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测谎师
警署位于汉唐街区，拥有巡逻部、调查部、刑侦部、网络安全等多个部门，占据了一整栋26层高的大厦。
陆易安被带到了一楼的调查部，这里随处可见探员们忙碌的身影，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
他被领到墙角的审讯室做了笔录。
陆远坚持自己的说辞，声称早上确实是和白警官在一起，而对于陈港生的行踪并不知情，进城后自己便与陈港生分开了。
时空裂痕他也看见了，但和他毫无关系。
“好了，你到旁边等一会儿。你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很快咱们就知道了。”王浩道。
“是要等什么人吗？”陆远问。
“姜云，中情局的测谎师。”一字胡孙涛凑了过来。
“她会潜入你的大脑，发掘出你这渣滓内心深处的每个秘密。”他语带挑衅地说。
“我内心纯净地像一张白纸。”陆远耸耸肩。
他去一旁的椅子坐下，心里却有些慌了。
如果让姜云发现他可以随意用意识召唤毁灭者怎么办？
中情局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个威胁坐视不理，他们可能会将他拘禁起来，说不定还会把他当成小白鼠解剖。
正当他忧虑之时，对面墙上高悬的大屏幕开始播放午间新闻，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身着西装的播报员，字正腔圆地报道：
“今天早上在旧城区发生了枪击案，一家三口死于家中。除了待业在家的夫妻外，还有一个三岁的小男孩。下面请看现场报道。”
画面切换到现场。
一家三口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法医围着他们忙碌地做着检测。周围还有不少探员拿着照相机和扫描仪收集证据。
警戒线外，警察正努力保持着现场的秩序，一群媒体记者被隔离在外，拿着摄像机和话筒，疯狂地拍摄。
镜头找到一位白衬衫女记者。
她介绍道，“目前警方对案情已经有了初步的定论。下面有请我们佰港城的‘正义之光’白展堂给大家汇报案情的最新进展。”
旁边一个国字脸，身板挺直的中年男子凑了过来，“大家好，我刚检查过案发现场。”
“很遗憾地告诉大家，这起惨案跟我们实施五年的绝育计划有关。遇害的一家三口是咱们市仅存的育种人。”
“他们为什么要生下孩子？相信大家和我一样好奇。
“这对夫妻的想法原本对政策的开展有深刻的指导意义，不幸的是他们遇害了。”
白展堂低头沉湎半晌儿，“不过幸好我们还原了案发过程，找到了他们遇害的真相。”
“通过技术人员调取受害人的生物信息，进行热能成像还原。现场并没有外人闯入，这只是一起普通的家庭暴力。
我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白警官能给我们讲讲具体经过吗？”现场记者问道。
“当然，这是我们的职责。”
“我们从附近的监控中提取了音频，结合之前的成像推测，起因是父亲想等灵舆芯片发布后，植入一颗。
“为此，他打算将儿子送到孤儿院，以响应绝育法令。没想到了妻子不同意，于是双方发生了口角，打在一起。
“妻子不小心将丈夫枪杀，害怕懊悔之余，她杀掉了儿子随后，自己也饮弹自杀了。
“我想她大概在生命的最后那一刻幡然醒悟，不该生下孩子，否则也不会酿成了这个悲剧。”
陆远暗暗冷笑，故事编的可以。
以这个世界的科技而言，什么热成像、音频，想要伪造这些东西简直不要太简单。
现场记者接过话筒，“如此说来，连最后的育种人也认可了绝育法令。不知道白警官对即将推出的灵舆芯片有什么看法？”
“当然是个好东西，如果哪天我不幸牺牲了，有它保留我的意识，我依然可以见到我的战友、我的亲人。”
“看来您非常支持数字永生了，可神道院认为这是对灵魂的亵渎。”年轻的女记者微笑道。
“难道神道院敬畏灵魂？”白展堂反问。
“他们不也向逝者家属出售灵位，收取安葬费，宣称这可以让逝者灵魂安息，去往天国吗？这和灵舆芯片没有什么不同。”
陆远不禁咂舌，天哪！他竟然敢当众炮轰神道院。
要知道神道院可是深得国会器重。
特别是现在，越来越多的智械被授予了公民身份，它们需要一个“身份证。”，一个唯一的身份识别码。
考虑到机器人容易被黑客攻击，篡改感染，身份标识码必须采用非科技手段才能确保安全。
在这种背景下，神道院有道法加持的符篆印记成了唯一的选择。
现场记者也意识到白展堂的言论过于敏感。
她忙干笑两声，夺回了话筒，“看来白警官对字符律动的产品很有信心。”
随后面向镜头，“我也期待灵舆芯片的发售，毕竟谁不想长生呢？”说罢，微微躬身示意采访完毕，匆匆结束了话题。
画面再次回到演播厅。
播报员总结道，“感谢现场记者的报道，眼下绝育实验已经到了尾声。”
“没有新生儿出生，大家都在等待‘灵舆’的发售，让我们一起期待数字永生时代早日到来吧。”
“下面让我们进来到边境前线，关注灰域蔓延的相关报道，……”
陆远移开目光，看来神道院也反对数字永生。
想想也是，都永生了，以后谁还信仰宗教？
一辆黑色商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警署门口。
