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些关系经不得戳,就像我跟苏然
李祺琦回老家陪奶奶的一星期,家里就我和叶景行两个人。
他总是起得很早,把一碗泡的发胀的水煮面留在电饭煲里,然后贴上纸条告诉我他出去。
不过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我自然醒的时辰,要么正午要么午后。有时他都回来了,嫌弃的倒掉烂巴巴的面条,骂我懒虫。
叶景行这个土包子,什么年代了还用纸条,手机发微信不就好了。
我们的话题不是很多,他会静静的开着床上书桌写作业,一沓沓堆积成山。还叫我把电视声音调小一点。
我无奈的按下电源键,上楼打游戏。
米柒和林硕余来家里做客,给我带了个马桶塞。
“叶凌倩,听说你把厕所堵了,我们特意来看看。”
“是啊我妹比威猛还厉害。”
“去你的谁堵厕了。”
结果马桶塞反过来是只红色的盆,逗得我哈哈大笑。
林硕余在米柒去买饮料后,递予我一张小小的照片。
像素不清,却很新。
是我们俩小时候的照片,他说是后来从邻居阿姨那里要到的。真是个奇怪的阿姨,拍我们还洗出来?
我把它塞进相册,夹好。
叶景行和苏然的聚会我不爱参与,两个大男生我一个女生过去瞎搅和什么,于是我和苏然只有游戏上的联系,我光荣的成为了他战队的副队。
于是他将队名改为“耶稣”。
叶、苏,真好。
又过了几天,叶景行说,带我去kfc。
明月流云浅弄,湖面波光浮骤。河面上闪动着粼粼水光,静静地月影沉在水中,如同玉璧。
“这间老店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小时候你还闹我请你吃汉堡。”
“是呢,所以你骂我白痴。”
上次替李祺琦赴约也是在这里,不过现在的灯光换成了橘黄色,用来吸引小孩的儿童餐配套玩具是暖色系列花姑娘挂件。
想起那时苏然帮我擦掉嘴边的番茄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我推开玻璃门,空调风灌进衣领,醍醐灌顶。
服务台上亮着灯的点餐栏尤为显眼。天真幼稚的黄毛小龄童拉着父母的手,蹦蹦跳跳的舔冰淇淋,弄到脸上,掉到衣服上,笑得干净。
叶景行根本没告诉我,苏然也会来。
他在队伍中向我挑挑眉,随后转头若无其事的吹口哨。
又被这个家伙给耍了。
我插到队伍最前面,拿了杯卡布奇诺,不顾身后其他人的眼神,故意撞了他一下。
苏然对我的到来表示很意外,让我坐他旁边。
“叶景行都没说你会来呢。”
我想说,我也不知道你会来啊。
点餐回来的叶景行手端全家桶,满脸笑意。
“你小子抢我妹。”
“方便开黑,你又不碰游戏,说了你也听不懂。”
其实我一点也不乐意被做别人玩笑里的乐子。
苏然递给我一副塑料手套,他把吸管插入十字小口,吆喝着干杯。
三可乐碰在一起,冰块摇动,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我安静的抿着卡布奇诺,听他们讲天书似的英语。
可恶的叶景行,明知道我不爱吃鸡肉,还点那么大份全鸡宴,连包薯条都没有。
“你吃这个吧。”苏然从背包拿出一袋凤凰酥给我,虽然我不太感兴趣,但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叶景行闲逸的啃着炸鸡翅,飘飘然的还想起哄什么。
被我不满的瞪了一眼,乖乖低头喝可乐。
晚场《姜子牙》在南方影院上映。
影院里和酒吧差不多昏暗,黑漆漆的辨不清前方的人是谁。
电影还没开始,大厅明晃晃的,仿佛是提高蛋鸡产量的温室。
我真怀疑叶景行是故意安排好的,偏偏选了满座厅的位置,让我和苏然坐一块,他自己一个人待在我们后面。
“苏然呐,我要睡觉,怕我妹无聊你陪她吧。”他眼里闪过狡黠的坏笑,无视我的白眼,窜到最后一排。
在无尽的嘈杂里,我放纵自己贪恋地对上他亮亮的眼睛。无言的笑了。
“你不会怕虫子吧。”电影开场的时候,他这样问我。
一想到八只脚的恶心玩意,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抓了把爆米花塞进嘴里:“怎么会。”
