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失忆的端倪

    “其实越哥哥早就察觉出来不对劲了吧。”

    晏序礼与今越对视：“你忘记的不止是我，包括你是如何过来的，身上的伤又是谁造成的，手脚上的束缚又是谁禁锢的，还有……你最引以为傲的作品，那颗不翼而飞的‘万人迷’，你全都不记得了。”

    “这些你应当会留下深刻记忆的事情，你都忘记了。”

    今越皱眉，“确实……这些我不应该会忘记的。”

    晏序礼说：“你要不要想想，你没有忘记什么。”

    他的目光逐渐犀利，像是要透过今越看到背后隐藏的秘密。

    “——又或者是说，你还记得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落在今越的耳畔。

    震得今越手指发颤。

    他还记得什么？

    他尝试去想父皇母后的脸，但都已经模糊不清，甚至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面纱，他只能记得这些回忆是美好的，但不记得具体到底是做了什么，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觉得美好。

    他又去想自己在魅族高等学院的事。

    他能记起自己每个宣讲日上自己获得的欢呼喝彩。

    记得老师对自己的肯定与赞美。

    记得同学们的艳羡和钦慕。

    但是……他怎么记不起他们的脸了？

    今越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忘记。

    他从小就过目不忘，不论是血统还是成绩，永远是排在榜首的魅魔。

    他本该记得所有支持他拥趸他的子民。

    他本该记得的。

    现在……现在怎么都忘了……

    今越努力去想，但越去想，那些脸就越模糊，模糊到他都要看不清对方的衣服，到最后，连衣服的颜色都想不起来了。

    那些就像是虚幻怪诞的鬼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环绕，环绕，环绕……

    今越呼吸紊乱，惊惧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上都沁出了密密匝匝的汗。

    “为什么……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晏序礼扶住摇摇欲坠的今越，冷静安抚道：“这事肯定有蹊跷，你先别去想了。”

    但今越根本停不下来，他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他引以为傲的人和物。

    无法控制自己去追忆他获得的荣耀，听到的赞歌。

    但越去想，却越让他崩溃。

    “我记不起来了……都记不起来了……”

    今越哽咽的声音里夹着发颤的哭腔，“……我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脸色此时煞白一片，看起来憔悴又落寞，晏序礼托住今越的腿，将他给抱起来。

    像是抱孩子一样将今越给抱着。

    今越搂着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小声地哭着：“晏序礼，我以后会不会忘记我自己是谁啊。”

    晏序礼神色理智又冷静，他说：“不会的，你先不要去想，越想就会越糟糕，先冷静下来。”

    他拍着今越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深呼吸，不要去想，将头脑放空，什么都不要去想。”

    今越用鼻音轻轻说了声嗯，然后就枕着晏序礼的肩不说话了。

    晏序礼将今越抱紧，不断安抚着他。

    今越逐渐冷静下来，呼吸也趋于平静。

    就如同熟睡的婴孩，安静又乖巧。

    晏序礼抱着他的越哥哥，二人的心跳声隔着布料融汇共振，一声一声，格外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晏序礼感觉自己肩上一沉，环着自己脖子的手也松了下来。

    晏序礼知道，今越是睡着了。

    趴在自己的肩上睡着了。

    如同那天从火中逃生后他趴在今越肩上睡着一样，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晏序礼抱着怀中的人走到床边，正要将人放到床上，好让今越睡得更安稳些，可刚准备握住今越的手腕，脖子就又被搂紧了。

    今越绵软的声音小声喃喃：“别走……”

    晏序礼心骤然软了下来：“好，我不走。”

    听到晏序礼的保证，今越又放松了下来，仿佛刚刚只是梦呓一般。

    晏序礼一手扶着今越的背，一手去脱今越的鞋。

    这近三个月以来，他为今越穿和脱过无数次鞋袜，因此这次哪怕只有一只手，也能用得游刃有余。

    将鞋脱好后，晏序礼将今越往上颠了颠，而后抱着今越，让今越后背接触到床面，缓缓将他放倒。

    今越搭在他腰上的腿脱力滑落，又被一只手握住小心放到被面上。

    双手被放在头侧，晏序礼只要低头，就能看到今越睡着的模样。

    白腻的脸颊浮着一层红晕，眼眶是哭过后的红，有几丝银发黏在脸侧，衬得他更加漂亮脆弱。

    丰润的唇上有一点未消的齿痕，应该是刚刚咬的。

    晏序礼抵住他的下颚，用拇指将齿痕缓缓揉散，但他只轻轻一蹭，就看到今越双唇缝隙中的血痕。

    捏着脸颊迫使今越张开嘴，就见狭小的口腔里竟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