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训话

    第二卷：初体验（198611-19875）

    “弗格森执教红魔的半个赛季就令人印象深刻，他严格管理的有效性改变了球队的精神面貌，也由此打下了这支球队此后26年的底色。一支纪律严明，团结奋斗，不断变得强大的球队才是弗格森的方向，而最终的冠军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卷首语

    第33章 训话

    “绝不屈服——我的辞典里从来没有主动认输这个词，我也希望你们不要主动认怂。我的性格就是这么直接，就是要永不屈服，就是要和对手干一场。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带领球队取得胜利，摆脱困境，这就是我的目标。”

    ——弗格森

    就在1986年11月6日这一天，弗格森执教红魔的生涯正式拉开帷幕。

    弗格森的上任是临时决定的，红魔俱乐部内部一片混乱。管理层并没有任何预案，结果炒掉阿特金森要开个记者会，请弗格森也要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弗格森亮相的发布会也是一团糟，红魔公关部根本就没有协调好，发布会差点变成鸿门宴，剑拔弩张的气氛令人不安。

    弗格森匆忙上阵，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带上在阿伯丁队时的助教诺里斯。

    弗格森的时间安排非常紧张。

    他亮相完记者会，两天之后的比赛就立即排上日程。

    弗格森就像是突然要去火线，接收一支几乎溃败的军队，并立即要指挥他们投入新的战斗。

    弗格森知道形势严峻，来到红魔之前也紧急做了功课。他不知道豪门俱乐部的水有多深，也不知道各种负面因素有多强，各种拖后腿的力量有多大，但他明白陷入泥潭的豪门俱乐部肯定麻烦多多，而且还有各种看不到的负面因素，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

    豪门是个机会，但也可能是个大坑。

    对于弗格森来说，这个挑战真不小。首先是时间太紧迫了，1986年11月4日红魔管理层决定炒掉阿特金森，然后11月5日爱德华兹联系阿伯丁和弗格森，第二天也就是11月6日上午三方就完成谈判签订协议，弗格森下午就赶回曼彻斯特亮相，并参加俱乐部的新闻发布会。

    三天时间，就决定了一切。

    新闻发布会之后，弗格森得到1天时间，他回到阿伯丁处理私人事务，包括搬家等等一切，然后就要在11月8日赶回曼彻斯特，而下一场比赛就在1天后开始。

    弗格森接手时，红魔排在积分榜倒数第2名，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降级圈。

    比成绩更令人扎心的，是球队的状态。此时的球队萎靡不振，球员人心惶惶，更衣室里死气沉沉，毫无积极向上的气氛。

    阿特金森解雇之前只剩下摊手，除了把球队伤病摆上台面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办法。

    红魔现在就是这么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士气分崩离析，球员自暴自弃，整体气氛衰败颓废。

    弗格森上任的当天，他紧急约见了球队的几个核心球员，其中就包括了斯特拉坎、罗布森、怀特塞德和麦克格拉斯。但这只是第一次见面，时间也很有限，会谈并没有太多效果，球员们只是客气地祝贺弗格森成为新的主帅，祝愿他的执教工作顺利。

    弗格森离开曼彻斯特回去阿伯丁处理私人事务，红魔全队上下立即再次陷入混乱。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红魔球员并没有按照常规进行训练，而是各忙各的私事。就在这一天里，大部分的红魔球员正忙于聚会，他们集中在一起，商量的是如何送别前主帅。尽管他们下一场比赛不到48小时后就将打响，还是客场对牛津联队的一场关键之战，可以说是事关保级。但弗格森不在，助教也没有到位，自然没有人组织，没有人进行赛前训练准备。

    曼彻斯特晚报说，红魔球员们分成了两拨，一些人去了前主帅阿特金森的家里聚会。送别这位和球员私交不错的前主帅自然不会缺少胡吃海喝，醉生梦死；另外的球员则各有各自安排，基本上都没有怎么训练，早早离开了训练基地。

    红魔球员如此的表现，特别是俱乐部内部如此失控的管理，令远在阿伯丁的弗格森心急如焚，但同时也大感意外。

    而在11月6日这一夜，红魔球员们也开始了自己内部的讨论。他们在内部开始集中讨论一个话题，那就是新任主教练是怎样的人，未来红魔将会怎么样，自己将会有什么样的职业前景。红魔球员们都很感兴趣，但这种关心仅仅是对一个陌生人的八卦，并不是为了训练和比赛而做准备。“他们先是去问斯特拉坎”，当时的红魔球员亚瑟-阿尔比斯顿回忆：“但他三缄其口，并不愿意细说弗格森的风格和管理上的细节。”

    斯特拉坎表现非常反常，但他还是暗示了好戏即将上演，希望大家好自为之。“于是他们又来问我”，阿尔比斯顿接着说，“因为他们知道我也曾在苏格兰国家队与弗格森共事过。我简单介绍了一下印象中的弗格森，非常强硬，非常细致，不好糊弄。我重点强调我自己的想法，就是对这个任命非常高兴。我认为弗格森的强硬会改变球队，会给球队带来不一样。我把自己了解到的一些弗格森故事告诉了大家，队友们都听得很兴奋。我后来强调说弗格森很有组织性，非常严厉但也很公平。如果你越过他的底线，你就有麻烦了。如果你倾尽全力，那就没事。”

    曾经与弗格森共事过的红魔球员斯特拉坎心情非常复杂，他一点都不期待弗格森来红魔执教，当年他和弗格森的矛盾其实并没有化解。斯特拉坎知道弗格森的上任意味着什么，他只能告诉队友们，新的时代就要到来了，“阿历克斯完全不同于我们之前的教练，他甚至不同于现在英格兰的任何一个教练。大家很快就会发现球队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斯特拉坎说：“我内心十分矛盾，又高兴又担忧。一方面弗格森是一名顶级教练，并且正是当时红魔队需要的人。我相信他会改变球队，我也希望球队能够踢得更好。我和弗格森共事了七年，我知道他的能力，为他感到高兴，为红魔俱乐部感到高兴。对我来说再次和弗格森共事非常奇怪，弗格森执教红魔对我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却不好确定。”

