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冷漠
没有如约第二天给我送早餐来的徐航和安僮一同出现在主席台上，周围站着一群不屑，嘴角带着冷笑的懒散男女。我还是被李祺琦提起才知道学校好几天前就通知了今天早上要开大会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情况。
因为我们几个是晚来的，穿过人群时难免会吸引众多目光，一时间本就窸窸窣窣的台下爆发大声的议论。正在给学生们鸡汤的男人愣了愣，他戴着透明的方框眼镜，头发浓郁发亮一改校内老领导都是死板，身穿简单的呢子大衣，估摸着应该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完全体一副陌生面孔，应该是新招进来的。而这样惊诧的眼神必定是第一次见有学生迟到了还无动于衷跟他对视。毕竟在彦中，只有我们几个敢这样。
果然，他打量了我们一会然后清清嗓子，话筒传出嘈杂的声音，经过无线电的传播显得更为沙哑刺耳。
“今天本来就是受校长之托在临近学期结束的时候通报批评一下违反纪律的学生，你说你们这些学生现在是怎么了，还有没有个学生样？迟到了也不会报告吗？”他冲我们吼着，气急败坏，肯定是看到了我们的白眼，他还不解气接着说道：“你们几个给我站上来，在全校面前亮亮眼。”
说着他还神气的一手叉腰仿佛立了什么大功，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我想他怕是以为我们女孩子会担心出丑而羞愧于是乖乖认错，可是他错了啊。
抱胸的米柒正要发作，谁会想到荷娜不仅没生气还笑的像朵秋天的菊花，蹦蹦跳跳地不顾男人的制止，跑上讲台冷冷地扫视了那一群面无表情的人，挤进队伍。我定睛一看，才注意到肖黠也站在中间，只是他刚刚跟一旁的兄弟们讲话背对着这边，没有看出来。学校里对他的通报不胜其烦，不过顾于我的面子从未请他上过批斗会。
“你这个叛徒！”我们无奈的跟着一同加入歪歪扭扭的线里，米柒不屑的朝男人嘁了一声，又用力的捏了一把荷娜，骂她不义气，见色忘友。
“啊，好痛，我没有！”荷娜埋怨的瞪着她，赶紧躲到人墙身后。
肖黠摆了摆手，将她护住，假意做出要打架的样子，颇为搞笑。
主席台最边边的那个角上，年轻的男人气的扶了扶眼镜，狠狠翻着手里的材料，然后停在其中一页，举起话筒朝我们嚷嚷：“你是荷娜吧，作为内宿生多次夜不归宿，跟那个留级生肖黠一起，多次警告还不改正。你们俩每天晚上在外面做什么要不说来大家听听？”
一片哗然。
“可以啊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情。”李祺琦双眼发亮，露出邪邪的笑，拍了一把此刻更不愿意站出来的荷娜。
我想起之前她们得知林锡约我之后，荷娜对我说的那句话，打趣的看着她：“不知道之前某人还说叫我别被男的荷尔蒙那啥……”
“啥时候生个孙子我抱抱。”米柒笑的花枝乱颤，好一会才说出这句话。
倒是肖黠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将身后的荷娜仿佛变魔术一般变到前面来，露出南笙那种痞子的笑，怪撩人的。
“哎呀！”荷娜这小妞把脸捂住，我看到她的脸在大冬天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不再问什么。
虽然在现在这个年代有很多女孩子高中甚至是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初夜，她们将这个美好的东西当做一种付出寄予了深厚的感情交给那个自认为值得的男孩子。她是我的姐妹，我不会像议论社会上那些肮脏贱卖身躯的女人一样去看待，我只希望肖黠会好好对待她，不辜负初衷。
当身后的一只手轻轻扶上我的手背我就知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哪怕姐妹们已经故意避而不谈，但他们确实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两个融入我生活的人。
像徐航和安僮这样的好学生会违什么纪呢，虽然前面的批评我并不在场，我也能想到是因为我。徐刚多次用借口搪塞住老师却用别的理由骗我让我以为他是真的有办法来找我。
相信台下的人都清晰地关注着台上的任何动静，我们的一举一动免不了成为他们议论的新话题，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徐航仿佛从来都这样，不在乎外界对他的看法，无论是跟我在一起要承受的舆论还是在众人眼皮底下挽留我，似乎一切与他想要做的事情根本不沾边 不会影响什么。所以他并没有懂得我此时选择无视他的初衷。我不想等一下八卦上传的又是可怜的徐航被当做玩偶捡了丢。
