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灵堂
平阳侯身死的消息，很快便在整个盛京传开。
但是知道藤甲军出动之事的人，少之又少，对外也只是说，秦公望在路上遇到山匪，所以才遭此劫难。
为了稳定民心，官府也已经张贴公文，表示即将清缴匪冦。
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土匪窝，会平白无故因为这事而遭了殃。
临近午间，叶长安闲暇无事，便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面喂鱼，也算是惬意得很。
若不是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他也完全没有任何称王称霸之心，能够就这样做个逍遥的闲散王爷，岂不快活。
手中鱼食喂完，叶长安便站起身来，想要换个别的消遣。
但金福却急匆匆地跑过来，冲着他说：“殿下，沈家二小姐找你来了，正在前厅候着呢。”
一听沈知许来了，叶长安便放下手中的活，朝着前厅走了过去。
“殿下。”
见他过来，沈知许便躬身行礼。
“我早就说了，我们私下见面，不需要行礼。”叶长安伸手扶住她。
沈知许又朝着金福瞥了一眼，小声问道：“知许有一事不解，金福脸上这是怎么了，府里昨晚出事了吗？”
听到她的话，金福不由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显得有些憋屈。
“那倒没有。”叶长安笑了笑，“他走夜路摔的。”
“原来是这样，沈知许也奇怪，哪会有人敢到王府闹事的。”沈知许松了口气。
叶长安只是笑而不语，还真就有些疯子，敢直接到王府行刺的。
不过这些事，免得沈知许担心，叶长安也不打算告诉她。
“阿许今天来找我，莫不是因为一日不见，已经想我了？”叶长安笑道。
沈知许脸上微微一红，说：“知许来找殿下，是另外有一件事情。”
听她这么说，叶长安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她既然没有否认，那岂不是说，便算是默认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今天是侯爷的葬礼，爷爷还驻守边境，无法回京，知许想替爷爷拜祭一下侯爷，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同去？”沈知许又问道。
尸体昨日才送到，今天就急着发丧，这不明摆着，是一场鸿门宴。
秦纭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此刻恐怕就正等着他过去。
见叶长安没有立刻回答，沈知许便微微皱眉，道：“若是殿下不愿的话，知许一人过去就是。”
“自然要去，我正好有点事，想要跟皇嫂好好聊聊。”叶长安微微一笑。
不过沈知许却似乎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而是小声嘟囔着说：“原来殿下还跟纭儿姐相熟。”
“阿许在说什么呢？”叶长安扭头问了一句。
沈知许连忙摇头道：“没什么，殿下若是无事，我们早些出门吧，不然该晚了。”
毕竟是去葬礼，叶长安自然也要重视一些，回屋去换了一件玄色长袍，这才跟沈知许一起出了门。
——
四皇子的府门，已经挂上了白布。
两盏白色灯笼，晃晃悠悠，更加显得门庭冷清。
沈知许下了马车，也不由皱紧了眉，道：“这里怎会如此冷清。”
就算是普通人家的葬礼，也会有人前来祭拜，怎会像眼前这样冷冷清清，无比寂寥。
叶长安便幽幽地叹了口气，又说：“能在这盛京混下去的，哪一个不是人精，且不说平阳侯已经被褫夺侯位，他才刚出盛京便出了事，虽然对外宣称是碰见了山匪，但是谁又会真的信呢。”
平阳侯的手下，曾经有那么多的旧部，但是此刻，谁也不敢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前来祭拜。
“原来如此，难怪大伯不愿意前来。”
沈知许口中轻声念叨了一句，又想起什么来，急忙冲着叶长安问道：“那我今日把殿下约来，岂不是会给殿下带来麻烦？”
“这都已经到了门口，就算扭头回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叶长安淡然一笑，握住沈知许的手，朝里面走了进去。
虽说今日是葬礼，可屋子里面，甚至比平时还要冷清不少。
就连平日里的那些丫鬟仆从，此刻也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有些昏暗的灵堂之中，摆着一口棺材，只有秦纭披麻戴孝，独自一人跪倒在地上，烧着手中的纸钱。
“纭儿姐。”沈知许微微皱眉，往前走了两步，神情也显得有些难受。
秦纭微微瞥了她一眼，又开口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侯府门庭若市，访客不绝，没想到他的灵堂，却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皇嫂，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吧，难道本殿下不是人吗？”叶长安微微挑眉，走上前去。
秦纭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纸钱，站起身来，道：“没想到，六弟竟然也会过来。”
“皇嫂似乎，并不是很想看到我？”叶长安问道。
但秦纭却冷笑了一声，又道：“我父亲落到这个份上，六弟有着无可推脱的责任，若是今日六弟不来的话，我还想要亲自去请殿下过来，让殿下亲自看看，昔日的平阳侯，现在落得何种下场。”
沈知许似乎并没有听明白她这话中的杀气，而是看向了旁边的叶长安，开口问道：“殿下，我们共同送侯爷一程吧。”
叶长安应了一声，两人走上前去，在秦公望的灵位前鞠躬，为他上了几炷香。
沈知许望着面前的灵位，似乎也有些失落，便喃喃开口道：“从小到大，多亏侯爷对我照料有加，纭儿姐，你以后若是有何需要帮忙的，尽管过来找我。”
叶长安不由摇了摇头，还真是一个傻丫头。
即便是平阳侯不在了，人家至少也是四皇妃。
这小丫头连自己的处境，都如此艰难，还想着帮别人，当真是太傻了。
“我父亲这一生，忠君为国，建功无数，自问无愧于大盛。但到最后，最落得这么这么一个下场，知许妹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秦纭咬着牙，双眼发红，显得十分愤恨。
“纭儿姐，你节哀顺变……”沈知许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轻声劝道。
“节哀顺变？”
秦纭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开口大笑了起来，身体不断颤抖，看着已经有些癫狂。
看到她这副模样，沈知许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竟感觉眼前的秦纭，显得如此陌生而可怕。
叶长安握住她的手腕，护在了她的身前，小声安慰道：“别怕。”
秦纭双眼血红，紧紧地盯着他，冷声道：“叶长安，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你既然来了，难道还想要活着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