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试探
第一次,苏安的脸上接连出现懊恼、遗憾和无奈这诸多神色,很是复杂,脚步停下,也不知是继续前进还是离开的好。目光直愣愣的盯着那口泉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的,片刻之后,苏安的身子忽然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
“呼”
一口气息呼出来,立时化为一团冰雾。
他是被寒气冻醒的,也难怪会如此,他自己一动不动的在那泉眼前面傻愣愣的站着,对涌过来的寒气视若未睹,半响才反应过来,立刻就发觉自己的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刹那醒转,目光不经意间一撇,却是看到了泉眼周遭那一片片生长的很是茂盛的阴枫草。忽然神色一动,似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目光再度看向那口冒着森森寒气的泉眼。
脑海之中,却陡然浮现出一段玄妙之极的法决。
“天地一熔炉,世间一苦海,欲破之,度之,须以体为胎,业火熬之,万毒、万秽、万恶炼之,渡万世劫,灭轮回苦……”
这法决对苏安来说,自然是不陌生。
他此生第一个机缘,极为神秘的机缘,在苏府内,从那神秘石铁里面得到的功法。在那之后的武道之途,这部功法每每在关键时刻都会展现出玄奥神异的一面。
就如同在万兽山脉之时,在那雷池之中,苏安借助雷池之中的大量雷霆力量,锤炼自己的,生生打造了一副堪比妖兽的强横躯体出来。在那时,苏安也对这“炼体诀”多了一层领悟,只是后面苏安分了心,醉心于剑道,才没有继续潜修炼体诀,只是每日修炼,不敢放松而已。
如今在这泉眼前面,看到那一片片借助泉眼里面的阴寒灵气而生长的极为茂盛的阴枫草,苏安脑海莫名又回想起了关于那炼体诀的领悟。
“炼体诀乃是将修炼武者的躯体当成是胚胎般,锤炼、打熬,借助这天地之间的一切,与人厮杀、异种力量、各种痛苦来淬炼自己的,雷池之中的雷霆力量是一种,而眼前,还有一种异力,也能拿来借用,苦熬自己的躯体。”
这领悟浮现的时候,苏安的脑海,莫名回想起了死在他手里的黑骨兽的那坚硬强大的骨刺之躯。黑骨兽是种族如此,才有遍体的骨刺,但能想成为一头强横的五阶妖兽,这口阴寒泉眼也应当起了不小的作用。
苏安是人类武者,当然不会希望自己的躯体变成黑骨兽那般,他也不担心自己的会变成那样。他想起黑骨兽,自然是想着拥有堪比更高等阶的妖兽的力量。
恍然之间,苏安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雷谷,面对着那雷池,心中念头坚定,一如他的武道意志。
“喀拉”几声响动,却是苏安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躯体,顿时覆盖在他身上的一层薄薄的冰霜便齐齐的掉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刚一挣脱那层冰霜,立刻的,苏安躯体周遭,一股股无形寒气涌上来,不断的往苏安的毛孔里面钻,试图进入他的体内。
毫不犹豫的,苏安心念一动,体内磅礴的真气涌出来,将自己的躯体覆盖住,隔绝了所有入侵过来的冰寒灵气。虽然这样一来,体内的真气会因为阻挡入侵的冰寒灵气而不断的被消耗,但消耗的速度也并不快,至少没有他复原的速度快,倒是没什么影响了。
此时他离那口泉眼只不过是数丈的距离而已,轻轻几个步伐,便能跨越了。
苏安倒是小心,也不着急,一步步的就那么挪过去,接近着那口透着凛冽冰寒的泉眼。越靠近那泉眼,苏安心底便越是疑惑,以他的强大,都可以感到那些寒气的凛冽,越靠近便不适,但在泉眼四周的那些阴枫草,却一点萎靡样子都没有,完全不像是时时刻刻被寒气笼罩之地。
那些灵草,将那些冰寒灵气吸纳到叶片里面,化为一条条流淌着的银白丝线,丝线的数量越多,那一颗阴枫草的品阶便越好。看到这些,苏安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造物的神奇,每一种生灵,哪怕是花草树木,或许没有灵智的存在,但都有着成长的本能。
不过这个时候,苏安的注意力,还是在那口泉眼之上。
五丈、四丈、三丈……最后一丈,就在苏安一步跨出之后,跨越了。此时他已经是完全站在了泉眼边界上,哪怕有真气护体,这个时候他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此时他体内真气的消耗速度陡然加快,比在五丈之外的时候,至少暴涨了一倍,而且还在上涨着。