我平静的转过头对上他透露几分喜悦的目光，虽然看着我的时候他在笑，但看起来十分勉强，整个人也很疲惫。可能是这几天生病的缘故。他真的没有必要那么坚持。
“给你。”他淡淡的笑着，递过来一瓶燕塘和小面包，原来他刚刚一直背着手藏住，没让新领导借题发挥。他着头温柔的看着我接着说：“早上本来热好了，结果一进门被领导抓走然后拉我来这里。早餐冷了你别嫌弃。”
不知为何，在他解释清楚失约的原因我在内心竟然有些庆幸，我就知道徐航不会失信。
见我们在台上玩得开心，男人生气地指着这边，继续照本宣科：“b班张霖多次逃课违纪，勾结社会人士参与打架斗殴，在留校察看的基础上再给予劝退处理。徐航安僮近期有逃课的行为，特别是徐航，昨天还被反映私闯女寝赶都赶不走，学校念及你平时学习成绩还不错，就不给予处分，但这样的情况下不为例。”
这我才知道张霖并没有到场，刚刚也没注意。她那个人神出鬼没，不来也好，免得眼前又不清静。
比起安僮的些许紧张，徐航听完男人的话显得异常平静，好像他根本就不在乎，甚至都没往那边抬过头。只是我没有接过早餐，他抓着塑料袋的手僵着，就那样静静的受伤的看着我。
“至于你。”男人顿了顿，将目光投向我，快要把我杀掉似的。烦躁的把本子来回翻弄了几遍，气恼地问我叫什么名字。
面前的群众一片哗然，都在期待着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说整个社会只缩小范围谈彦中，几乎所有人都巴不得亲眼目睹我的丑事。那些添油加醋的传闻他们早就不厌其烦，只恨不能亲临现场。
从我的角度一眼望去，他们人头拥挤，前排高一的学生最为躁动，拉着旁边的人讨论个不停。被我冷冷地扫了一眼，悻悻闭上嘴，别开脸害怕我报复。
“叶凌倩。”我别开脸抓起小方桌上的备用话筒，平静的回答。我是说给所有人听。
男人皱着眉头再次更为仔细的打量我，嘴里嘀咕着什么，然后猛地抬起头：“ye集团老总的千金？”
他语气明显变得迟疑，眼里多了几分怀疑和犹豫。我勾了勾嘴角，轻轻掰开身后安僮抓住我的手，我知道，她怕我得罪校领导被记处分。
不出意外在男人被招进彦中时校长就嘱咐过要避开跟我正面交锋，对于一个刚接触新职位的人来说，如果冒犯无疑是自断前途。而我猜，这个年轻人心急火旺直接忘记了，现在经我一提起是终于记起来了。
忽然有一股力冲向我，我迅速转身接住的是倒下的徐航，他手中还未被我接过的早餐掉落在地上。他嘴唇发白，病态的脸被帽子周围的绒毛抚着，像熟睡的王子。
安僮捡起地上的东西拍干净，也用一只手稳住徐航的重心，她焦急的看着我眼眶一瞬间通红，却还是小声的说：“他烧还没退。”
周围陷入混乱，被叫来批斗的男女探头探脑看过情况后冷笑着退开。拿着话筒的男人勉强维持住台下的秩序让学生按班带回。
米柒一把把我们掰开，大声的问我们是什么情况，李祺琦和荷娜更是已经准备好了把徐航一起抬去医务室。
这时候从右边小楼梯匆匆跑上来一名眼神犀利的红发女人，旁边跟着两名年龄相仿的中年人。
班主任快速扫视了一眼现场，不顾别的事情，指挥医务室阿姨合力将徐航背走。高高瘦瘦的他俯在后面逐渐朝远处而去，犀利的女人走时还不忘回头瞪了我们一眼。
对安僮是失望，对其他人是实实在在的讨厌。
我只觉得搞笑，因为他们是好学生，特别是成绩数一数二的徐航。班主任自然看重他把他当做苗子，觉得他必定能上重本从而给自己带来奖金，才会这么紧张。若是换作一个，差生或者就是我倒在这里，她恐怕看都不会看一眼。
有的人民教师舍己为人，脑子里装的都是如何为了自己的学生更好像母亲一样视如己出。还有的人民教师单方面已经完全把工作当成为了养家糊口，整天算计着的是少做点和怎么样能拿更多钱，把学生分等级。班主任便是典型的例子。
“叶凌倩，你去陪陪徐航吧。”安僮可能真的是因为那个眼神有些后怕，毕竟像她这样的孩子从来没有被罚到讲台上批评过吧。她怯怯的问我，擦掉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关于徐航，她总是小心翼翼。
远处的人影快要迷糊成好几个点，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想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我不喜欢徐航，我知道你喜欢徐航，所以你只管去好好喜欢他跟他在一起就好了，你们俩才是一对。但最后我还是没说这些话，因为徐航喜欢的是我，不是安僮，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是不公开挑明，如果搓破了这让我们之间如何相处，让我去伤害我的影子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去就可以了。”我冷冷地说道，转身拉住一旁担心着的米柒和李祺琦离开。再次回头的时候荷娜和肖黠早已快走进教学楼，而安僮，朝着医务室的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