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整得还饶有其事的，吓我一跳。”
“想去看看。”
四品大陆「姜太平大陆」的天空被彻底轰碎了一个大洞，而在无穷无尽又磅礴的灵气中，巴丹裹挟着赵一世一路飞升而去。
陈泅望向眼前这一幕，有些向往的喃喃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磅礴的力量，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压箱底大招，九十二品的合体杀招，完全无法抵御这种威力，这就如同于再强大的凡人也不能对敌仙人一般。
这是质量上的差距，和品级已经无关了。
他很想去看看巴丹的对手是谁，很想去看看那场大战是何种光景，可惜看不到。
五品仙界和四品大陆的通道已经被打碎了，此时只要能穿过这个洞口，便无需飞升，直接偷渡至仙界，但那洞口周围无数道不断闪过的裂缝可不是一般渡劫期修士能挡得住的。
哪怕是渡劫巅峰的修士，一旦触碰到那空间裂缝，也是死无全尸之地。
只有像巴丹这种修为突然暴涨至仙人之上的，才能穿过这片死亡地带。
有些遗憾。
四品大陆已经是他凭借着「天王」之称才能抵达的地方了，而五品仙界对于他现在来讲，是彻彻底底的可望不可及，不是他暂时能触碰到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巴丹的对手是谁，但他内心还是希望巴丹可以赢下这场战斗。
或许
而此时——
五品仙界中不少强者都下意识望向东方，他们能清楚的感受到「妖族森林」的天塌了，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短暂打碎了四品大陆和五品仙界的天道桎梏。
而这股力量是从四品大陆「姜太平大陆」传来的，只是四品大陆怎么可能会有人有这种威力。
等等
这种熟悉的气息，是仙王巴丹！
他不是得了仙癌，寻求阴帝之运无果，甚至还因此被自己一直以来的仇敌妖族族长所践踏在脚底下羞辱，最后不知去了何处，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怎么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了，而且修为看起来只跌落了一点点？
没有过多犹豫。
一时间，不少强者都瞬间消失在原地，朝妖族森林赶去，到了他们这种修为境界，目睹这种高修为大能拼尽全力大战一场，也是一种很大的机缘。
比如通过这些大能的战斗来参悟出自己的方式，比如学习下这种大能对词条的运用和搭配，尤其是这种生死间的战斗，各种压箱底的底牌都会扔出来，哪怕什么都学不到，也是一场不可多见的盛宴。
这热闹。
不得不看。
看热闹，不仅仅是人族的本性，更是蛮族、龙族、妖族等其他所有种族的本性，无论修为高低，都会有看热闹的心思，这点是改变不了的。
而当他们赶到时。
所看到的便是，一个通体泛着猩红色，浑身由石头所组成的参天巨人，此时正穿着满是狰狞角刺的盔甲，手持一支巨大的方天画戟，正悬立在空中，俯瞰着整个妖族森林。
而在其旁边，还有一个看不清面貌，体型较小的巨人，同样是蛮族之人。
“还真是他。”
已经赶来的强者，此时已经找到绝佳观影位置，激活符箓和阵盘将自己保护起来，免得被战斗所波及到后，才纷纷彼此交谈起来：“就是那个跪在妖族族长面前求阴帝之运的巴丹，当年那段留影可是传播甚广，贪生怕死小巴丹这句话都成了谚语在顽童口中传播了。”
“行了，那些凡人只顾看热闹不清楚，难道你能不清楚吗？”
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无表情道：“当年是那个妖族族长对着妖族圣物「仙水井」发誓说，只要巴丹跪下，就一定会给巴丹阴帝之运。”
“要知道，妖族一直以来的传统就是，只要对「仙水井」的承诺或者是发誓，无论代价如何就一定要做到，所以巴丹才会下跪的，结果呢？结果那妖族族长竟然毁诺了。”
“这件事情里最该被嘲笑的不应该是巴丹吧？”
“说句不好听的，当你们遇到仙癌这种病时，如果妖族族长对着仙水井许诺只要你下跪，就给你阴帝之运，你会不跪吗？”
