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幽幽红蝶，悠悠忘川（7）
胡桃睁开眼睛，失魂落魄的看着窗外，雨后的阳光总是那么明媚，空气总是那么清新。鸟儿的歌声透露出欢愉的情绪，开放的花儿，花瓣沾着露珠，显得格外娇嫩。若是往昔，爷爷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晚起床的。她换好日常的衣服，迈出自己的房门，想到以后的往生堂都像这般如此空荡，她的瞳色暗淡了几分，寂静一片的往生堂，似乎别无他人。仿佛昨日之人，是她可笑的幻想，是生活的谎言。
灾从堂外回来，看到胡桃那头乱蓬蓬的长发，不由得计上心来。
“你好，我的名字是灾，不知堂主是否肯收留我这个外来之人？”
“嗯，我是……往生堂……第77代堂主，胡桃。”
胡桃的眼瞳中闪出一丝欣喜的神色，自然也逃不过灾的眼睛，他的嘴角露出笑意，这倒是一个好兆头。
“把早餐吃完之后就过来吧，头发乱蓬蓬的，太不像话了，女孩子的形象应该是很重要的。”
随后灾推开堂中其中一个房间的房门，在胡桃的记忆中，那里本应该是多年闲置的空房，如今却是一尘不染。木床，衣橱，桌椅，甚至连梳妆台都有，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你……会住在这里？”
“若是堂主不愿，我也可以另寻出路。”
“不，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家备……是如何运进来的？还有……为什么要帮我？”
胡桃乖巧的坐在梳妆台前，镜中一只白皙的手替她整理凌乱的头发，那手的主人声音虽然冷淡，却包含着对她的关怀。胡桃不敢盲目猜测是何种原因，哪怕是那种原因，她恐怕也会认了吧。
“帮一个人，有时并不需要理由，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的话，我也只能这样回答：‘你现在的情况与我之前很像，有一个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为我遮风挡雨，雨幕中的你，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你应该和我一样，也需要一个人为你撑伞，挡下风雨。’这就是我的答案，堂主可满意？”
“满意，谢谢。”
“不必说这些了，好了，这样就好看多了。”
镜子中的灾露出笑容，很久之前，他就想过帮红蝶扎个双马尾了，可惜她并不喜欢。现在替胡桃绑双马尾，也算是弥补了自己内心的遗憾吧。胡桃用手摆弄着马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如果多一些笑容，会更好看吧。如此想着，她也笑了。
“堂主近些天就养好身子吧，淋一场大雨，不久就会生一场大病，不必为往生堂的事务操劳。”
“可是……往生堂不开张，不招揽客人……这份产业，会没落的吧。”
“我说，不必担心，有我在，你就乖乖休息吧，以后的工作会更累人。”
正如灾所言，第二天，胡桃便浑身乏力，发烧，温度颇高。虽然灾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替她消除病痛，但毕竟对凡人有害，他也不是很放心。没办法，只能去不卜庐请大夫了。不卜庐的药童，甚是有趣。她好像认识自己，又好像不认得。而且她本没有了生息，却是实在的生命，这让他想起了一种超脱往生的造物——僵尸。
还有那条会说话的白蛇，长生，也是颇为有趣。
“胡堂主的身躯已无大碍，只需要再服几剂药就好。”
“谢谢白大夫了，我想我们以后应该还有机会再见面。”
灾微笑着摸了摸七七的头，七七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后又重归混沌。
回到往生堂后，胡桃回房间安静的休息，灾在厨房的焰火前，看着一本书，房间中弥漫着浓郁的苦涩，灾并不受影响。这本书是往生堂专有的，关于往生的书籍，也是他2000多年前闲来无事所随意编造的。没想到，如今却也成为了璃月的一个传统。
灾煎熬了近半个时辰的药液倒入一个小碗之中，药液呈黑色，近似墨水，上面飘着一层白蒙蒙的水汽。等到胡桃喝完药之后，灾从空间中取出一颗糖果，熟练的剥开糖纸，将糖果塞进胡桃的嘴中。
胡桃看着灾离去的身影，心里面也甜滋滋的。
