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昔日之道
那么说，自己原来的e066宇宙也会毁于智械战争，为何只有e007宇宙幸存了下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跟随大为来到时空法庭。
洛风已经戴着假发高坐审判桌前，陆易安签字确认的文件整齐地堆放在他旁边。
等胖警官押着陆易安就位后，他高声问道：
“你穿越到e007星球后，先后造成了鹰隼号失事、杀害白展堂和余浩南等多项罪行。
“这些你也都签字承认了，现在我要激活传送门把你送回去，你有什么要申辩的吗？”
“你之前救我的时候，没什么不让给我回去？”陆易安反问。
“我没想到你会闹这么大动静，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时空波动。破坏了两个平行宇宙之间的平衡。”
“平行宇宙？你少拿这些科幻小说的概念来唬弄我。我看你们不过是一群自封的执法者，有什么权力决定别人是入侵者？”
洛风叹口气，“平行宇宙的概念，我已经向无数个穿越者解释过了，它关系到宇宙的秩序和存在的根本。”
“今天就再给你说一遍吧。”
“宇宙大爆炸就像一个气泡爆开，形成了无数个平行并存的小气泡，每个气泡都是一个宇宙。”洛风说道。
“真有这么多平行宇宙，太空装得下吗？”
“平行宇宙并非物理意义的存在，”洛风道，“万物皆波的理论，你应该听说过了，这是一种会坍缩的概率波，多元宇宙正是根源于此。”
“当你不进行观测时，它处于不确定的叠加态。只有在你的观测瞬间，它才会坍缩成一个确定的现实世界。”
“你人生的一些重大选择，就会导致它坍缩，分裂出一个全新的多元宇宙。”
“那么我早餐选择吃面包或者面条会生成两个世界吗？”陆易安忍俊不禁。
洛风没有笑，认真回答道，“只有那些能给世界造成重大转折的事件才会。”
“比如，我们已经观测到一个多元宇宙中，希特勒没有在美术学院落榜，那个宇宙没有发生二战，但科技水平依然停留在工业革命时期。”
他突然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陆易安，“而你恰巧也是同样重要的人。”
陆易安不屑道，“你接着忽悠，我听着呢。”
洛风依然语气平和，“你和eoo7星球的陆易安有着相同的童年经历，难道你不好奇吗？”
陆易安面色平静无波，内心却波涛汹涌。
同时拥有两个人记忆的他，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分支出现在你随父亲外出捉妖的那一夜。”洛风继续说。
“正是你在那一夜做出的不同选择，导致了这两个平行宇宙的分化。如果你还不信，我们可以看看卫星录像，帮你回顾那晚发生的事情。”
陆易安突然情绪爆发，愤怒地反驳，“你们凭什么看我的录像？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偷窥狂。”
那一夜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也是他一直不愿面对的污点。
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原谅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
洛风语调渐扬，“这是我们的责任。”
“你们的责任就是用高清卫星录下别人的生活？供你们取笑？”
“没人取笑你，我们也不会随便调取任何人的影像。之所以这样对你，是因为我们怀疑你的穿越，是针对主宇宙的一场阴谋。”
“那你看吧，”陆易安知道争辩无益，不如给自己留一些体面。
“在这之前，请你先把秋狐的意识激活，她也是当事人之一。”
陆易安激活妹妹的记忆，她的全息投影出半空。
“怎么了？哥哥。”她跳到地面，调皮地转了个圈，开心道，“好久没有活动啦。”
陆易安深咽一口唾液，鼓起勇气说道，“恐怕我必须跟你道别了，我其实是穿越来的，他们说我来自另一个多元宇宙。”
“那又如何？你不是也有陆易安的记忆吗？一样是我哥哥。”
“秋狐，叫你来是让你劝劝你哥哥的，能不能别感情用事？”洛风插话道。
“你应该知道一个人在平行宇宙做的越多，对平衡破坏越大，这会导致两条时间线交汇。”
秋狐耸耸肩，“我现在已经不是捍卫者联盟的人了，你可别想道德绑架我。”
“那咱们先看看这段影像吧，也许陆远会顾全大局。”
洛风示意胖巡警将前世印记卡片插入主机。
雪花般的噪点闪过，大屏上播放出卫星录制的画面。
陆易安惊叹地发现录像和他八岁时候的记忆一模一样。
那是秋天的后半夜，天上一片乌蓝。父亲突然翻身坐起，擦着火柴点燃满是油腻的灯盏。
他在床头摸出那把箴言宝剑，唤道，“远儿，快起来，跟我出去一趟。”
陆远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跟随父亲来到了道场前院的观礼堂。
父亲将油灯放置在战神真武大帝的雕像旁，青白色的灯光映照出他高大巍峨的身躯。
父亲拉着陆远一同跪下，他轻抚着箴言之剑，语气满是萧索，“这把剑和这个道场，在我陆氏一族已经传承了一十八代。”
“这么多年都是大帝您守护着我们家族，守护着这个村落。”
“现在到了我守护您了。我绝不会允许那群洋人拆掉这座道场。”
