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温情随意要留给家人
接机的是程母娘家的一位管家，四五十岁，打扮很有绅士范儿的精致中年人，同时他也姓范。
他称呼靳川是靳先生，称呼程瑜是小小姐，说家里小姐已经安排好了，跟着他走就可以。
靳川想这里的小姐应该指的是程母，她离婚后又回到娘家。
然后靳川就好奇起来，他会怎么称呼小胖团。
靳川有一个比较恶趣味的猜测，会不会是小小小姐。
他还没接触过程瑜外祖母家里人，论家世，应该比老程差了点，但也是魔都老牌家族，不然程母也不会和老程结合。
不过就范管家的做派，看上去规矩一点不小。
他去过老程在京都的家，地方倒是够大，但没什么生活气，这老头子好像一心放在了事业上。
因此他也没真正感受过豪门做派。
此时倒升起来一丝好奇。
片刻后，商务车旁，范管家给出了靳川答案。
他手势虚引，对小胖团的称呼是靳小姐。
靳川感觉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这么称呼倒是对的。
婉拒了范管家的好意，他将小胖团抱到安全座椅上，系起来安全带。
小胖团有点犯困，包机自由活动的空间比较大，小家伙在飞机上没睡，一直和包子在玩。
这会儿小脑袋一点一点，尤其是魔都九月的天气还有点闷，更增添了小家伙的睡意。
相比较起来，程瑜就精神多了，小动作也挺多，坐好后还有心情补妆。
靳川虽然好奇但也没问。
过了会儿发现有点不对，程瑜化的妆容怎么有点惨淡的感觉？
像是水土不服，夹杂着身体疲劳的破碎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一边把玩着小胖团软糯的小手，一边盯着程瑜，企图看出来她的居心不良。
程瑜白了她一眼，还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让他别说。
从机场往出走还有点小堵车，靳川感觉车走走停停跑不起来。
这才问起来前排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的范管家。
老范说正值中秋国庆双节来临之际，出去旅游的人比较多。
魔都人喜欢旅游，节假日能走的开的话基本不会在家里过节。
与东北正好相反。
汽车终于驶出机场，向着西郊驶去，程瑜也学着小家伙的样子假寐起来。
老范职业精神还挺强。
靳川不问话他并不多言。
他自顾自玩起来手机。
西郊一处庄园外，商务车缓缓驶入。
管家老范这会儿主动开口。
“靳先生，小小姐，到了。”
靳川放下手机，透过车窗打量起来。
庄园里最显眼的就是各种树木，都挺高大，郁郁葱葱的树冠包裹着这片建筑。
风格上偏欧式，他还从墙角旮沓等地看到明显的苔藓绿植。
时间在这里留足了痕迹。
很有历史的厚重感。
就是不知道质量如何，这么多年翻新过没。
下车后范管家微微鞠躬，安顿小家伙的两只宠物去了。
程瑜等他走远了一点，才对抱着小胖团的靳川轻轻说道：
“一会儿我给你介绍完之后就溜了昂？我带着糖糖眯一会儿去。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可烦人了，逮住我肯定问东问西，大哥你可别说漏嘴了，我妆都画好了。”
程瑜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精心准备的疲劳妆。
靳川了然，点了点头。
小家伙困的不行，正好让程瑜带着去休息一会儿。
跟着程瑜走进大客厅，靳川才发现里面的装修都挺新颖，中式家具偏多。
感情内外还不一样。
人也很多，都是中年女人，一个个珠光宝气的。
看见三人进门，纷纷展露出八卦的笑容，有的已经交头接耳起来。
靳川被她们看的瘆得慌，也难怪程瑜提早准备。
程母也在这时候站起身，快步走过来。
“哎呦我的糖糖宝贝终于来了，奶奶等了好久呶。”
然后她就发现小家伙缩在老父亲怀里睡得正香，伸出的手又不甘心的放了回去。
转头一巴掌拍在程瑜胳膊上。
