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东尼
李由慢慢醒转，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着酸疼，睁开眼睛，左眼随着眼皮颤动伴随着剧痛，只有右眼看得到东西，映入眼帘的是残破的屋顶，看得出这里是十分华美的欧式装修，应该是教堂了，从还残存着的装修细节，能联想到这里破败之前一定是富丽堂皇。
李由试图扶着床站起身，可右手一使劲就扶了个空载倒在床上，李由这才想起自己的右臂已经没有了。
李由又用左手缓慢地站起身，环顾了一下房间，想找点水喝，他现在只感觉口渴。
走出房门，看到小女孩就蹲坐在房门口，愣了一下。
“是安东尼大夫救了我？”
“是的。”小女孩怯生生的说道。
“他在哪？”
小女孩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大厅。
李由用左手摸了摸女孩的头，说道：“等我回来，我请你们吃饭。”
李由走到大厅，安东尼在给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男孩检查义肢，看到李由出来，说了一句：“你可以回房间等我，我稍后过去。”
李由看了看大厅，堆满了破旧的义肢，还有几张简陋的手术床，门外还有几个孩子似乎在等小男孩检查。
回到房间，李由摸了摸口袋，烟也丢了，就招呼小女孩进门，问道：
“你脑袋里有芯片吗？能接受转账吗？”
“没有……”小女孩低下了头。
李由摸了摸身上，摸到旦丁的钱包，翻了翻，里面还有几张纸币，大概一百多块钱。
“去帮我买包烟，还有一个打火机，剩下的你可以买点吃的。”
小女孩拿着钱转身，可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眼巴巴的看着李由。
“怎么了？”李由皱起眉头：“一包烟我记得四五十块钱，应该够的。”
“剩下的，不够吃一个月，我们有有六个人。”小女孩委屈极了。
李由哭笑不得，说道：“这个不算，这些你买点你爱吃的，请你们吃饭是另外的。等我伤好了我去换点现金，我会给你足够你们吃饭的钱。”
小女孩这才露出笑容，拿着钱一瘸一拐的走了。
没一会儿小女孩带着烟和五个小豆丁回来，其中一个小豆丁看着年长一些。
“他有芯片，可以转账。”小女孩指着年长的孩子说道。然后把烟递给了李由。
李由点了点头，笑着接过烟点上一根，然后眼睛发出蓝光，向孩子转了2000块钱。
“这些钱应该够你们吃一个月了”李由叼着烟看着小女孩笑着说道：“我这么大一个人，你自己肯定抬不动我，是不是你们几个一起抬的？”
几个孩子点了点头，年长的孩子看着余额转头看着小伙伴们眦着牙乐。
“你们救了我的命，以后你们的饭我包了，我添加了这孩子的联系人，以后每个月初我都会转给他2000。”李由看着孩子们乐，嘴角也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几个孩子听到这话，互相看了看，眼眶都红了。
李由见不得这场面，挥了挥手：“行了行了， 滚蛋。”
李由思考过该给多少钱合适，他不差这点钱，完全可以给的更多，但是这几个孩子生活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让他们吃饱就可以了，钱多了，其他人发现反而会害了这些孩子。
过了一会儿，安东尼打开门走了进来，李由坐在床上，安东尼坐在了李由对面。
“你看着不像穷人。”安东尼盯着李由说道。
“确实，我是有点钱。”李由点了根烟，伸出烟盒递给安东尼。
“我这里对没钱的孩子，都是成本价，甚至不要钱。原本这些废弃的义体大部分都是从战场上捡来的。”
安东尼接过烟盒点了一根继续说道：“但你是有钱人，所以我要正常收手术费。”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
“但你估计看不上我这里的废铜烂铁，我没有更好的手臂给你。”安东尼吸了一口，看着窗外。
“那你有门路吗？可以进货，我付钱。”李由想了想，这里如果实在没有，自己就去找艾伦，艾伦那至少有能用的。
“不用付钱，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安东尼说道：“你如果敢去，你会得到最好的手臂。”