“不会。”
刚才开口的那个中年男人认真道：“所有人都知道巴丹和妖族族长是死仇，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相信对方愿意救自己的性命，哪怕是对着什么仙水井的誓言？”
“我一直坚信一点，那就是所有规则一定是在被打碎的那一刻，可以带来最多的利益。”
“妖族一直刻意向外界宣扬自己的这个传统，就是为了日后某天，用一次毁诺来为妖族带来巨大利益，所以自从妖族对外开始宣扬这个传统的时候，就是在为毁诺做准备，只是我没想到妖族族长会将这么一件历代传下来的底牌，用在这么一件小事上。”
“看得出来，这妖族族长对巴丹也是痛恨的很啊，不惜花费如此之大的代价，就是为了让巴丹跪在自己面前。”
“”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无表情的保持着沉默，没有反驳，也没有讲话，他和巴丹是多年老友了，认识很久很久了，多少年的交情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在年轻的时候，他和巴丹一起在天道秘境里闯荡。
他坐在巴丹的肩膀上，一路披襟斩将。
巴丹是体修，他是法修，他俩是很好的搭档，巴丹现在手腕上的那个至宝，便是他刚才借给巴丹的。
他一直都清楚巴丹忍受着怎样的耻辱，巴丹是一个很大大咧咧，一直说想要女人，但却从来没有付诸于行动的人，对待朋友很大方，并且很可靠。
每个人身边或许都有一个很可靠的人，就是将某件事情交给对方，对方就一定会很好的完成，巴丹就是这种人。
只是
在数年前，巴丹和妖族族长结下死仇，妖族族长开始大肆追杀巴丹的好友亲人，而巴丹为了保护他们，也和他们这些朋友全都断了联系。
而今日，他便前来送巴丹最后一程。
老者站在高空中，眼中闪过一丝浑浊，身子有些微微发颤，他今天是易容过来的，并不是怕被妖族族长发现自己，而是怕被巴丹发现自己。
他不想让巴丹发现自己的好友就在旁边看着自己死亡，却不出手相救。
他不敢出手，他怕死。
他身后有自己的家族，他一旦死了，自己的家族瞬间会一落千丈，有很多人都靠他活着，靠他的庇护活在仙界，他有无数种不能死的理由。
很快。
伴随着愈来越多强者从远处赶来，往日颇为冷清的妖族森林上空突然开始热闹了起来。
“啧啧。”
一道冷笑声，突然在妖族森林响起。
紧接着，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袍单手背负在身后，留着一头白发，头上还有两个犄角的年轻男人缓缓走至空中，站在更高的位置，俯瞰着巴丹嗤笑道：“我以为是谁呢，这不贪生怕死小巴丹么。”
“怎么，还想继续跪下求我？”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只要你将你所有朋友全部抓住给我送过来，我就一定会给你阴帝之运的，我都对天道发誓了，你还不信？”
“”
巴丹没有讲话，只是缓缓抡起手中的方天画戟，灵气涌出，布下隔绝神识的隔音阵，沙哑道：“赵一世，这世间所有高等种族，在年少时，都会贪生怕死。”
“这是本性，因为对于我们这种高等种族来讲，我们只要成长起来就拥有极其强大无比的实力，所以本性会让我们在年幼时较为怕死，避开一切危险。”
“你是如此，我年少时也是如此。”
“但你不同，你的血脉品级比我更高，这也就意味着，你并不会在成年后自己打破枷锁，如果没有外界因素的话，你这辈子都将会如此沉沦下去。”
“我师父当年用自己的命，帮我突破了这个桎梏，今日我便用我的命，来帮你突破这层桎梏。”
“或许这就是传承吧。”
“当时我并不理解自己的师父，虽然大限将至，但也还能苟活几百年，为何主动寻死，现在我明白了。”
“接下来”
“仔细看，记住这个娘炮的脸，他将是你需要用尽一生去杀死的敌人。”
巴丹声音沙哑且平缓，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澜，其实他内心清楚一点，这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相当于强行绑架了赵一世，破坏了赵一世的现有生活，强行将对方绑在了复仇路上。