身穿制服的保镖恭敬地打开，一位女士从中优雅地走出。
她身着黑色西装裤，外披一件修身的双排扣风衣，蓝色的眼妆在深邃的眼眸下显得格外鲜明。
这就是姜云吧。
她昂头挺胸地走进警署，气场十足。
一名手捧咖啡的女职员从她身边经过，被她气场所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给她让路。
一字胡孙涛快步迎了上去，“人已经抓到了。”指了指坐在审讯室一角的陆远。
姜云随意瞥了陆远一眼，“没有搞错吧？一个拾荒者？”
“只有他有嫌疑。”
“现在可不是随便抓一个人顶罪的时候。事关智械入侵，危及到全球的安危。”姜云给了孙涛一个严肃的眼神。
“不管怎么样，您先看看。”
“让他在椅子上躺下。”
陆远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一个类似牙科手术椅的设备，硬着头皮躺了上去。
姜云从一旁的仪器中取出一个类似耳机的东西递给他，“把这个戴上。&34;
陆远接过来戴上，冰冷的芯片贴着头皮，心中莫名的忐忑起来。
一个戴金色眼镜的男探员拿着大马克杯，走到旁边的咖啡机前接起了咖啡。
“待会儿头套会对接你的神经元，你的头皮可能会有点疼。”姜云说。
她也戴上一个‘耳机装置’在椅子上躺了下来。
“如果你不想让你的神经突触变成油炸蚂蚱的话，尽量放轻松些。”姜云故作幽默地说。
陆远却更加紧张了，“我希望你能快点。”
“我尽量不待太久，只要你好好配合。”
“啥意思？你要去哪？”
“你的梦里，等你睡着就见到我了。”
“你要对我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窥探你的隐私，深层潜入对我来说也有很大风险。我只查看你早上的记忆，看看你有没有说谎。”
“非要这么做吗？”
“害怕了？”
“我是怕我脑子里的东西会吓到你。”
“除非你脑子里住着一只九阶智械。”
不只一个，陆远暗想。
“来吧，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打开头套的开关，然后闭上眼。”姜云说罢，闭眼躺了下去。
陆远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头套旁的按钮，随着一声微弱的咔哒声，一股细微而尖锐的刺痛感在他头皮上蔓延开来。
很快他就被一波接一波的困意所吞噬，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再次回到了穿越前的客厅。
不过这次他是作为局外人，以上帝的全知视角俯视这座记忆宫殿。
没多久，姜云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她的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兴奋和好奇：
“噢，这是哪？看这古旧的木地板、液晶电视机，还有纯粮食酿造的啤酒。没有人工智能，没有化学添加剂的时代，真是太让人怀念了。”
随着她的出现，角落里，冰箱温度表盘上的数字开始疯狂攀升：
【观众期待值30】
【观众期待值40】
【观众期待值60】
好奇心驱使姜云走向那个老式冰箱。
“这是什么？”她自言自语地伸手轻触液晶表盘。
门突然弹开。
冰箱的黑暗深处，一只机甲蜥蜴人猛地窜出，带着冰冷的寒气，咆哮着，径直扑向毫无防备的姜云！
姜云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她慌忙转身，大声呼喊：“毁灭者！”
毁灭者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冰箱中跃出，狂野地嘶吼，“灰墙关不住我们，偿还这一切！”
姜云吓的花容失色，本能地向门口的方向狂奔。
那里，一团柔和的白光在等待着她，那是通往现实世界的门扉，是逃离这场噩梦的唯一出路。
现实中，姜云躺在椅子上，脑袋剧烈摇晃，身体更是不停地痉挛、抽搐。
王浩见状，焦急地大喊：“快断开连接！”
孙涛眉头紧锁，“她的意识还困在那小子脑袋里。”
“再给她一分钟时间。”王浩面色凝重地看向腕表。
他按下秒表按钮，开始计时。
梦境中，追逐还在继续。
姜云在绝望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掀翻了大理石茶几，向毁灭者狠狠撞去。
毁灭者，作为一个九阶智械，手臂瞬间变出一把锋利的短刃，如同切豆腐一般轻松地将大理石茶几一分为二。
姜云则趁机冲到了门口，但此时，王浩设定的一分钟时限已到。
王浩小心翼翼地摘下了姜云的头套，断开了神经连接。
随着连接的断开，梦境开始如泡沫般破碎。
记忆宫殿的白色大门逐渐失去了光芒，被四周蔓延而来的黑暗一点点吞噬。
在出口即将消失的紧要关头，姜云几乎是本能地向前一扑。
她的身体紧贴着地面，终于在大门彻底消失之前穿了过去。
随着意识的回归，她的躯体猛地一震，惊叫着苏醒过来。
她第一时间看向陆远，声音异常尖锐：“快抓住他，就是他！灾厄，灭世级灾厄！”
她只顾着大喊大叫，身体尤自痉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