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夜里十一点，简童回了远郊的出租屋，她租的房子在六楼，因为顶层租金便宜，一居室一个月才六百块钱，这个价位在市区根本找不到
六楼的铁门上又多了几张纸条，上面的字潦草难看还言语污秽，都是恐吓她的，自从还不上钱，催债的人隔几天就会上门，次数多了闹得邻居报警，她中间也搬了几次家，还是躲不开那些人
简童一张张撕掉门上的纸条陶钥匙开门
把大衣挂在门口，换下衣服去浴室冲澡，站在花洒下简童把脸埋进水里，任热水浇灌全身
以后不会再有恐吓电话和纸条了，可是她一点不觉得轻松，像从一个火坑爬出来又要跌进另一个火坑
她担心池嘉不接受还钱，一定要她做情人…
女人和女人，她连想都没想过
a市刚刚入冬，为了省点钱取暖费也没交，从浴室出来冷风四面吹来，冻的她打了个寒颤，吹干头发就直接钻进被窝
躺在床上脑子里突然冒出池嘉说的话和她最后的笑
除了冷一点，那个女人真的挺美的
她翻出手机，想了想下床去门口拿那件大衣，打算把池嘉的号码存上，明天总要给人家一个答复，钱不能白拿，情人也不能做，只能说服她给自己一点时间
左右摸了两遍口袋里空空的，哪里还有名片
简童慌了，没有电话联系不上那女人，万一对方把她当成骗子报警就麻烦了…
她赶忙披上大衣拿钥匙出门，沿路回去找
楼道里声控灯忽明忽暗，简童怕黑打着手电筒把角角落落都照了个遍，一层层的找
万一找不回来，就只能去酒吧等那个女人，她边想边找
二楼角落里，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躺在那
“池嘉”两个字被灯光照的发亮
简童立刻松了口气，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小心翼翼收进口袋
回到家存了电话
coco音乐餐厅是她的第二份兼职，这里一小时40块钱，早上十点到晚上六点，简童只做周末两天，从打扫卫生到点餐，撤餐，洗碗她都包了，所以比其它兼职的人每小时多了十块钱
餐盘摆好又擦完桌子，身后熟悉的皮鞋声，“嗒嗒”地越靠越近
“小童”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杨经理，浓烈的古龙水味有点呛人，简童背着他皱了下眉，回身点头：“杨经理好”
“早饭吃了吗？”杨谦把手里的袋子举到胸前：“我买了培根三明治”
“吃过了，谢谢杨经理，您吃吧”简童微微一笑，客气的拒绝，拿着抹布要走，“小童”杨谦拉住她，把三明治塞到她手里：“那你就留着中午吃吧，还有午休时间来我办公室一趟啊”
说完杨谦转去吧台
收银台几道轻蔑的眼神朝她瞟来，耳边是那几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做的少，拿的多，还有经理送早餐
——不就是有点姿色，真不要脸
简童装作没听到，不想理会，心里还是免不了不舒服
中午餐厅的客人渐渐多起来，人忙的跑前跑后，简童一会点菜一会倒水，结账，“安薇，二号桌西冷牛排帮我催下菜”
乔安薇端着托盘转头应：“知道啦”
从后厨端菜出来，路过门口时简童目光扫了眼窗外，瞬间顿住脚，托盘一歪果汁不小心撒出来一些
门外停了辆轿跑，车上走下来两个女人，虽然带了墨镜，但那道侧影简童认得出，还有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气质
微风把她的长发吹的飘起，池嘉一手揣在灰色大衣的口袋里，半敞着怀，黑色内搭显出较好的身材，一双长腿踩着高跟鞋，走动间潇洒自信，像在t台上的模特
简童看愣了几秒
看池嘉朝餐厅走来，她赶紧低下头，把果汁送到了六号桌，刚要走就被叫住
“哎，服务员儿，这果汁怎么少了这么多，一杯68块钱就这么点？”
男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翘着二郎腿，看起来有点凶，简童抱歉的点了点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洒了一些，实在不好意思”
“对不起就完了？”男人抖着腿：“这一杯68呢，你洒出去的怎么也得个十块钱了吧？”
“对不起，我帮您重新换一杯”
“去去去”男人不耐烦一挥手
简童拿着杯子刚要溜去后厨，就听到大门一响：“您好，欢迎光临coco”
池嘉站在门口，身旁还有一个高挑的女人，四处张望着，然后侧头在池嘉耳边亲昵的说着什么，
见女人朝她这个方向指过来，简童条件反射的低着头就溜，也没看到池嘉在她身后勾下了唇，轻笑着
“哎呦—”
乔安薇被撞的踉跄两步
玻璃杯在托盘里滚了一圈掉到地上，“啪”地一声，整个餐厅瞬间静了几秒，简童有感觉身后所有目光都朝她们看过来了
包括池嘉…
她没敢回头，怕池嘉认出她
“童童，你没事吧？怎么慌慌张张的”乔安薇掸了掸裤腿上的果汁，关切的问