李由坐直了身体，问道：“怎么说？”
“有一批夜之城的雇佣兵，抢了泽塔科技的原型义体，四阶，然后被泽塔科技从海伍德追到了狗镇，他们跑不动了，就地把货卖给了清道夫，而清道夫的窝点就在长滩堆料厂。”安东尼眼神阴鸷。
“这情报卖钱都能卖不少，为什么告诉我？”李由不解。
“我有个条件。”安东尼盯着李由，恶狠狠的说道：“你去抢货，得给清道夫杀光！一个不留！”
“哈，巧了，我正想找他们麻烦呢，我跟他们有笔不小的账要算！但我还是要知道你的理由。”李由身体前倾，左手撑着膝盖。
安东尼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道长长的烟气。
“狗镇的孩子，很多都是残疾，因为战争、火并等等因素，我尽可能的替这些孩子安装义体，至少让他们活下去，在狗镇，一个不能走路的小孩，仅靠施舍，活不了多久的。”
安东尼拿过烟盒，又点了一根。然后咬着牙说道：
“但是这些清道夫，他们为了孩子们身上那些个不算值钱的义体，就把孩子们抓走，拆了义体！”
安东尼颤抖着抽了一口。
“就算拆义体也就算了，我还能再装，但是他们的手术完全没考虑过这些孩子能不能活下来，他们那不叫手术，那叫屠宰！如果是胳膊腿儿，孩子运气好还能活下来……”
安东尼眼眶有些泛红，轻声说道：“但有些孩子装的是人工肺，人工心脏，还有义眼……他们没有一个活下来。”
“我和我的护士只有两个人，我拿他们没办法。我听说了你的事，安告诉我了。你一个人杀了十几个清道夫。”安东尼盯着李由，那眼神发烫。
“你给了孩子们钱，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但是我不在乎，这个消息就当我送你的，我只希望你能多杀一些清道夫，如果能给他们杀光，端了他们的窝点，我……可惜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的，不瞒你说，我也没钱了，甚至来做手术的孩子们在我这都吃不上一口饭，我本不该跟你要钱……”
安东尼低着头，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映出深深的阴影。
李由也低着头，在思考可行性。如今小火山已经耗尽，再找到办法恢复之前自己无法使用黑墙的力量了，仅靠自己这半吊子枪法，人少或许还有机会，如果窝点里还有大量的清道夫，自己去了无异于送死。
“我也失去了力量，抱歉安东尼。”李由转过脸去，没看安东尼的眼睛。
“失去了力量？你的斯安维斯坦完好无损，拥有五阶的斯安维斯坦，杀清道夫对你来说应该易如反掌啊。，”安东尼抓着李由的手问道。
“五阶？”李由愣住了，怪不得艾伦认不出来，原来这居然是传说中五阶的义体，估计艾伦这辈子都没见过五阶义体。
“你自己的义体你不清楚？”安东尼皱着眉。
“空投里抢来的。”李由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如果安东尼想对他不利，趁李由昏厥时就给斯安维斯坦拆了。
安东尼张了张嘴，说道：“怪不得，怪不得这几天城里幽冥犬像被烧了屁股似的。”
说罢安东尼让李由稍等，没一会儿，安东尼拿着一个芯片进屋，递给李由。
“这是康陶的一款华夏古飞刀术行为训练芯片。我试过，没这个天赋，你可以拿去试试。”
“行为训练芯片？”李由又遇到了知识盲区。
“读取芯片后，你会进入一个虚拟战场，战场上会有一个老师教你如何使用飞刀，还有实战训练，可以一直重复，直到你学会为止，当然，需要一定的天赋。”安东尼解释道。
“就像网络游戏一样？”
“比那真实多了，你在其中所有的行为都会影响现实，你的其中所熟悉的每个肌肉记忆都会带到现实。”
听到这，李由没道理不试一试，躺在床上，插入芯片。
眼前先是一黑，然后亮起，李由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古老的院落，建筑风格和华夏的建筑一样。李由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穿着一身华夏风格的短打古装，小臂、腰间，都挂着数枚飞刀。
