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察觉
背着小布兜的棕褐色星兽稀里糊涂地被推了出来。
谁？证人？我？
在衣见月和宁芙刚准备提醒的时候，它已经在短暂的迷茫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哼哼、没错就是我！”
它直立起身体，露出自己胸前的蝴蝶结，粗粗的小短爪子随意一指、就指到了刚才反驳衣见月的那个年轻军人。
他是这次行动的副队长，姓卫。
棕褐色星兽才不管他姓甚名谁，嘴巴一张，就呱唧呱唧列举了不下十个他在过去五天内曾做过的事情——
不是它老阴比老盯着人类看，实在是前几天这个副队长天天都是搜寻一条线路，每次还都表现的和第一次来这边一样，扰得它不得不背着蛋蛋换一个新地址等待。
结果一换地方、就让它给遇到了。
它就说它的直觉不会出错。
不过它等来的人类已经有了两只契约星兽，不过这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它怎么才能说服这个人类、让自己留下来。
这可是它终于等到的、可不能让她跑了。
而在卫队这边看来，就是一只陌生的星兽对着他指指点点地说出了好些自己的小习惯，提到的事情也都是他准备去做的。
这让它有了一种寒毛倒竖的诡异感觉。
这还没完。
坚定要在宁芙面前完全展现出自我价值的棕褐色星兽小短爪一指，下一个“倒霉蛋儿”新鲜出炉。
于是第二个人也成功陷入了迷茫与慌乱——不是吧阿sir？！它它它怎么连自己一会儿想找个地方蹲坑都说出来了啊？！说得好像自己已经做过了一样！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当棕褐色星兽说到第十个的时候，小队长终于喊了停——其实也不是他喊了停，而是这些人身上的讯机同时亮起了光。
包括衣见月和宁芙的。
“呀、不是说这种聚集区没有信号的……”
衣见月疑惑着匆匆点开讯机，看到的就是一连串潘婕的信息，发送时间是昨天晚上。
因为这里的通讯不畅，直到现在，这些消息才被发送到了衣见月这边。
小队长接到了沈之确的通讯申请。
接起通讯，那边好似没想到接通失败好几次后、这一次居然被接通了，于是先传来了隐约的哗啦啦水声，又是一声沉重的落地声。
“沈队……？”
“你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吧？”
进入异种的聚集区就会导致信号暂断，但这并不为意味着会出事，尤其是这次去燕游基地的人类、星兽数量、是这几队里最多的。
“咳、”
那边沈之确轻咳一声、迅速切换回公事状态，简洁明了地说明了昨天小队长和他说的、关于那些失踪佣兵团团长的踪迹。
“燕游基地？”
小队长呆呆地重复了一句，似乎神智已经被沈之确之前的话冲击的七零八落了。
——什么他昨天报告的失踪事件？
——他们不是昨天晚上才刚刚到达的燕游基地吗？
在外界信息的干预下，这片临时营地的所有人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或许真的是他们不知不觉中招了？
嘶……
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衣寒玉被大力“拍醒”，下手的是其中一个黑袍人，下手很重，这宽大的兜帽近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尖尖的下巴，肤色十分苍白。
衣寒玉本是想要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但她早已习惯用拳头来直接解决问题，憋了三憋也没能憋出来。反倒是一旁的塔莎，刚被拍醒的迷茫、恐惧、愤怒、仇恨……种种表情依次显现，演技十分精湛。
衣寒玉对此叹为观止、并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岁岁把被捆住嘴的狗金甩到背上，快步跟上了衣寒玉和塔莎。
——塔莎的反应明显是在拍醒她们的黑袍人意料之中的，她们看着刚从地上“摇摇晃晃”坐起来的两个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两人仍旧没被感染到第一阶段，但现下已经来不及等待了。