“你这丫头，咋不早点发消息？我还以为你们还堵在路上呢。”
程瑜微笑，她发了消息不正好让七大姑八大姨有了谈资？
有了程母，也不用程瑜介绍了。
她走到上首一个头发全白的富态老太太跟前，抱着外祖母的胳膊撒娇问好。
成功得到了一句“哎呦我囡囡怎么脸色这么差”的心疼，让她赶紧去休息休息。
又微笑着脸和七大姑八大姨问了好，程瑜忍住内心雀跃从靳川怀里接过了小胖团。
“我走了昂，晚饭再来找你。”
并不是她不照顾靳川，实在是她早就见识过亲戚八卦的样子，而相比起来，靳川是个男人，她们不好意思问的。
再一个靳川的社交能力她早就见识过，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但她嘛，脸皮薄，她还没小胖团社牛呢。其实她更想回自己的小别墅，只不过今晚过节，于情于理都得回家。
程瑜走后，靳川在程母的带领下，一一向长辈问好。
程瑜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上首坐着的两位老人。
虞家掌舵人虞老爷子夫妇。
老太太面善，也挺富态，早早的站起来，拉着靳川的手还捏了捏。
而虞老爷子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犀利的眼神看了靳川两眼，才伸出苍老的手。
靳川赶忙弯腰递上双手问好。
又听老爷子惜字如金的说道：
“腿坏了。”
顺着他的视线，靳川看到了沙发间立着两根拐杖。
忙称不敢不敢，他倒是没想到老爷子对礼数还挺看重，方才靳川打招呼时候，其他人都站起来过。
到老爷子这里估计害怕靳川多想。
客厅的沙发摆放的并非中规中矩，靠近二老这里围了一个半圆。
再外圈就挺随意。
靳川也在老爷子示意下坐在了他旁边。
就见老爷子从面前的茶几上拿出一个雪茄盒，里面放的细支。
他取了一根递给靳川，又拿起雪茄钳给自己剪了起来。
“抽的惯不？”
靳川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程母已经夺走了老爷子手里的雪茄。
“爸！你还吸？”
程母的语气并不怎么尊重，但十分自然。
在她劝完，其他的晚辈才纷纷开口。
让老爷子注意身体，不能再抽了。
但老爷子明显对她们的劝慰不感冒，只是表情无奈的看着程母，摊摊手说道：
“雪茄！不过肺的！”
“那也不行！”程母十分强势，连带着将老爷子面前的雪茄盒都收走了。
“你也不能抽！不知道备孕嘛？”
靳川苦笑，乖乖上交了雪茄。
看着程母走路带风的将雪茄盒扔进了垃圾桶，又给老爷子端来一杯闻着有点药味的茶。
塞到老爷子手里。
“想抽烟就喝这个，喝着喝着就习惯了。”
加了中药的茶并不好闻，口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靳川看到虞老太太都笑呵呵的撇开了头。
老爷子却没有拒绝女儿的意思，纠结两下，苦着脸一口喝光了。
靳川看的清楚，尽管他十分抗拒，但并未对女儿露出厌烦的表情，有的只是被女儿关照的无奈和管教时的委屈。
而他对待其他晚辈，甚至话都没回。
程母端着他喝完的茶杯，又给他递了一张擦脸的毛巾才走。
虞老爷子拿着毛巾擦了擦胡子，对着靳川叹了口气。
“你赶紧和小瑜生个娃儿，让她带着，别一天没事干，尽管了我了！”
虞老太太笑着打了他一巴掌。
“你就知足吧。”
靳川只能笑呵呵的应承着，接过老爷子擦完的毛巾放在一旁。
心里对老爷子的话却不敢苟同，老爷子虽然嘴上嫌弃，心里怕比谁都受用。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程母这么强势的一面，有点不习惯。
他原本以为这种豪门家庭，规矩应该很多的。
从管家到保姆，再到外圈坐着的那些亲戚，无一例外，都挺规矩的。
但程母显然并不在此列。
她和老爷子的相处，很随意，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却让这偌大的庄园有了人情味。
