么多年他杀死的改造体加上机械兽和械化生物，数量正好就是442。
那些机械兽和械化生物，有的是在转移的时候遭遇械化浪潮，亚托克斯为了保护左依而杀的，有的则是进行战斗实验所杀的。
这也说明现实中的一切，确实会反映到亚托克斯的自我逻辑核心之中，然后以游戏互动的形式呈现出来。
而左立的意识具现是游戏中的亚托克斯，因此他的回应方式也是如游戏角色一般进行回应。
【左依教授，麻烦你和亚托克斯说说话，说什么都可以。】张烨通过现实中的脑波连接，与左依说道。
闻言，左依便朝亚托克斯道：“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顿时，张烨就看到游戏画面左下角跳出了一个聊天框。
左依：【哥，你我？】
下一刻，就见电脑桌前的左立按下了回车键，打出了一个【？】，随后便继续操控着亚托克斯，在峡谷中走动。
而现实中的亚托克斯则用他那标志性的语气，来了句：【哈？】
看到这，张烨也基本知晓他与外界的交互形式了。
那么，他该怎么与亚托克斯进行沟通呢？
张烨抬起手，打了个响指，顿时这片由他主导构建出的意识空间就发生了些许变化。
左立旁边多出来了一张电脑桌和电脑。
张烨就这么坐在了他的身旁，可以看到那台新电脑中，出现了游戏加载。
是的，这便是张烨想到的，能与他进行沟通的方式。
也就在游戏加载完成的那一刻，张烨周围的一切便发生了变化。
那个小家不见了，身边的左立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笼罩在迷雾中的召唤师峡谷。
张烨知道，这就像是梦中梦——当他找到了左立真正的意识本体，并与他的电脑游戏进行连接时，他的意识也随之出现在了这片游戏世界之中。
如果说刚刚那个小家是左立的意识空间，那眼前的召唤师峡谷，便是左立真正的自我逻辑核心深处。
此时张烨的意识一分为二，一个还在那个小家之中，另一个则出现在了游戏之内，
通过第一意识的视角，张烨可以看到左立屏幕上的队友一栏，出现了一个新的头像框。
头像框是灰色的，其中有他的剪影。
而他在游戏中所在的位置，位于亚托克斯一方的泉水之中。
张烨可以感受到第二意识体脚下的地面，转头看去，便是一尊手持法杖的巨大雕像。
一切都显得那样真实。
那么接下来，就是找到亚托克斯了。
他走出了泉水，根据小地图的英雄所示，朝着上路走去。
亚托克斯就在那里，在上漫无目的地走动着，时而往前，时而往后，时而驻足原地，好似在等待。
不知道他是在等张烨，还是在等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召唤师峡谷很大，但也很小，不一会儿张烨就来到了线上，看到了亚托克斯。
“亚托克斯。”张烨呼唤道。
亚托克斯微微一怔，而后转过身来，一双如血般的眼眸盯着张烨，好一会儿，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
“我叫张烨，左依教授让我来帮你。”
【帮我？】亚托克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你不该来这里！】他说道。
“为什么？”张烨问道。
【这里是上路，我是上单，上单一人足矣！】亚托克斯傲然道：【快滚吧，小毛孩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它们随时有可能出现！】
张烨能感受到，眼前的亚托克斯活灵活现，并不像是一个只会念台词的游戏角色，更像是一个……入戏的人？
“它们？”张烨问道：“它们是谁？”
【我哪儿知道，但它们会来的，我知道，它们一定会来的！】亚托克斯回答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会让它们过去的，我要保护她，是的，我可以！】
【因为我是亚托克斯！】
【世界的终结者，也是它们的终结者！！】
闻言，张烨又问道：“这里就你一个吗？其他人呢？兵线，还有防御塔呢？这个游戏应该不是单机游戏吧？”
【防御塔？那东西靠不住，会被入侵！】
【兵线更靠不住，他们太弱了，保护不了她！】
【只有我可以！】
亚托克斯狂妄地说着，随后手中巨剑指向张烨：【我已经和你说太多了，快滚吧，别让我分心！】
【当然，你也可以去下路，你这小身板，看起来可以当个射手。】
【如果你有弓箭或者枪的话，哈哈哈↗~】
张烨：“……”
果然，这家伙入戏太深了。
不过能交流就好，起码从这段交流中，张烨猜测出了一些东西。
比如兵线对应的应该是旧时代堡垒城的守备力量，防御塔应该就是堡垒城的防御系统，这些在当时确实挡不住械化浪潮和源端教派。
而那个“她”，不出意外就是左依了。
张烨沉默了片刻，道：“这是个游戏，你知道吗？”
【游戏？】亚托克斯笑容收敛。
张烨点点头：“是的，你的意识沉浸在幻想的游戏世界中，扮演着亚托克斯这个角色，但我认为你该回归现实，你的妹妹在等你。”
【哈！】亚托克斯忽然不屑一笑：【我当然知道！】
张烨：“你知道？”
【是的，知道！因为是它们将我囚禁于此！】
【它们把我从她身边夺走，把我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再让我回去杀死她……呵呵呵，我不会如它们所愿！】
【我宁愿永远活在这里，我也绝不会将现实的刀刃对准她！】
“可你在这里，怎么保护她？”张烨问道。
【当然可以，用我的剑，用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
【亚托克斯！】
“可你明明叫做左立。”
【我知道，那是我以前的名字，那个弱小的人类，连保护她都做不到的人类！】
【我痛恨那样的我，所以我不承认他！】
【只有成为亚托克斯，只有保持愤怒，我才能保护她！】
【我绝不会让那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遍了！】
【绝不！】
他嘶吼着，随后手中重剑对准了张烨，道：【你说太多了，我已经开始厌烦你了！】
【滚出我的视野！】
“那如果我不呢？”张烨问道。
话音刚落，张烨便发现自己的游戏头像从蓝色变成了红色，并且脱离了亚托克斯的蓝队，换到了红队那边。
亚托克斯冰冷的声音随之传来。
【那你就是我的敌人！】
至此，张烨也终于明白了，微微叹了口气。
“左立，你其实什么都清楚，禁锢你的工具，其实是你自己给的。”
“那个工具，叫做【亚托克斯】。”
“可你知道吗？”
“她要的从来不是能保护她的亚托克斯，而是能陪在她身边的哥哥，那个叫做左立的人。”
“你现实视野中出现的，永远是游戏中的画面，就像此刻你眼中的我，也如同那游戏头像中的剪影一般——只是剪影，看不到真实。”
“她以为你看得见，其实你看见的也只是她的剪影。”
“她以为你听得见，但你听见的只是聊天框中被屏蔽大半的文字。”
“这里的游戏时间，始终是【00：00】，这场游戏从未开始过。”
“游戏中的时间一成不变，可现实的时间却永远在流动。”
“你有多久没有真正看过她的脸了？”
“左立，你得回去，不然时间会杀死她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