爷爷……你看到了吗？胡桃现在……也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可是，我还是好想你，好想爷爷。
胡桃的脸庞滑下泪水，灾在门外听着她抽泣的声音，就让她好好静一静吧，胡桃也的确需要一个私人空间发泄自己的情绪。他深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想要放下执念，就需要找到给予她执念的人。
又过了许久，钟离终于登门拜访，灾有些意外的看着缩在他腿后害羞的小萝莉，同钟离一般琥珀色的眼瞳和暗金色的衣服，墨色的发间探出一双暗金色的小角，裙摆后有一条长着龙鳞的尾巴，不知所措的紧贴着她的身躯。
“让我等的够久的，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这是你我的契约，我作为契约之神，对契约一事极为看重，契约既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这位，长的很像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灾，似乎在小萝莉扭捏不安的小手旁见到了闪烁的星辰。
“嗯，这是小女莫璃，莫璃，叫叔叔好。”
“叔……叔……叔叔好。”
小莫璃红着脸缩了回去，龙尾环绕着自己的腰腹，甚是怯生。钟离也是无奈，只能怪他没有多陪陪她吧。
“堂主，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对往生一事有所研究，所以我擅自主张请他做我们的客卿。你看如何？还有这位是莫璃，也会在这里住下。”
“啊？哦，这些事你决定就好。”
…………
“无妄坡是不是有一个地方一直聚集着一群逝者的魂魄？”
“我以为你知道。”
从门外经过的胡桃顿时停下了脚步，静静的听着屋内两人的谈话，她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她想……再见爷爷一面。只要找到两人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就有可能再遇到爷爷！
“你和我故意聊起这个话题，只是想要胡堂主意外的发现这个秘密，然后去寻找他爷爷解开心结，放下执念，如此弯弯绕绕，倒不如直接对她直言。”
“钟离，你不懂。有时偶然的发现比他人的直接更加容易令人相信，让她自己发现，她才会对这个说法抱有希望。作为往生三法之一，我也该管管，这些不入生死轮回的鬼魂了。”
灾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看向一旁害羞却时不时把目光投向桌子上的小莫璃，再看看气定神闲的钟离，悠闲的喝着茶，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小莫璃过来，想不想吃糕点，想你就说想，不想就说不想。”
莫璃犹豫了片刻，两只小手捏住自己不断挣扎的龙尾，又向桌子投出渴望的目光。钟离见此放下茶杯，向莫璃招了招手，莫璃连忙跑过去，被钟离放在大腿上，美滋滋的享受着被摩拉克斯投喂的待遇。
……
胡桃向灾申请去荻花洲散心，灾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也就让她去了。
“说到执念，你的已经不断减少了，从实力和气息的大幅度下降可见，巅峰时期的你有着一阶魔神的实力，而如今，还不如一位寻常的仙人。”
“是啊，这日子过的还真是快啊，不说了，我也要出发了。”
……
单膝跪在昏睡的胡桃身旁，轻轻地替她拂去沾在额头上的发丝。食指点在她的眉心，周边的空气变得极为炙热，赤红色的火焰在狭小的山谷中肆意灼烧，却又不留下一丝焦痕。翩翩起舞的红蝶从火焰中舒展着撒着焰粉的翅膀，纷纷飞向两人，在两人的身旁起舞，无数绚丽的焰粉散落在在两人的发间。
灾突然咳出一口绯红的血，不顾体内力量的紊乱，将红蝶的力量强行扭转。一只红蝶终于肯将翅膀拂过胡桃的脸庞，无数的火焰化作一条条炽红色的霞光所编织的丝带环绕着胡桃，力量顺着灾的指尖进入胡桃体内，他笑了笑，看着一旁的神之眼，将其拾起。有的时候，外人所赋予寄托于器物上的力量，远不如自己本拥有的力量好用。
“走了，堂主，我们该回家了。”
灾抱起瘦小的胡桃，一步步的迈出山谷，离开无妄坡。在此之前，他把长枪插回了水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