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空投
耳边渐渐响起模糊的嘈杂声音，随着身体知觉的苏醒，嘈杂声越来越大，直到李由觉得有些吵，身上各处也渐渐开始传来隐隐的疼痛。
“你的部分器官和双腿都从三阶换成了一阶民用义体，一阶义体的神经同步效率和三阶相差甚远，你可能要克服很长一段时间的内脏和肢体幻痛。”
听到大夫的话，李由回头看到大夫背对着李由在忙活着什么，后方响起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可能是大夫正在清理手术工具。
李由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从大腿中段以下变成了一副看起来就不是很靠谱的金属义肢，原来的双腿因为有着人造皮肤和极高的神经同步率，李由甚至都没发现双腿是义体。
叹了口气，李由扶着椅子站了起来，看得出来大夫的技术非常不错，除了轻微的幻痛李由觉得一切都还好。
“你身上除了脖子以上，大部分都是人造皮肤，那东西客户不收，我也就没拆，腿部一阶义体不支持人造皮肤覆盖，所以没有皮肤。”大夫转过身走了过来。
“看来攒钱换一副好腿势在必行了。”李由一边尝试着走路，一边说道：“大夫你这最好的腿什么价？说出来让我感受一下。”
“暗网这个月的拍卖据说有一副四阶的腿部义体，需要搭配动力炉。具体功能披露的不多，我记得有反重力空中滞留这种离谱功能，四阶嘛，只会超出你的想象。当然价格也是，我估计拍个几百万问题不大。”
“四阶这种原型机不都是公司的绝密项目吗？为什么会流到黑市？”李由穿上衣服问道。
“你在军用科技上班居然不知道？夜之城有很多赛博雇佣兵，只要雇主有单子，他们什么都敢抢，包括公司的货。”
“我的工作跟这帮人接触不着。嘶~呼~~他们都在哪接单子啊？”李由点了根，吸上一口问道。
“据说夜之城里有个酒吧叫来生，里面都是这里面最牛b的好手。怎么，以后想干这行？”大夫给自己倒了杯酒，指着另一个空杯示意李由。
“这不是我带来那瓶嘛。”李由眼角抽了抽，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老不死威士忌，狗镇就这玩意儿最多了。”大夫拿起瓶子摇了摇。
“那你留着喝吧，东西在哪？我出发了。”李由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喏，我已经打包好了，门口的箱子就是。”大夫指了指放在门口的大号旅行箱。
“我叫李由，我到时候找谁？”李由握住箱子拎了拎，还行不算特别沉。
“leo？l、e、o？好名字，你自己新起的？”大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说道：“长滩堆料厂，找一个叫杰森的中间人，东西给他就行，就说是艾伦的货，他会把东西给买家。”
“艾伦，ok，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开诊所，我才发现，这地方……不是体育场的厕所吗？”李由走到门口看着门口挂着的厕所男女标志问道。
“得给别人留口饭吃，就我这个技术，要是往漂漂亮亮的店里一坐，那镇上的同行就只能卷铺盖跑路了。”大夫挥了挥手说道：“快出发吧。”
李由拎着箱子走出体育场，新义体明显不如原来的三阶义体走路轻快，这也可能是李由的心理作用。
天上下起了小雨，天空灰蒙蒙的，地上破烂的道路被雨一浇都变成泥巴了，李由走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
手术做了一宿，这会儿天刚亮，也不知道艾伦接了一天的活儿，又做了一宿手术怎么顶得住，不过在夜之城，那些公司狗每天上班磕兴奋剂加班已经是常态了，之前翻看旦丁的购买记录里面可有不少兴奋剂的订单，艾伦接了李由这种大活儿磕点兴奋剂倒也合理。
狗镇虽然看着乱，但是其实比夜之城安全多了，夜之城帮派林立，每天帮派们火并那都是常事，毕竟夜之城的条子都是外包给公司干的，但狗镇是汉森一家独大，狗镇的士兵们可真把自己当狗镇的主人，巡逻可上心着呢，这一路上虽然时不时在远处能听见枪响，但是还真没碰到啥危险。
李由按照大夫给的地图找到长滩堆料厂里面的一个社区，说是社区，其实就是几个破败居民楼中间建了个铁皮房子充当办公点，属于周边的居民自发组织的社区，这也是老美的特色了。
李由敲了敲门，一个墨裔中年女性打开门，审视了李由一眼问到：“找谁？”
李由左手拎着箱子背在后面，摸了摸枪，感受到上了镗的左轮厚实的手感，答道：“我找杰森，杰森·福尔曼。”
中年女人回头喊道：“杰森，有人找你。”
一个同样是墨裔年轻小伙子跑了过来，看着李由和身后的大箱子，问到：“艾伦叫你来的？”
“没错。”
“进来吧。”
李由走进房间，杰森眼睛冒着蓝光，似乎在和谁通信，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对义体不是很熟，我得联系客户过来验验货，你先坐着等会儿。”