父亲说完深深叩头，斜背长剑，拉着陆远离开道场。
夜色下的土路一片灰白。
陆远随着父亲来到村东的一个破旧城隍庙，躲在庙旁的麦垛后面。
“这几天半夜时分，总会有狐妖来这里偷吃桌上的贡品。今晚它还回来，到时候你去堵住后门，爹上去杀了它。”父亲低声说道。
“让那些西洋人见识见识在咱们东方的道法。”
“只要村民们还相信你父亲是位合格的捉妖师，他们就不会让洋人推倒咱们的道场。”他紧紧握住剑鞘。
陆远懵懂地点点头。
自从上次有个人来道场踢馆，用火枪打伤父亲后，道场的声誉一落千丈。学徒都走光了，如今甚至连捉妖的委托都收不到了。
今天他必须帮父亲重振道场声誉。
没多久，狐妖出现了。她长裙曳地，摆动着长长的狐尾。
头发乌黑，面白如雪，容貌竟和少女一般无异。
父亲手持箴言之剑冲了上去。
这把宝剑有数十道道家咒语加持，浸染过无数妖怪之血。
它在夜幕下舞动，犹如一道道绚丽的虹光。
少女却拥有操控风雪的神秘力量，她身法轻盈而灵动，总能巧妙地避开每一次攻击，不时射出锐利的冰凌。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突然，一声枪响划破了夜色，韩简缓步走近，“干什么呢？”
他是村里出了名的街溜子，平日里不学无术。曾试图加入龙虎道场修行，但被父亲拒绝了。
如今洋人打了进来啊，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谋了个辅警的职位。
“这不是龙虎道场的陆山道长吗？就是你带领村民闹事，阻拦洋人修建铁路的？”韩简斜觑着父亲说道。
父亲一剑逼退狐妖退出战团，看着韩简说，“这里没你的事，滚远点！”
“哎呦，陆大侠还以为自己在为民除害呢？你这是斗殴，跟我去巡捕房。”
“狐假虎威当两天汉奸，就以为自己长本事了？”父亲轻蔑道。
“那你试试看。”韩简勃然大怒，随即拔枪向父亲射击。
父亲撩起长剑，在身前挥出一道月华般的剑光，只听一声清脆的“叮”，子弹被剑刃弹返，没入韩简脚下。
韩简吓得连连后退，慌乱地连开数枪。
父亲身形灵动，剑舞如银蛇，将子弹一一弹回，打向韩简。
韩简吓得上蹿下跳，正准备向父亲求饶，可当他看到父亲大腿不小心被一颗流弹击中后，突然找回了自信。
“看来你还是快不过枪子嘛？”
他脸上现出狠戾，又装上一梭子子弹，疯狂射击。
陆远吓傻了，担心地看向父亲。
只见他剑招如水银泻地般既轻柔又潇洒，每一次“叮叮当当”的声响都伴随着一颗子弹被弹开。
可他终究用力过猛，拉扯到了伤口，鲜血涔涔而出。
父亲痛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没能站稳。
韩简抓住机会，猛然欺近，枪口抵住了父亲后背，擒住了手腕。
他咧嘴大笑，“得亏你当年没收我为徒，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是你的剑法厉害，还是我的枪更胜一筹。”
“我败在你手里，是我学艺不精。不要侮辱老祖宗的手艺。”父亲闷声道。
“是吗？当年你是怎么侮辱我的？说我心术不正，不配学你的功夫！”韩简怒道。
“时代变了，老东西。现在是枪和火药的天下。向我磕个头，我就饶了你，怎么样？”
“你做梦！只要信仰在，道法就不会消失。”
韩简用枪托猛地磕向父亲的额头，那里顿时鲜血如注。
“爹，承认吧，他们手里有枪。”陆远快急哭了。
看来这小家伙还挺识时务，”韩简转向陆远，“我问你，你们道场的功夫是不是狗屎？”
陆远紧抿着嘴，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大喊道，“是狗屎，你放了我爹！”
韩简得意地捧腹大笑，“很好，那么他们俩刚才在干嘛呢？”
陆远犹豫了，他的目光转向了年迈的父亲。
爹爹永远是他心中的除魔卫道的英雄。
可现在时代变了，寺庙、神像被推倒，麦田铺上了油漆路，铁路隔断了地下古老的气脉。
如果那些守护着这片土地的灵气消失殆尽，他们这些坚守传统、信仰道法的人，又将何去何从？
“他们刚才在干嘛呢？”韩简督促道，“是在捉妖吗？”
“你最好想清楚在再答，要是打架的话，我就把他俩带回巡捕房，让你再也见不到爹爹。”
“哪有什么妖？”八岁的小陆远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他们在学人家拍戏呢。那位姐姐是在cosplay狐妖，东洋人不都流行这个吗？”
“cosplay？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放了你爹。”韩简大笑道。
“老道长，回家去把你的剑收起来吧，好好谢谢你儿子，他救了你一命。”说罢得意洋洋地走了。
父亲阴沉着脸走到陆远面前，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逆子！你很喜欢抖机灵吗？五千年的信仰毁于你手！”
狐妖少女幽怨地看了陆远一眼，默默地走过来搀扶着受伤的父亲，一同离开了现场。
陆远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画面放映到这里，被洛风按下了暂停键。
他拔出了印记卡片，惋惜地看着陆易安，“我想后面的事情你应该记起来了，不如你自己来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