其余一起被暗算的佣兵明明仍旧在昏迷，却在领头黑袍人的操作下“站”了起来。
不，衣寒玉宁愿称之为“竖”了起来。
说是行尸走肉都是好听的。
“嗒嗒嗒嗒……”
与此同时，她终于明白之前那些奇怪的走路声是从哪里传来的，这群周身都严严实实裹着黑袍的人，全部都是踮着脚走路的，脚尖重重地踏地，连鞋都变成了方形。
衣寒玉和塔莎被推着往更深的地底走去，地底的空气比刚才所在的地方还要稀薄，影影绰绰的黑袍人围困着他们，颓长的影子在昏暗中被拉扯得不成人形。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衣寒玉隐约地闻到了臭味儿，这种味道随着她们的深入愈发明显。
“阿嚏！”
好吧，岁岁都打喷嚏了，肯定不是她的错觉。
除了岁岁和被捆住嘴的狗金，其余佣兵的星兽就像完全没了神智，歪歪扭扭地跟在契约者的身后。
衣寒玉和塔莎谨慎地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就被围困着她们的黑袍人推了个趔趄：“抓紧走！”
——他们这是要被去哪儿？
在这个想法冒出后，衣寒玉就看到数量众多的黑袍人停住了。
他们纷纷摘下了宽大的兜帽。
这一瞬间，饶是自诩见过许多大场面的衣寒玉和塔莎都毛骨悚然。
在一个个宽大的黑色兜帽之下，是一张张近乎白板的“脸”，“脸”上狰狞的疤痕，像肉白色的虫蛹拼尽全力挣扎出来的痕迹。
又偏偏衣寒玉和塔莎清晰而清醒地看到，这一张张“脸”纯原生，完全不是扣了个面具。
——他们还是人类吗？
此刻，这些“人类”弯腰匍匐于地，腰背拱起，蠕动着向前，发出模糊不清的吟诵声。
衣寒玉在恍惚中被推着向前，身上的鸡皮疙瘩是起了一层又一层，她看着这群动作已然完全趋同于虫的“人类”，终于意识到他们不是被疑似是邪教的人类绑架，而是被异种——
一种新型的异种而捕捉。
不，或许不止一种。
衣寒玉和塔莎被挤到了另外那些佣兵的身边，她们尝试着唤醒这些人，却在看到他们正脸的时候怔愣了一瞬：
这些佣兵，他们脸上的五官也正在消失。
两人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那些语焉不详的“第一阶段”、“第二阶段”……还有“第四阶段”。
衣寒玉足足怼了身旁的佣兵五下，每一下都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这个曾经和她拍着桌子吵架的佣兵却毫无反应。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变成了这样，但毫无疑问的、他们已经没救了。
衣寒玉暗暗攥了攥拳头，估摸着自己恢复了六七成的体力，于是眨了眨眼睛，又快速地瞟了一眼来时的路。
多年的默契让塔莎很快就明白了衣寒玉的意思，然后她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要等到……
“咚、咚、咚”
地面震颤，岁岁没有兴趣知道来的是什么东西，趁着所有看守拱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时，快速地用爪子划开了狗金的束缚。
一向聒噪的狗金清楚地明白现在的形势，紧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但衣寒玉和塔莎在乎——这关乎到她们的生命。
一个将近有一层楼高的虫子缓步从黑暗中“走”出，它的“头顶”是光滑的凸起，凸起之上布满了想要令人呕吐的黏糊糊触手，四条向后弯曲的腿不怎么协调地移动着，整只虫子像是在倒退着。
领头的“人类”高声呼喊，光听声音的确很像人类：“尊贵的王啊！您忠诚的眷属为您带来了美味！”
“尊贵的王啊！您忠诚的眷属为您带来了美味！”
其他“人类”齐声应和着。
“兹簌簌……”
向后弯曲的腿意外的锋利，在衣寒玉和塔莎的视线中轻易地划开了其中一个佣兵的脑袋。
露出来了白花花的、热气腾腾的脑仁。
而那是……
衣寒玉再仔细一分辨，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那脑仁中来回钻动的、和脑仁颜色近似的，是一条条肚腹为黑色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