而这口泉眼周遭好似许久没有别的生物靠近了,苏安的身形一站在那里,便算是破坏了原来的环境。泉眼之上,那一层层厚重流淌的冰雾,在这个时候突兀的涌动起来,速度明显比之前更快了。
好像受到了什么力量的指引,冰雾是齐齐涌向苏安的,虽然速度不快,但蔓延出来,真的要将苏安完全笼罩进去一样。看见这一幕,苏安先是一惊,而后感受到那冰雾里面存在的浓郁的灵气,心中转念,很快就猜出了其中的原因。
心头似乎有所感,抬起头颅,却是朝着峡谷之内,那头黑骨兽的尸体所在看了一眼。
苏安猜测,这泉眼周遭,被黑骨兽霸占了之后,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每日都在泉眼边上,吞噬冰雾里面的冰寒灵气,吞喝泉水,时间一长,便让这口泉眼生出了一些惯性,一有生物靠近,改变了原来的环境,便会出现相应的场景。
可惜的是,黑骨兽已经死了,苏安可不是妖兽,没有妖兽那种特殊的天赋,可以吞噬冰寒灵气增长自己的实力,至少现在的他,做不到,为了他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也不敢贸然去尝试。
蓦地后撤一步,果然,苏安的身躯一脱离那泉眼的边界,那些涌动着的冰雾立刻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个时候,苏安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庆幸之色。
刚刚在那些冰雾涌动的瞬间,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冰雾里面的冰寒灵气,完全超乎他的想象,极为浓郁充盈。感应到了这些之后,苏安便庆幸,幸好他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峡谷里面的,那头黑骨兽或许在这个峡谷里面的时间不短了,但也不会太长,至多数个月的时间而已。
以那口泉眼的灵气充盈程度,要是让那黑骨兽在这泉眼边上呆上数年的时间,那苏安可以肯定,现在蹲在泉眼边上的,绝对不会是一头五阶下品的妖兽,至少也是五阶上品了,甚至有可能已经晋升到了五阶巅峰。若真是这样,就是再来几个苏安,都不给那妖兽吞吃的。
“果真是一处宝地!”
苏安眼中,忍不住又是浮现了遗憾之色。只是刚刚那一点感应,就足够让苏安非常遗憾了,这样灵气充盈的灵泉眼,却不能为之所用,自然是可惜到了极点。不过他也不会怨天尤人,一个低阶禁地里面,可以找到一口灵泉眼,这又是一大机缘。虽然这泉眼不能完全被他利用,但已经让他很是知足了。
退后一步的同时,苏安脑海里面回想着在万兽山脉时候借助雷池练体的诸多细节。
犹豫了一下,猛地又踏出一步,却不再是呆愣愣的站着,而是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连真气护卫都没有,直接就将手指伸向那泉眼之中。在做出这动作的同时,苏安的手臂里面,磅礴之极的真气已是蓄势待发了,随时可能涌入手指之中,将一切入侵的冰寒灵气都驱逐出去。
“嗤……咔咔!”
一道怪异的声响,突兀的响起。
泉眼之上,因为苏安突如其来的动作,那层厚厚的冰雾被他驱散,同时也让他看到了他的手指深入泉眼之后的景象。
手指点在有些幽蓝之色的水面上,那怪异声响之后,一层肉眼可见的莹白猛地窜上来,瞬间便将苏安的手指连带半个手臂,尽数冻结住了。
在那瞬间,苏安感觉自己的手指和手臂同时失去了。完全无法再被感知了,失去了直觉。
好在他早有准备,心念一动,磅礴真气立刻涌过去,将沿途遇上的一切冰寒灵气都驱逐了出去,苏安手臂也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手臂上的血管,里面的鲜血立时沸腾,让苏安的手臂在那瞬间看上去血红一片。
“嗤嗤”
真气、沸血,同时将入侵的寒气驱散的干干净净。他的手指和手臂也在瞬间恢复了正常。
“呼”
带着一点轻松,吐出一口寒气。
他刚刚的动作当然不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无用动作,他是为了试探一下泉眼里面的泉水的温度,毕竟这口泉眼不是寻常,乃是地底深处水脉开出来的一个小口子。
泉眼是在地面,但泉眼里面的泉水,却是实实在在的地底寒水,温度之低,比之那些数千年的冰川之水还要恐怖。苏安对自己的强度很有自信,但他也不是冲动莽撞之人,在开始之前,总是要先行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