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旅途

    一架飞机降落在西欧的一个小镇，飞机上走下四名武装人员和两名穿便服的人，其中一名东方面孔的人正是处于审查阶段的厉正功，而另一名看起来胡子拉碴的，像是刚刚被释放的囚犯，而他们降落的这个小镇已经成了一个新时代的“贫民窟”。

    所谓新时代的“贫民窟”其实在几百年前的标准来看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豪宅了，只是在这个物质资源充盈的时代，像这样的小镇一般都是废弃状态，只有无业者和破产、意外伤残等经历变故而损失了大量财产的人才会住进这种地方。

    联合政府并不是不想管，而是因为近几年所谓的理性派明显占了优势，理性派人们认为这些贫民窟的人都是因为自身原因的，因此没必要过度关怀，免费提供水电暖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这一结果导致了贫民窟居民中一些有过多欲望野心的人开始铤而走险，搞些犯罪的勾当，最严重的甚至严重破坏了周围的原生环境。

    26世纪的城市是镶嵌在自然环境中用特殊的隔离带隔开的，城市间以轨道和航空相联系，而小镇也往往和自然环境有过渡区并且保留了部分地面机械通行道路。厉正功带队执行任务的小镇则是另一种情况，是个更老旧的建筑群，住在那里最多的就是懒汉和瘾君子。

    下了飞机不久后四个士兵打开终端一阵呼叫，从小镇又方向来了一队士兵带走了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不过其中四名士兵留了下来，其中一名士兵转向厉正功：

    “十分抱歉阁下，上级本不想把你安置在这里的，但是上级给我们分配了不能脱身的任务，这段时间要保证你在我们的监视下，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厉正功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看来是个好说话的主呢。好吧，你们跟着一起来吧，快点的话能还吃上头锅饭。虽然味道也不咋地吧。”

    八名士兵前四后四把厉正功夹在中间，朝着小镇走去。其实也没有多远，飞机降落点就是小镇的一个废弃机场，距离小镇不过一公里而已。

    在距离小镇正大门不足百米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清晰看到那一圈矮墙上插着的小广告牌和站在那里向远处眺望的居民们。也就是在这时候厉正功发现走在最前面的战士战甲后背有一块不太一样的凸起，和自己战甲上的披风收纳盒差不多。厉正功心想：看来是真把我当成敌人对待啊。

    等一行人到达了小镇的正大门，领队的士兵使用通行卡上报了自己的信息任务和随行人数，但是最终也并未展开披风来满足厉正功的好奇心，闸机打开，一行九人终于进入了这个被绿树和蒿草包围的小镇。这也是厉正功第一次步行进入这种地方，他也是充满了期待（毕竟再往前有机会进去也是执行任务期间他搭着重装机甲进去的）。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排排的“标准楼”这种标准楼是在2400年左右兴起的一种居民住宅，每栋12层，但是每四栋为一组，同组楼间有栈桥相互连通，每一组楼占地大概是一公顷，可以居住384户，按照当时的标准人口一户4人情况下大概可以居住1536人，而现如今标准户人口则为5人，则每组居住1920人，这个小镇上整整有一千组这样的楼，分为8排完全住满。而在这些12层“标准楼”的旁边各有一排仅有5层的多用途楼，不过在这个小镇上大部分都是建成了十几年前才兴起的“标准公寓楼”这种公寓楼的一个特点就是父子母子可以分配在不同楼的不同房间，也可以分配在同一栋楼的相邻房间或者上下房，上下房之间可以安装窄楼梯。而这种公寓楼每栋占地大概是1200平，每层24个房间，一个房间最多住2人，共有这样的楼1000栋，改装“标准公寓楼”的楼层大概是4000个楼层（其余改为工商用或仓库），目前也全部住满，也就是说这一个小镇上竟然挤了接近四百万人，而这个小镇算上外围的总占地面积达到了200多平方千米，这样的小镇，总数量不下于百个，大部分小镇实际上面积都不足100平方千米，人口也只有百万上下总数却有千个。