靳川不由自主的，想象着等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他和小胖团相处的时候，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她会不会像现在强势的程母一般，夺走自己手里的烟？
啧！靳川忽然打了个寒颤。
这不行，这是他唯一的爱好了，而且他的身体好得很，到不了戒烟这一步。
程母很快回来，虞老爷子问起靳川公司的时候。
她还会掺和两嘴，不过说的都是好话。
老爷子做的都是实体产业，和靳川公司有很大不同。
他问的都是靳川管理公司方面。
听到靳川搞过助农工作，听到靳川有自己的慈善基金会，从一开始就在不遗余力的做着慈善事业。
听到靳川准备年后准备修建自己的公司大楼，准备修建员工之家，改善居住环境。
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能够让利于民，就足以看到靳川的格局，不论真心还是假意，能看得远，靳川未来的发展就不会小。
虞家能发展到今天，除了明哲保身这点做的不错外，他最骄傲的一点就是当年跟着父亲变卖家产资助了国家。
当年的舍，收获了现在的得。
与他们同期的很多抠搜的老资本家，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吧？
靳川发现打开了话匣子后，虞老爷子并非话少的人。
他挺健谈，也喜欢给靳川传授管理上的技巧。
靳川虚心听课，受益匪浅。
靳川和程家栋也聊过，从他那里，听到的更多是怎么和上面打交道，怎么通过做实事，找到和自己志同道合的领导。
而虞老爷子，给靳川讲的最多的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公司管理上的御人之策，虞家崛起于动荡年代，老爷子深谙此道。
两人跟前的茶水换了几茬。
时间过的很快，虞老爷子对靳川越发满意，靳川最让他感到不同的就是远超同龄人的沉稳。
和自己孙子辈一个年纪，但那群小子还整天吃喝玩乐，做事也眼高手低。
不过这些，他早已看开，他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几年，教育子女的任务留给几个儿子就行。
晚宴如期而至，设在另一幢楼里的宴会厅。
靳川在保姆阿姨的带领下，推着轮椅上的虞老爷子往外走。
他俩的话题还没有结束，有些东西虞老爷子早给儿子辈教过了，孙子辈也没人愿意听他说。
好不容易碰到能听进去话的靳川。
老爷子滔滔不绝。
欧式建筑风格的宴会厅里，摆放的是一张张中式圆桌。
靳川也在这里，看到了更多的人，基本都是拖家带口的，有虞家直系，也有亲戚，客厅里那会儿坐着的妇人大多都是亲戚。
主桌前此刻站着三个中年人，是虞家直系第二辈，程瑜的舅舅。
还有程瑜的两个小姨。
加上程母足足六个兄妹。
靳川怀疑老爷子怕不止一任夫人。
小辈的就更多了，老爷子也不会向靳川介绍他们，在他看来，委实有点拉低靳川的身份了。
跟毛头小子有什么好聊的。
靳川同几个长辈问好后，跟着老爷子坐在主桌。
其他人还乱糟糟的聊天呢。
家宴也没人说啥，老爷子忙着和靳川聊天，其他人也不会说，没准老爷子就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场面呢。
小胖团就是在这样乱糟糟的场面中，出现在宴会厅。
小家伙穿着程瑜准备的新衣，像一只红彤彤的福娃，睡饱后精神十足的小家伙神采奕奕，更添了几分可爱。
她跑一步，就要喊一声爸爸。
小奶音中气十足，吸引了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
头发扎成两个丸子头，上面拴着的小铃铛随着她一跑一蹦之间叮当作响。
她路过的人也有疑惑不知道她的，打量着小家伙。
小家伙不管不顾，无视这些眼神，并不怯场，她满眼都是老父亲，左突右闪。
就这样，小胖团穿过人群，一直跑到老父亲跟前。