“那就好。”他推推眼镜,拿起可乐。
我拍拍叶景行的大腿,半天没有动静,他仰头靠在椅子上,镜片映着大屏幕的情节,遮蔽了眼镜,看不清他是睡了还是装睡。
光映射到前排观众的脸上,留下黑魆的轮廓。
虽然剧情挺好看的,但是我的眼皮一直在打架,都赖叶景行,昨晚放音乐这么大声。
不记得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我的鼻尖有一股清凉的黄瓜味夹着洗衣服的味道。
映入眼帘的是苏然的侧脸,轮廓勾勒出微亮的线条。
我竟然靠在苏然的肩上睡着了,想到这里,我赶快坐起来。
注意到我的动静,他搭在我左肩的手递来一杯可乐。
我低头吸了一口,脖子有些酸痛。
在座的人走了三分之二,亮堂堂的。
“嘿,你醒啦。”叶景行凑进来,伸手把爆米花桶夺走。
苏然把幸存的一桶给我,只剩下一些没有黄油包裹的爆米花。
“叶景行这个贪吃鬼,全进他肚子里了。”
“没事反正我也不吃甜。”
没错我就是不喜欢甜味的东西,我爸那个老古董,说孩子小时候不能吃太多糖,长蛀牙,长不高,长得胖。于是禁止了我一切与甜的接触。儿时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有糖吃,我没有,甚至因为别人给了我一颗糖扇了一巴掌。长大后的我才明白,父亲不过是怕我长残了给他丢人罢了。
母亲竟然还让我好好听父亲的话,是为了我好。连口味都管?于是我便厌弃了这些,李祺琦说我怪异,她爱吃甜,我们便口味不和,所以她煮饭一般都是一份咖喱饭,一份黑椒饭,我们唯一志同道合的只有土豆。
苏然转过头来,从微张的嘴巴看出他的诧异:“我以为女生都爱吃甜的呢。”
那是李祺琦不是我。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竟觉得有些好笑。
后座的叶景行大拍我的椅子,身子又倒退回去,像是生怕又被我捏:“不就是,浪费了多可惜。”
苏然露出白白的牙齿,他的脸囊上金色的边。
此刻的他好似梦境,好似现实,就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得。
……
我们走出影院,一眼望都是离席的观众,凌晨时分的天,没有一颗星星,黑的寂寥。
湖面倒映着昏黄的点点灯光。
雨不动声色的落下,谁也没有带伞。
细雨愈加稠密,两个男生脱下外套披在我们头上,雨滴打在衣服上,打在红石砖上,打在光滑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天上看不见云和月亮,朦朦胧胧的,路灯相互辉映。
回到家,雨还没有停。
我把沾了些泥的白鞋放在阳台边,摆出一大篮冰冻的草莓。
“叶景行你今天故意的吧。”
他闻声,随手拿了颗草莓,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悠悠的说:“你不是喜欢人家吗,给你制造机会还不要。”
洗衣机随着启动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此话一出,我才意识到我根本不应该挑起这个话题。
我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他有女朋友了。”
“为什么不试着努力?世界上诱人的东西那么多,你就甘心明明喜欢却拱手相让?喜欢就去想办法将他变成自己的,别找个好借口。”叶景行云淡风轻的说,眼里如幽幽月光,藏着外人不知道的故事,让人无法抓住。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
“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去冰箱拿了杯可乐,转身上楼。
太多太多的人,只因为捅破了这层纸,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些关系就好似气球,经不得戳。
就像我跟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