“你跟艾伦不是老主顾？他的货还不放心？”李由知道这里面东西都没问题，昨天这些东西还在他身上用着呢。
“我刚做中间人没多久，还是新人呢，做事还是要稳妥点好。”杰森笑了笑眦着一嘴白牙：“客户离这里很近，也在长滩堆料厂，很快就到。”
李由坐下打量了一下四周，屋里除了一个大沙发没别的家具，角落里堆着各式各样的破烂，其实就是一堆工业废料，钢筋铁皮啥的。估计是拾荒捡回来等着卖钱呢。
一根烟的功夫，门口就传来敲门声，一个穿着连体衣，围着沾着血的屠夫围裙的改造人走了进来。
“货在哪？”改造人进屋。
杰森拎着大箱子走到沙发前，指了指沙发另一头示意改造人坐下说。
改造人坐到沙发上，看到沙发另一头坐着的李由，没多瞧就被箱子吸引了，杰森打开箱子，改造人一一验货。
“东西没问题，我先拿走了。”改造人似乎很急，拎着箱子就走了，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李由。
李由想起身份的事情，开口问杰森：“你能办身份吗？假身份，不，应该说是办个合法身份。”
杰森刚想说话，眼睛就冒起了蓝光似乎又有通信，杰森抬手示意李由稍等，通话了几分钟后走了回来坐在沙发上说：“能办，没问题，很多逃到狗镇避难的都有这个需求。但是最近狗镇似乎有大事要发生，幽冥犬查的很严，得后天能办好。”
“怎么收费的？”李由现在兜里可比脸干净。
“有案底的5000，但是都是普通治安事件的案底，回夜之城也没人抓你，除非你去主动找ncpd作妖。”
“没案底的呢？”
“那可贵了，在夜之城没案底的都是老老实实交税的好市民，交了税的在ncpd的档案里可就是重点保护对象了，丢一个都是事儿。这我得问问。”杰森摊了摊手。
“行，那后天我来找你，就5000那个就行。”
李由可没钱先付，但杰森居然也没提先付钱，李由也乐得如此，先找地方赚点钱，实在不行给枪当了，现在自己没了辅助瞄准义体，这枪口径这么大，后坐力也大，自己用怕是打不着人。
确定了后天回来，李由离开社区，刚刚闲聊中得知了杰森口中的幽冥犬，其实就是狗镇士兵的外号，他们自己似乎也很认可这个名字。而ncpd就是夜之城的条子了，杰森口中对ncpd可以说是没一句好话。
长滩堆料厂的路错综复杂，李由走着走着就想试试现在这副义体的性能，前面有一个废弃建筑，看样子像个烂尾楼，李由兴致来了，抬脚就准备爬上去看看手脚利不利索，加上李由现在无家可归，打算找个高层这两天就睡这了。
烂尾楼很高，得有个十几层，说是爬，其实大部分时候也有楼梯，结果爬到一半，空中传来刺耳的警报声，然后天上隐约有惊呼声，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从楼顶传来，李由见此情形加快脚步向楼顶爬去。
来到楼顶，楼顶一角冒着滚滚浓烟，红色的烟，烟雾中似乎有个大箱子。李由赶紧跑过去，走到近前，发现居然是个空投箱子，外面包裹着充气缓冲包装，李由查看了一番，发现得有密码才能打开，这还能难倒李由？
小火山从李由手腕钻出来，在李由的示意下钻入空投箱，一阵黑红色光芒闪过，箱子开口处渗出红色光芒，紧接着气动阀打开。李由刚想看看箱子里的东西，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从空旷的楼里传来，明显有人正在极速爬楼。
李由心想这应该是空投的主人，发现空投没有落在指定位置这才跑过来，自己再不跑要被堵在楼上了。
时间紧迫，李由来不及多看，扫了一眼箱子，胡乱把里面能拿得动的小东西拿上，揣到兜里就准备跑路。
李由环顾四周，楼顶隔壁有个球型建筑，唯一逃跑路线只有跳过去，但是两个建筑之间得有十几米的距离，楼下脚步声越来越近，并且伴随着呼喊似乎对方发现自己了。
李由脑海中天人交战，此时如果用小火山，这些人肯定不足为虑，但是再次使用黑墙杀人，网监找上门自己可不一定顶得住。
李由下定决心，牙一咬，留出足够的助跑距离，加速助跑，一个大跳向球形建筑跳了过去，可惜跳到一半李由就发现自己的跳跃力明显跳不到对面了，半空中李由心都凉了，十几层楼掉下来，这回死定了，但顶着风阻睁开眼睛向下一看，下方居然是个圆形的水池，李由在空中调整身体，尽量让双腿先落地接触水面。
“噗通”
李由落在水里，即便如此也给李由摔了个七荤八素，并且李由明显感觉不到腿部义体的反应了，八成腿已经摔烂了。
随着落水的力量李由落到了水底，恍惚间李由好像看见水底有一把枪，李由挥动双手游了过去，拿起枪。来不及多看，落水之前虽然李由有意的吸了口气，但是这一摔早把这口气泄没了， 李由赶紧挥动双手向上浮起。快接近水面的时候，李由还细心得观察了一下水面的动静，发现没人注意这片水塘这才露出水面。
李由从水中浮起之后，发现双腿确实已经摔烂了，只能用手向外爬，附近的流浪汉发现了李由，李由用手里刚捡到的枪瞄了瞄，流浪汉吓得赶紧跑了开去。
