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事实清楚
我孤身走在深夜的平安京街头,空荡荡的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传出好远,这里寂静的就像是一座死城。
突然,原本的柏油路面开始变得泥泞,那些坚硬的水泥像是苏打饼干一样碎裂。
我拼命奔跑,可却跑不赢这塌陷的世界。
路面像沼泽一样的吞噬我,我原本还能奔跑的双脚被黑乎乎的泥浆所吞噬,每一次抬腿都变得像灌铅一样沉重。
我在不断地下沉……
很快泥浆就到了我的腰部……
这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是华生!
他伸手让我抓住他!
然后红蜡也出现了,杨戍、梁晃、雷德警长、苏瑾……
好多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影出现在了华生的周围……
他们每个人都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的向我伸出手,
我也把右臂用力探出……
我用力……
再用力……
可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我的指尖终于碰到了一个人的手……
是谁的手?
我怎么看不清……
不重要了,我抓住他了……
可……
怎么对方手不见了?
像砂画一样消失了……
怎么我触碰到的每一只手都不见了?
我已经彻底被沼泽吞噬……
先是嘴巴……然后是鼻子……眼睛……最后是头顶,全都陷进去了……
无边的黑暗……
只剩下我高举的右臂仍然在做无谓的挣扎!
突然,我好像抓到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我死死的抓住,不肯再松开分毫!
我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不!此刻的我就是溺水的人!
我用右臂把自己拉出沼泽……
我的头终于冒了出来,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朵巨大的曼陀罗花。我手中握着的正是一节它的花茎……
这硕大的花朵怎么会裂出一张狞笑的巨口,那森森的白牙冲着我的脑袋缓缓吞了过去。
我身处沼泽,避无可避……
我终于醒了!又是一身的冷汗!
今天的梦怎么变了?
为什么不再是天台和花妙?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好可怕……
我趿拉上拖鞋,走出卧室,赫然发现华生正坐在餐桌旁看报纸,他似乎对我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
“要喝咖啡吗?我帮你准备好了double espresso,正适合你这种做恶梦惊醒的人。”他搅动着咖啡勺对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清晨的第一句话,我特有的金属嗓音也显得非常沙哑。
“去照照镜子吧,脸色苍白,谁能看不出来?”
我在卫生间里,双手撑着洗漱台,盯着镜中的自己。确实如华生所说,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目光可及的能看到头发上的盗汗顺着脖颈流下来,因为面部肌肉痉挛导致一侧眉毛在不受抑制的抽动……
镜子里的人是我自己,这是我的常识告诉我的。
我的眼睛告诉我,镜子里的人很陌生,尽管这每一个五官都很熟悉,拼在一起也很熟悉,但我就是觉得陌生。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掏出老式的刮胡刀开始刮胡子。
我不喜欢电动剃须刀,我更喜欢刀片划过脸颊的感觉,特别是剃到下颌的时候,刀锋从喉咙拂过,剃须和割颈只差几个毫米,这一刻我的手无比稳定。
“哟,今天舍得刮胡子了,不错嘛?”华生看着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的我。
我才懒得搭理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拿起桌上的咖啡一口吞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这次的案子还是得去找老雷,我必须得看看警方的记录和证据,甚至于得和当事人当面谈谈才行。
我叫了裴博实和红蜡一起去。
喊上裴博实一起当然是为了见赖彩儿,没有律师的陪同我是见不到的她的。
而叫上红蜡则是因为我不想在我和雷德警长单独讨论案情的时候,裴博实跑去和赖彩儿单独说什么,我信不过这个黑帮背景的讼棍,得有人看着他才行。
本来这种贴身盯梢的工作杨戍是最合适的,毕竟红蜡一个女人有些地方还是不方便跟着裴博实一起去。但是杨戍这个狗东西自打从赖家出来之后,就很难见到人影了。用梁晃的话来说,杨戍看到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周围居然没有狗仔队盯梢,简直兴奋地要死,他觉得他独家爆料的机会来了,一直守在人家赖家的巷子口,活生生一副看门狗的样子。
我顶着警署里无数针刺一样的目光走进了雷德警长的办公室,他倒是对我的到来很欢迎。“你能主动来帮忙最好,这次赖家的案子快烦死我了。”
“这么事实清楚地案子,你有什么可烦的?”我大为不解。
“案情是很清楚,我也是如实上报的,但是议会里面经济委员会的那些人一直在给厅长施压,说什么永利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是平安京的知名企业,对于这起案件要慎重。慎重他奶奶个腿,撞死了人家女儿,捅了人家的爹,视频都拍下来了,还能翻案到哪儿去……”雷德警长不停的抱怨。
“你把这起案子的卷宗给我看一下,赖家给我的资料不太完整。”
“就在这儿,你看看吧!”雷德警长从柜子里取出卷宗,随手递给我。
我简单翻看了一下,其实除了赖彩儿的口供之外,也就只有凶器的照片了,其余资料还真和赖家给我的东西差不多,看来在平安京有钱确实能有些优势。
凶器是一把二十厘米左右的短刀,像是一把小号的西式厨刀。刀刃部分略长,成窄三角状,没有血槽,刀柄部分则粗糙的缠着绷带,原本白色的绷带被血迹浸染成了暗红色。
“这把刀很锋利,应该是仔细研磨过的,看来赖彩儿对夏长明恨意很深啊。”雷德警长看我盯着凶器看的出神,在一旁嘟囔道。
“这种刀柄缠绷带的弄法,怎么像是黑帮的风格呢。”我说着话,特意瞟了一眼自打进门后就一言不发的裴博实。
“可能是黑帮片看多了吧……”红蜡插话说。
“正是因为这把凶器的反常,才证明我的当事人不可能是凶手。”裴博实倒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找到对自己有利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