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要食言
“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林观言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能够这么坦然地说出当年的遭遇，“我是不是很坏？”
他早就不打算对她掩饰自己了。
如果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她依然没有选择回到他的身边，他会将她绑在自己身边，每一日，他们都一起面对黑暗，他们一起沉沦在无边的折磨中。
什么名誉声望，什么社会地位，他根本不在乎。
选择演戏这条道路，也只是为了让她看见自己，看见他也可以熠熠发光。可如果她彻底失望了，他的这些努力，没有任何价值。
沈姿默默听完他的陈述，那些模糊而遥远的记忆，一下子如潮水般涌来。
原来他从小经历这么多，原来……当年那个人是他？
其实他说得不够完整。
他在角落里默默关注她的时候。
而她在人群中，看似和朋友们在玩闹，其实有意无意的，也一直在关注角落里的他。
她怕水，可更担心自己顶着巨大心理压力救回来的少年，又一次想不开。她当时一直在想，一旦发现他有往海边跑去，她会毫不犹豫地再将他拉回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从小经历了这些。”她垂下脑袋，既懊恼又自责。
她只看见了自己的委屈，却不知道这个人，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在她眼里短短数月的光阴，从十五岁，到二十岁，他走了整整五年。
林观言向前走了步，很好，她没有后退的迹象：“你不要可怜我，沈姿，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做的这一切，只是想要你而已。”
沈姿蹲下来，抱住膝盖：“我需要理一下思绪，林观言，你能给我点时间吗？我知道你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可是你做的这一切，目的性太强，我不知道我对你的喜欢，是不是真的。等我想明白这一切，我再找你好吗？”
“需要多久？”
他真的不想再等了。
如果不是担心她害怕，他现在就想将她拥入怀里。一如曾经做过的那样，他们的心跳声可以组合成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节奏。
而且她说错了。
他对她，不只是喜欢，是爱。
“一个月，应该就够了。”沈姿想了想，犹豫道。
“好。”林观言攥了攥拳，再忍一忍，或许自己想要的，也会有答案了，“下个月的今天，我在这里等你。”
“沈姿，不要食言。”
“嗯。”
沈裕秋在林家酒宴上见到林观言时，他明显状态好了不少。
比起前几个月的林观言，现在的他，起码看着又像个正常人，能够轻松地和那些精明的生意人谈笑风生，又做到滴水不漏。
林大影帝曾经引以为傲地说过，林观言是最像他的儿子。他说这话的时候，林观言还是林澈，刚回到沈家，是个没有表情的漂亮小孩。
人们表面上恭维，背地里都在嗤之以鼻，和他的兄长们比起来，他实在看着太弱了。
毫无背景和人脉，除了长得过分优越，似乎一无是处。
短短几年过去，现在沈裕秋也不得不承认，林大影帝说的是对的。他庆幸自己押对了宝，站在了林观言身边。
至少因为他当年的选择，林观言不会对他们家下手。
“有没有人说过，你和你爸真的很像。”
林观言看都没看他一眼，端着红酒杯走到阳台上，好像盯着什么东西看着，仔细看的话，那眼里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不是目中无人，他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你跟沈姿和好了？”
听见这两个字，他的神情怔松了一瞬，似乎只有提到她，他才会给予无关紧要的人一些反应：“没。”
林观言穿着黑色丝缎名奢衬衫，贵气逼人，他垂眸望着虚空的时候，就连沈裕秋偶尔也会看呆了去。
今夜有不少人是为他而来的，都被他冷眼拒绝。
沈裕秋为自己叹了口气。自己把人家当兄弟，人家心里可只有女人，而自己的女人么……又不知道全世界哪里玩去了。
“怎么说？她还是没答应复合？”
“她需要考虑。”
沈裕秋恨铁不成钢，“大哥， 你你你你！！！你还真让她考虑？女人说要考虑的时候就代表你机会不大，你不趁人家还没清醒的时候抓紧骗到手，真等人家考虑清楚了，你可别来我咖啡店哭。”
林观言没说话，晃了晃酒杯。骨节分明的手微微动了动，酒杯偏了角度，红色的液体顺着完美的弧线，倾在地面上。
奢靡又冷艳。
“不会。她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永生永世，都是我的。”唇角勾了勾，那是属于天生上位者的肆意与自信。
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林慕的影子。
沈裕秋按了按太阳穴，实在搞不懂这两人。
林观言的执念之深，他无法理解，沈姿又有些太清醒了，两个人活在不同的极端里，就仿佛两条因世界出现bug而意外产生交集的平行线。
可如果bug修复了呢？
他不敢想象林观言这个疯狗会做出什么来。
“少爷，老爷找您。”佣人过来道。
林观言挑了挑眉，向林慕那边走过去，路过沈裕秋身边时，他轻轻歪了歪脑袋：“你想不想结婚？”
“我？结婚？”
“嗯。”
沈裕秋想到了某个贱兮兮的女人，第一次觉得听到“结婚”这两个字眼，心口涌上一丝甜蜜和期待：“还行吧。”
“哦。”
“？？？哦？什么意思啊！？”
林观言这个向来对其他人漠不关心的人，居然有一天关心起他想不想结婚？
怎么想都奇怪的要死。
“没什么。”
“你说清楚啊！”
……
沈姿又做梦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哥哥了。
从小哥哥就是她的榜样，学习成绩总是比她好，会为她打跑坏人，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哄她，反反复复告诉她“哥哥永远在你身边”。
哥哥是个无比温柔又善良的人。
自从母亲死后，她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他了。
这一次，他却出现在c-club咖啡店里。
在梦里，她是上帝视角。
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跑进了咖啡店，站在林观言面前说了些什么，两人紧紧相拥，一旁的沈裕秋在看热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是她和林观言告白在一起的那天。
哥哥就站在她身后，和她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就像和她一起抱住了林观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