向着体育场的方向爬了一会儿，忽然很多辆武装吉普车和大型战斗机器人向着废楼集结，李由想了想，冲着流浪汉招了招手，让流浪汉把自己带到他藏身的地方。
这是路边的一片建筑废墟，附近有很多流浪汉的帐篷，但是这会儿应该都去看热闹了，没有人，李由掏出手枪顶着流浪汉的脑袋，让他把衣服脱下来，自己换上了流浪汉的衣服，接着又让流浪汉动手给自己已经烂掉的义腿都砸了下来，然后找了一块木板趴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李由看着流浪汉，想着要不要灭口，流浪汉看出李由的眼神带着杀意，吓得连连摆手。
“我如今只能爬着去体育场，如果这流浪汉嘴不严，我这爬行速度，怕是跑不掉。”李由狠了狠心，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一枪结果了流浪汉。
伪装成流浪汉的李由一路爬到了体育场，艾伦看到这情况也是赶紧给李由插了个队。
两个小时的手术，换上了新腿的李由躺在手术椅上。
“这么想要三阶的腿？这好东西都要卖？”
艾伦给手术椅上的李由倒了杯酒说道。空投箱子里李由一共拿了三样东西，一个名叫【四项传电涟漪3型】的脑插芯片，三阶；一个电磁技术武器的插件，二阶；还有个壮似蜈蚣的脊椎义体，目前还没确定等阶。
脑插芯片和武器插件都卖给了艾伦，艾伦给的价格还算公道，三阶的四项传电属于黑客常用的几款高端芯片之一，市场价格很稳定，所以艾伦当场付款。
“脑插芯片45万，武器插件七千，另一个应该是斯安维斯坦，但是我不确定型号，没见过这种型号的，不过如果是原型机没道理这么随便的让你搞到了。”艾伦擦了擦手继续说道：“给你新装的三阶腿，附带韧带强化，腿部肌肉强化，腿部骨骼强化。这回你再跳一次就不会掉水里了”
“这斯安维斯坦是什么效果？”李由问。
“减缓时间，在你的视野里其他所有人的动作都变慢，你的速度不变，在别人的视野里你就像开了加速。这东西可是暴恐机动队的标准配置，一般人可用不了，需要神经适配和义体适配能力很强的人才能自如使用，对身体负担很大。”艾伦如数家珍。
“这个我喜欢，给我装上把，我试试。”
李由其实考虑过，旦丁作为军用科技的高级特工，身体素质应该很好，即使不行，自己既然能入侵旦丁，以后说不定也有机会换个人，这身体废了就废了，这也是当时李由敢直接跳楼的原因。
斯安维斯坦的安装手术时间格外的长，等李由睁开眼睛已经是半夜了，艾伦的诊所已经关门，旁边的行军床上响起艾伦的呼噜声。
李由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站起身，找到镜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因为手术脱了衣服，正面是布满创伤的身体，下肢的腿部是枪色的腿部义体，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转过身，从后脑到腰部的颈椎部位，爬着一只科技感十足的机械蜈蚣，蜈蚣代替了脊椎，蜈蚣的足部延伸到李由的肉里，后脑部分蜈蚣的头部有着微弱的光芒随着呼吸闪烁。
李由调出脑插芯片的自检系统，发现系统识别这具身体的义体中多了一项，并且这一项义体资料的文字并不是通用的英文，而是中文，说明该义体并未被芯片完全识别。
【千替 实镜扭曲 斯安维斯坦5型】
在中文的义体描述中，这款斯安维斯坦是千替公司三年前的原型设备，是一件脑成像数据解释器，而这一款因为负荷过大所以并没有投入量产，并且这一件是专门测试效果上限的原型机，比其他测试综合性能的原型机效果更加强大，但是负荷也更重。
李由又仔细查看了义体的效果，在开启它之后，时间减缓45，义体使用者速度不变，持续时间取决于神经触突所能承受的过载时间，义体资料中保存的测试记录里，当时在实验室里使用原型机的实验人员最多能够开启十秒，能够连续使用三次，这中间需要休息两到三分钟，三次之后就需要长时间的睡眠和休息。实验人员强行使用第四次所造成的结果，就是触突神经网络烧毁，该症状不可逆，无法通过医疗手段修复，而神经网络一直是人体最神秘的器官，义体目前无法代替神经网络的作用。
了解了义体的效果，李由站起身穿好衣服，走出诊所，半夜的体育场虽然不如白天，但是人依旧不少，李由在人群中开启斯安维斯坦，脊柱一阵热流，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变慢了，身边正在抽烟的路人，从嘴里喷出的烟雾似乎定格在了空中，隔壁一个在做爆炒合成肉的摊主锅里的肉粒也在空中缓缓旋转，李由伸手捏下一块肉粒放在嘴里并且关闭了斯安维斯坦。摊主疑惑的看了一眼李由，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并未发现锅里少了一块肉。
斯安维斯坦的效果让李由非常满意，原本担心【罩得住】打不中人，现在好了，只要离得近，还怕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