    斯特拉坎的担心是他当年离开阿伯丁加盟红魔并不愉快，但尽管如此，斯特拉坎还是被认为是弗格森的心腹，因为斯特拉坎承认弗格森一直和他保持联系，弗格森还没来到红魔就是这样了。

    “斯特拉坎差不多每周都和我通电话”，弗格森后来在自传中说，“他告诉我红魔内部传言下一任主教练将会是我，还跟我说了一些这家俱乐部目前是如何运作的，介绍了很多红魔的情况。我非常惊讶俱乐部内部的酗酒问题，而他指出酗酒问题在红魔特别严重，当时的主教练对此却无动于衷。”

    斯特拉坎并不知道弗格森会来执教，“我们就是闲聊，红魔球员酗酒的问题其实广泛被报道，并不是我们交谈的重点。他会问我的情况，也会询问球队的训练如何，比赛如何，以及其他球员的特点，等等。我们像熟人一样聊天，我只是以为他对英格兰足球的事情感兴趣。后来弗格森来红魔执教，大家就认为我是他的心腹，其实我和他的关系并没有达到那种层次。”

    红魔队长罗布森也被队友们追问，但他对新帅的看法并没有说得太多，“我刚刚和新主教练谈了话，感受到了他对于改变现状的急迫情绪，希望一切都能够有好的结果。”

    弗格森在周六也就是11月8日一早上班，迅速召集球员们集合。就在训练场上，弗格森发表了第一通谈话。

    弗格森明白红魔不是东斯特林，不是圣米伦，也不是阿伯丁，而是一家名声显赫的豪门，他更焦虑的是这家豪门现在陷入危机，而他的责任无比紧迫。他也意识到在俱乐部里有着不少声名显赫的大牌球员，这些人背后的威名和光环完全不输于他，甚至在英格兰足坛的人脉还远胜于他。尽管有一些性格温和的球员比如阿尔比斯顿一直表达善意，但这并没有改变紧张的气氛。

    弗格森在讲话之前非常严肃紧张，阿尔比斯顿后来说：“他比我在苏格兰国家队时看到的状态要紧张一些，脸上乌云密布，表情非常严肃。我看着他瞪着眼睛，看向每一个人，令现场的气氛变得非常压抑。”

    要让这一支不断遭遇败仗，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的球队止住颓势，消除掉那些不安的情绪，弗格森决定下猛药。弗格森说：“我来到红魔的时候，人们跟我说最大的任务就是先实现保级。我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以你们现在的状态和水准，红魔是不可能保级的，是绝对会降级的。”

    弗格森的声音越来越大：“你们其中绝大多数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红魔球员资格，不是因为伤病的原因。这里是老特拉福德，不是酒吧，不是旅馆，不是娱乐场所，也不是养老院。你们把这里看成了什么？得过且过的工作卡座？你们自认为是什么人？打卡领薪水的职员？无所事事的闲杂人等？你们已经失去了危机感，对一切的危险都漫不经心。我看到的是一支毫无进取心的球队，一支坐以待毙的溃退之师，一支丢掉了自己脸面而不知羞耻的队伍。”

    弗格森的训话里带着威胁：“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很多人都不会在我的名单里。”

    弗格森专门批评了一些球员，“有些人总认为红魔是伟大的，是永远都会保持强大的，只要伤病情况缓解就会恢复正常，一定会保级成功。别跟我扯这些，我不喜欢听。红魔是伟大的球队，那是历史，那是你们创造的？这个球队韧性强？排在倒数第二才是事实，有哪家球队排在这个位置还敢吹嘘的吗？球队夺得过足总杯冠军？足总杯冠军能够确保你们不会输球降级？”

    “别和我说这是一支强大的红魔，不是我没资格，是你们没资格。我要告诉你们的事实是残酷的，红魔现在失去了力量，变得虚弱不堪。这就是我们的球队，我们所有人面对的现实！”

    弗格森的“批评”简直如同挑衅，特别是如此尖酸刻薄的言辞，如此不留情面的批评。弗格森对主力球员的训话就这么挟着“风暴雷霆”结束了，但他一刻不停，立即开始安排训练。当体能教练和助理带着球员离开之后，弗格森开始了与管理团队谈话，接着是青训主管，再后来是训练基地的一些后勤和管理人员。

    弗格森当然不会错过球员。他先和球队主力单独谈话，然后是轮换球员，接着是伤病营的一众伤号，最后是一些年轻球员。

    弗格森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已经“一个不漏”地和所有人见了面，并且进行了第一次单独谈话。

    弗格森繁忙而紧张，他来到红魔之后的工作时间表基本上如此安排：每日早上5点30分起床，6点左右到达俱乐部，用过早餐之后就开始工作。上午教练组早会、训练、战术研究、工作会议、与俱乐部其他部门工作对接，比赛日准备；下午则是训练、战术演练、队内赛、分组赛、教练组会议，晚餐之后则是看录像、战术研究以及处理各种俱乐部事项几乎每天都工作到深夜，碰上带队外出比赛，工作就更为繁忙紧张，而且要随时处理突发事件。

    弗格森来到红魔的初期，几乎是两眼一抹黑。他和他的整个团队都没有接触过英格兰联赛，对联赛并不熟悉。弗格森深知自己需要大量的补课，他以不眠不休的劲头连续观看录像，分析研究对手的情况。

    尽管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弗格森显然还是低估了执教红魔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