扑进了老父亲的怀抱，随后迫不及待的稳住身体，转了两圈。
“爸爸看我的新造型~”
展示完，她的小脸蛋就露出期待的表情看向老父亲。
小嘴巴嘟起来，仰着小脸等待老父亲的夸赞。
靳川轻轻的捏住她的小脸蛋，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小家伙开心极了，嘿嘿憨笑。
这可是她根据爸爸给她讲的小哪吒让程瑜姐姐做的造型，十分期待爸爸的评价。
靳川也能看出来，小家伙的还原度挺高。
她的到来打断了虞老爷子的话茬。
老爷子顺理成章的挥挥手示意晚宴开始。
小家伙被老父亲圈在怀里，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东瞅一下西瞅一下。
碰到和她对视的人，她就露出最可爱的笑脸算打招呼。
程母很快回来，就坐在靳川旁边，伸出手抱走了小家伙。
程瑜坐在她的右手。
她和靳川，加上小胖团是这桌唯一的小辈了。
其他桌都是按家庭坐的。
晚宴过程中唯一值得一提的仪式感就是大家站起来向老爷子老太太两人敬酒的一幕。
虞老爷子口子连道好好好，喝了一杯。
再之后，就乱糟糟起来，很多人都换了位置，基本就是中年人一坨，年轻人一坨。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没办法，有代沟。
虽然乱，但家庭的氛围感却一下子显现出来。
主桌上的人对这桌唯一的小家伙很感兴趣。
纷纷逗弄小家伙。
圆桌上的菜是需要转的，小家伙将目光放在那一道菜上，跟前的人就按住圆桌问她自己是谁。
程母笑着在小胖团耳边低语提醒。
小家伙飚着小奶音就喊。
“姨奶奶~”
“舅爷爷~”
听到回答的大人这时候才笑着应和两声，转动圆桌将菜挪到小家伙面前。
靳川发现他们很少盯着二老眼巴巴的等着给二老夹菜，一直在和小胖团玩。
等到二老面前小碗的东西吃完。
他们才有人站起来问。
“爸，再吃哪个？”
“妈，你想吃哪个菜？”
夹好后放到二老面前。
或者老爷子直接指着最近的人，给他夹点菜。
也会忽然有小辈端着一小碟过来。
放到二老中间。
“爷爷奶奶，这菜好吃，你们尝尝。”
说完他放下菜就走，并不会忐忑的等着二老评价夸奖。
一切都很自然，靳川也对自己最开始的想法感到可笑。
忽有所感。
温情随意是留给家人的，规矩教养才是展示给外人看的。
嘴甜的小胖团赢得了全桌长辈的关爱。
分到一只和她小脸差不多大的鸭腿。
程母给她挽起来袖子，露出肉嘟嘟的小胳膊，上面还挂着小银镯，和小家伙吹弹可破的皮肤一起相得益彰。
她的小手抱着鸭腿啃的可欢了。
吃的小脸蛋溜圆的时候，还会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其他人。
两两对视之际，她又会露出憨笑。
惹得一众大人都会心一笑。
程瑜更是没憋住笑出声。
此情此景，和她第一次看到小家伙的场面何其相似。
那个时候的小胖团就是这样缩在老父亲怀里，吃一口看一眼别人。
太可爱了。
小家伙并不知道她为何发笑，小手一举将鸭腿递向她。
小嘴巴嘟嘟囔囔含糊不清。
“姐姐次~”
“糖糖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程瑜情不自禁发出感慨，将小胖团从老妈怀里抢过来。
亲了两口她的小脸蛋。
这个问题小家伙并不知道怎么回答，大眼睛迷茫的眨巴了两下，将注意力放回鸭腿上。
而靳川也没有想着投喂照顾小家伙。
因为一般来说，这种多人饭局，轮不到他。
魔都饮食偏甜口的多，加上中秋节还有许多特定的饮食习惯。
比如他就知道魔都中秋这天的餐桌上，不愿意出现豆腐。
也有必须出现的，比如芋头汤，毛豆，八宝鸭。
这些带甜口的饭菜最合小家伙的胃口。
她嘴巴小也嚼的慢，几乎从人前吃到人后。
让虞老爷子大夸小家伙胃口好。
看着小胖团的真香吃播现场，老爷子甚至有种自己还能来两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