    这种小镇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挤，实在是太拥挤了，交通设施基本上都被放在了地下或者每一栋楼之间的间隙里，而所有的小镇都没有学校，相应的，大部分所谓的小镇实际上人口已经超过了以前的城市，现在的城市更像是一个个工商业服务业的聚集区，不过最大的城市人口已然超过三千万，最小的城市也有五百多万人口。这也使得地球表面可以居住下大概117亿人口，当然，太阳系内空间站、海上建筑和行星基地月球基地等也能容纳足足3亿人。

    一行人走走停停，最后来到了一栋多用途楼前，这栋楼是这个小镇上唯一一家五层的酒店，也是所有镇级单位中唯一一家占据一整栋楼的酒店。

    “得了，今晚上咱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厉正功本以为他们指的是住在这家酒店里，但是却看到酒店门口和对面地面上各有一个奇怪的方舱，他毕竟是军事学院毕业的，立马把这方舱和行军舱联系了起来。不过看起来好像没有自己要住的地方。

    “你有钱没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你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我们也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你得去开间房，你懂的，不过我们需要安装监控设施。”领头的士兵对厉正功说。

    厉正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些钱，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般情况下对受审查人员提供的是一般服务，除非自己掏钱。一行人走进了这家酒店。当厉正功进入酒店以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红色的地毯虽然是最朴素的材料但是一尘不染；白色墙砖上镶着银色的花纹;酒店前台装饰很像一艘飞船，而且第一层的餐厅装潢也和飞船上的餐厅一模一样。厉正功看得都呆了，上次他执行任务的地方破砖乱瓦到处都是，跟三五百年前的灾区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实际上厉正功这个倒霉蛋去的小镇正是在一处四百年前废弃都市上建立的，最好的一栋建筑才三层高，贴的墙砖则是可以为建筑供电的太阳能墙砖，而眼前的这栋楼据说还有一个独立的核电机组。厉正功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人针对自己叫自己往一个坑里跳，否则也不会给自己和其他领队下达一样的命令却执行危险系数几倍的任务。

    领头的士兵趁着厉正功发呆的时候已经预约好了房间和餐点，看见厉正功在发呆于是问他有什么忌口，厉正功则表示太空部队经过基因舱以后不会有任何忌口，甚至对一些毒物免疫可以生吃地球上的绝大多数动植物。然后就收到了房间开通的通知，领头士兵头也不回直接朝电梯走去，弄得厉正功倒是一愣一愣的。

    厉正功的房间在5楼，视野极好，领队士兵在厉正功后背上植入了一个定位器，又在房间四周布上监视器后一屁股砸在了沙发上，脱下头盔：

    “可算是可以舒坦舒坦了，这一路上都快憋死了。”

    “嘿，头儿，长同志，饭菜送来了，先吃饭再说吧，都几天没吃正经饭菜了。”在门口端详壁画的士兵听到了自动餐车的声音，转过来对他们说。不过他也不太清楚该怎么称呼厉正功。

    厉正功才发现领队士兵赫然也是亚洲面孔，而且翻译器没有闪烁，说明也是中国地区的士兵，而其他士兵明显都是欧洲人。瘫在沙发上的领队稍微坐正了一些：

    “还没有定案，还是要叫长官的，不过叫同志应该也行。”说完朝着厉正功稍微笑了笑。而厉正功则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几个人又沉默了下来，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吃完了饭。

    饭后，厉正功走到了阳台上，他小时候很喜欢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一直待到晚上，清凉的晚风吹到脸上的感觉是他最喜欢的。而其他士兵则或盘腿坐着或瘫倒在沙发上看着新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们也想偷个懒。而厉正功则跟来的领队士兵说出了自己一直隐藏着的一个疑问：

    “为什么这个小镇感觉和那一个完全不一样？”

    领队的中国士兵听到厉正功发问，愣了一下，随后掐灭了刚点着的烟，正色地反问厉正功：

    “同志，你知不知道开拓者之难？”

    “开拓者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