面前一位中年男人缓步走来，然后照本宣科地向李由开始讲述飞刀的技巧。从各种类型的飞刀，到发力方式，瞄准方式，如何判断距离，等等。
理论课程讲完，又有打靶训练，李由出乎意料的命中率还不错，至少身上的飞刀都上靶了。接着就又是进阶的理论课程，然后又是重复的打靶训练。最终实战课程，打靶训练换成了人形靶。
等一轮学习结束，李由退出芯片，天已经黑了。李由躺在床上，床边是一盒炒面，小女孩，也就是安东尼提到的安，蹲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着李由。
“安东尼说你一天没吃饭了，哥叫我给你带来的。”安小声说道。
李由看着这盒炒面，他给的钱应该刚刚能让他们吃饱，说不定这盒炒面是哪个孩子今晚没吃省下来给他的。
李由拿起炒面，边吃边说：“我会在这里住几天，我又给你们哥哥转了2000，这几天你们的工作就是用这个钱帮我带饭，带酒，还有烟。剩下的就是你们的薪水。”
小女孩眼睛亮了起来，说道：“好的老板！”
第二天睡醒，一份三明治已经摆在床头，还有一瓶啤酒和一包烟。李由向门口看去，不出所料，褐色短发的安又蹲坐在角落。这次安也在吃着一份三明治，看到李由起床还有点不好意思。
李由笑了笑，没管她，拿起啤酒吨吨吨干了一大口，打了个嗝，几口干掉三明治，点上一根。
这时，街道上遍布城市的扩音喇叭传出一个低沉男人的声音：
“狗镇的居民们，这里是汉森，前几日落在狗镇的一份重要空投物资，被一个外来的贼偷走了，如果你们遇到身边有可疑的人，要向幽冥犬举报，不要被我发现有人包庇窃贼，除非有人想吃枪子儿！”
听到这个，李由叼着烟走到窗边看向外面，路上的武装车辆和战斗机器人更多了，还有很多无人机在城里的各个角落飞来飞去。狗镇的土皇帝汉森丢了一个五阶斯安维斯坦，怪不得他如此兴师动众。
李由没有在意，自己是安东尼唯一的希望，安东尼不会举报自己，这几个孩子更不会。
抽完烟，李由又躺在床上，插入芯片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今天除了又一遍的理论知识，实战变成了活人，并且课程中开始教导人类哪些部位可以一击致命，哪些部位可以瞬间丧失战斗力，哪些部位被防守的时候可以破坏站姿。
练了一天，李由觉得自己还算有一些飞刀的天赋，主要是理论知识中对于发力方式很符合华夏的文化风格，里面的一些要点李由听的懂，理解的很快。
取出芯片，李由下床跑进厕所，出来时看到安还是蹲坐在角落。
“你以后可以坐在椅子上，不要坐在地上。”李由拿起桌子上的吃食狼吞虎咽。
安怯生生的走到椅子上，正襟危坐。
李由看着安走路一瘸一拐的，问到：“你的义体坏了？”
安顿了一下小声说到：“原本就是坏的，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爬了一年多，遇到安东尼后才能走路。”
“你的腿怎么坏的？”李由把最后一口扒进嘴里。
“我8岁的时候跟妈妈上街遇到帮派和ncpd火并，被手雷炸到腿了，后来妈妈看我残疾了，就不要我了，我在太平洲乞讨的时候遇到出来拾荒的哥哥，他把我带回狗镇。”安轻声说着。
李由无法想象小女孩这些年经历过什么，让她能如此平静的说出悲惨的遭遇。
“那你今年几岁？”
“十一岁了。”
李由沉默不语。
一夜无话。
这天早上起来，李由正在吃饭，安东尼走进来。
“沛卓体育场的义体医生被幽冥犬抓走了，艾伦，你认识吗？”
“认识，我的斯安维斯坦就是他帮我装的。”李由放下饭说道。
“他如果联系你，不要去，可能有问题。”安东尼认真的说道。
“我没有加他，他联系不到我。”李由拿起饭继续吃。
“不知道会不会给这里带来危险……”安东尼说完悄悄抬眼看了看李由。
“别怕，安东尼，我今晚就走。”李由拍了拍安东尼的肩膀，说道：“无论成不成，我不会再回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需要大夫，你随时可以来，这里永远欢迎你，只是你要小心尾巴”安东尼顿了顿道：“我只是担心孩子们，我这条命，我并不担心。”安东尼眼里有愧疚，转头揉了揉椅子上安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就像安东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