“没…没事，我…”她从吧台抽了几张纸巾给乔安薇，看她的裤腿：“对不起啊，安薇，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更衣室有备用的衣服，这里我来收拾”
说完她蹲下身
“哎哎哎！！”乔安薇一把拉住她要捡玻璃的手：“你别用手呀…”
“怎么回事？”杨谦闻声赶来，看到地上的碎玻璃渣，第一时间去看简童：“伤到手没有？我看看”
殷勤的样子，惹得乔安薇白了一眼
简童躲开杨谦的手：“对不起，杨经理，我不小心打破了杯子”
“没关系，杯子是小，你手没事吧？”杨谦还想去拉简童的手，乔安薇上前一步挡住了简童，拉起她的手看了看，转头才对杨谦说：“杨经理，简童手没事的，我们来收拾，实在不好意思”
两人处理完地上的玻璃渣，简童回头没看到池嘉，心里松了口气，杨谦还站在旁边没走，目光关切：“小童，看你脸色不好，要不今天就到这吧，钱我付你一部分”
乔安薇也是这意思，冲简童点点头：“不舒服就别硬撑啦，回去好好休息下”
“那…谢谢经理”
回到更衣室，换下脏掉的工服临走前跟乔安薇打了个招呼，然后绕开池嘉坐的位置从侧门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要躲，就是看到池嘉就莫名紧张了，这么大个a市，偏偏总出现在她打工的地方，一想到昨晚池嘉玩味的语气要她做情人，简童就没办法面对
“简童，等一下！”杨谦从餐厅追出来，皮鞋撞在地上嗒嗒地响，大步走过来：“这么急，钱都不要了？”，他把信封递给简童：“给你算你全天工资，杯子就不扣你钱了”
信封里装了三百二十元
简童没接，推了回去：“谢谢经理，今天的工资您不用算我的，我没做多久还打碎了一个杯子”
“拿着吧！”信封又塞到她手里，杨谦手拂在她的手指上，眼神突然变得不一样了，简童心里咯噔一下，猛的往回抽手：“杨经理…”
“简童”杨谦往前靠一步，简童往后迈一大步，杨谦拉住她胳膊，目光有些热意：“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出来打工不容易，我比你大几岁，其实…”
他顿了顿，简童皱紧眉
“其实你不用挣这些辛苦钱，我可以照顾你！”杨谦上手拉她：“从你来店里应聘的第一天我就很喜欢你，我想照顾你，也想帮助你”
如果不是面试那天杨谦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戒指，或许他刚才的话还能让人觉得有几分诚恳，那戒指她只见杨谦带过一次，面试之后再也没见过了，听乔安薇说杨谦是去年底刚刚结婚，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就背着家里的妻子对她说照顾，帮助之类的话
简童甩开杨谦的手，觉得恶心，语气也十足的冷：“杨经理这么喜欢照顾人吗？”
一句话怼回去
杨谦被她的态度驳的愣了下，面露不解：“怎么这么说？我只想照顾你”
说的真像那么回事，情真意切的
简童笑笑，讽道：“看来杨经理很闲，且精力旺盛”
杨谦一愣，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妻子知道你在工作时间故意摘下婚戒，对店里员工动歪心思吗？”
说完杨谦左手下意识往后背了一下
简童把信封拍在他胸前：“钱不要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工作，告辞！”
刚走没两步杨谦又追上来，看便宜沾不上，瞬间露出本性，语气轻蔑起来：“你这小丫头，我看你年纪轻轻出来找工作不容易才用了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
杨谦拉她胳膊：“端盘子能挣几个钱？”
“别碰我！我宁愿挣端盘子的钱，也不用你们这些人的脏钱！”简童甩开手，有点反胃
总有人跟她谈钱，谈交易，句句充满着高姿态的施舍，她讨厌杨谦的嘴脸，更讨厌他的语气
见他不松手，简童掏出手机，解锁，拨号
杨谦瞄了一眼，趁她不注意抢走了手机，冷哼一声：“还想报警？你把警察叫来要告我什么？我还没碰你呢”
“手机还给我！”
两人身高上差了一大截，杨谦故意举高手，往后退了半步，简童伸手去抢直接扑了个空踉跄了下，杨谦顺势圈住她，手还在她背上摸了一把
“你！”简童推开他，一巴掌打上去，“啪”地一声，杨谦被打得偏着头，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顿时怒瞪着眼，扬手
简童下意识的闭了眼，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刹车声
车门猛地大开，池嘉从车上下来，墨镜下的秀眉紧紧皱着朝她们走来，气场有十足的压迫感，走到她身边定了几秒才转头看杨谦
池嘉手指纤长，摊开手，食指冲杨谦勾了勾，目光落在手机上
“拿来”
声音冻人的冷，阳光有一瞬照在池嘉身上，简童侧目看她，忽然觉得安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