是的。
他以前也不理解，甚至因此痛恨过自己的师父。
但之后他渐渐就理解了，这就是蛮族天骄的宿命。
寻常蛮族，没有让亲人为自己而死从而打破桎梏这种资格，寻常蛮族的桎梏也不会那么难以打破。
“爷爷。”
赵一世声音中满是惊慌的颤声恐惧道：“我”
没待赵一世话音落下，巴丹便怒吼着将手中的方天画戟猛地劈下去，几乎一瞬间，天黑了。
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被撕裂开来，而裂缝中那漆黑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妖族大陆。
这一击的威力，近乎是巴丹此生的最强一击，他将自己的所有手段全都融入到了这一击里面，这里面蕴含着他一直以来的耻辱和憋屈。
只是
双方的差距在这些年来，已经渐渐被拉开。
只见妖族族长轻打了个响指，顿时无数道光点从妖族森林中飘了出来，组成了一个看似脆弱无比的七彩光盾，但就是这个轻盈光盾，却轻而易举的挡住了巴丹这最强一击。
随后再次打了个响指。
这光盾便化作长矛，以神识无法捕捉的手段，朝巴丹的胸膛刺去。
当鲜血横洒长空时，巴丹的身子也从空中朝地面重重砸去。
一击，落败。
昔日两个战斗了无数年的死仇，一直没有分出胜负来，但在今日，巴丹仅仅是一击，便被击败。
“看来妖族族长在上次天道活动中收获不少啊。”
周围旁观的一个男人有些眼红嫉妒道：“上次的天道诏书仅仅只是提名了，并没有具体奖励，现在看来，应该只是没在天道诏书上讲而已。”
“拉倒吧。”
旁边一个女人有些小声道：“人家巴丹明显是抱着必死之心来单挑的，结果妖族族长不但动用举族之力，还动用种族至宝，相当于以一个种族的力量对敌巴丹一个人，这怎么可能打得过？”
“那巴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强行燃烧性命催动的力量，在生命的尽头，就想来找妖族族长来一次了断，本来也就没打算活着离开，结果那妖族族长连单挑都不敢接，这种小人，你们也能追捧，也是不嫌丢人的。”
“”
“”
话音落下，周围几人瞬间面色古怪的望向这个女人，所有人都清楚，妖族族长是一个心眼极小的人物，对所有嘲讽自己的，哪怕是个凡人，只要知道了，都会派人上门处理。
这里人多眼杂，但凡这番话要是泄露出去了，这个女人估计也难活下去了。
女人冷哼了一声，当即挥袖化作云雾消失在原地，当再次出现在另一处时，已经变成一个络腮胡男人的形象了，他本就是男人，只不过是伪装后前来观战而已。
他也是巴丹的好友。
他心里十分清楚，巴丹今日就是来送死的，要用自己的血液来洗刷掉自己的耻辱，那柄方天画戟就是他借给巴丹的，他没打算出手，他不能死，他死了，很多人都得死。
但
哪怕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已经要尽可能平淡的送自己朋友走完这最后一程，但在看见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愤怒，凭什么，你凭什么甚至都不愿和巴丹单挑，甚至都不愿给巴丹一个尽量体面的死法！
“就这吗？”
从头到尾看起来轻飘飘没有费丝毫力的妖族族长白衣男子，缓缓落在巴丹上空，望向其身下那巨大的血泊，轻笑道：“看你如此气势汹汹前来，我还以为你掌握了什么杀手锏，原来还是这老一套啊。”
“本来就一直找你，没想到今日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倒是了却了一起心事。”
“咳咳”
身受重伤跌落在地面上的巴丹忍不住狂吐了一口血液，虽然全身已经石化，却依旧拥有血液，只是占比没有那么多了，但毕竟身躯庞大，比起正常修士来讲，还是要多出不少的。
他眼中满是释然的望向站在高空中的妖族族长笑着道。
“然后呢？”
“你以为我会不甘？无非就是动用了种族至宝而已，当年我身怀蛮族的种族至宝时，可没见你这么嚣张过，也就是我今日蛮族不在这里而已，否则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