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只拍你
星夜是亘古不变的渡河，能够认清自己只是渺小存在的现实。
沈姿站在路边，抬头望着星空，庆幸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当她看到熠熠发光的林观言向自己走来，心中生出一种错觉来。好像他们可以并肩而立，一直走下去。
在伟大的自然之下，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可她清晰地记得那个燥热的傍晚，记得从那个恐惧的人口中说出的“林澈”二字。那些记忆告诉她，他们是不一样的人。
心口紧了紧，她攥紧了拳，松开，笑容绽放得很自然：“今天卸妆了？”
她在说那天他顶着山神妆的事情。
林观言捂嘴咳了咳，回忆起那天，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嗯。吃过饭了吗？”
很快就将话题转移。
沈姿摇了摇头：“天气热，没胃口。”
他走近，顺势牵住她的手。她的手软若无骨，好像一捏就会碎掉：“去逛逛？”
“好啊。”她的手僵了僵，下意识地想挣脱，却强行克制住那种冲动。
心脏仿佛被利刃戳中，顿顿麻木的疼。还不清楚具体原委，她竟然已经开始抗拒他的接触。
下午接到他的电话，见不到面，还能隐藏起情绪。
真的见到了，他会不会立马感受到她的敏感？
可是，或许他真的变了呢？
只因余延的三言两语为他们的爱情判了死刑，这不是她的作风。
沈岑心事重重，两人漫步走在申城的马路上，夜风徐徐，温柔又惬意。高架路上灯影绰绰，往来车辆川流不息。
林观言的眼中只有她。
他的全世界在手中，在身侧同他一起聆听风声。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岑站定，脚尖点了点地上两人的影子。
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腕骨，慢慢摩挲那颗漂亮的痣。
“如果我说是在地铁上那次，你信吗？”
“不信。”她小孩子脾气般地捏了捏他的脸，“不许骗我。”
他明明知道的，她问的是更早之前，高中的时候。
小姑娘气鼓鼓的模样很可爱，像一只笨蛋河豚，他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高一。”
“高一？”沈姿眼神闪了闪，这么早？
“也可以说，是中考后的那个暑假。”
沈姿眼里充满震惊：“我们那个时候认识吗？”
中考后的暑假，天气炎热，她甚至很少出门。
“我们见过，只是你忘记了。”他眼里闪过丝丝痛楚，很快又变为笑意。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拥有了她，拥有了年少时最渴望的人。
“想听吗？”
“想。”
“下次。下次一起去海边，我一定告诉你。”
他们会有无数个下次。
虽然不明白这件事情和海边有什么关系，不过想着，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沈姿便答应下来。
两人逛着逛着，路过一家胶片照相馆。
照相馆外摆满客照，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幸留于自身，幸福赠予他人。
你所能看到的别人，只能是幸福的。
见沈姿驻足良久，以为她是想试试，林观言就顺势牵着她进去，租了台胶片相机：“想去哪里拍照？”
“你给我拍吗？”
“怎么？担心我技术不好？”他笑意盈盈，秋风嵌入他眼眸，都瞬间温柔。
沈姿摇了摇头：“我怕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模特。”
她那晚在白玉族落脚处拍的自拍，现在都还在被姜暖拎出来反复“鞭尸”。她真的很不会摆姿势，也并不上镜。
两人出了照相馆，林观言蹲下来系鞋带，让她往前走，她慢吞吞地走着，忽然听见林观言叫了自己的名字，回头，闪光灯在她眼前亮起。
她的回眸被定格在相机里。
“你是最优秀的模特。”
沈姿先是小小惊讶，闻言，心里甜丝丝的，很快又有些发酸：“你拍过很多人吗？”
“我只拍你。”
过去、现在、未来，她都是灰烬之中，唯一的色彩。
如果没有她，他镜头中的色彩，也是灰暗的。
“可惜不能立即看到也，让我试试？”沈姿没用过这种复古胶片相机，对他摊开手。
林观言轻轻将相机放入她手心，离开时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掌纹。
她心中一跳，咽了咽口水，有些局促地举起相机对准他：“笑一个？”
“咔嚓——”
“嗯……感觉好像拍得不是很好。再来一张吧。你站的离我远一点。”
他照做配合，直到一卷用完，沈姿还意犹未尽：“不知道洗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沈姿低着头摆弄相机，长发垂落，遮住她半边脸，因为身高差，他能看到纤细的长睫毛在她脸上打下深深的阴影。
一定会很美。
他们还完相机，留了林观言的联系方式，约定一周后过来取。
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沈姿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林观言挑眉：“饿了？”
她点了点头：“嗯……”
“想吃什么？”
“日料。”
林观言领她去了一家高档日料馆。
沈姿听说过这家日料馆，需要提早一周预约，而且还不一定预约得到。
“你早就猜到我想吃日料？”
“这家店老板是我朋友，不需要预约。”
吃到一半，林观言去了洗手间，沈姿恰巧掉了餐具，正要弯腰去捡，他遗落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跳出几条微信。
她本来不想做这种窥屏的事，无意中却看见了熟悉的名字，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上面。
姜暖：[当年的事情，我没有告诉过她。]
[你不能伤害余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裕秋：[哥啊，你下次能不能早点说吃啥。]
[我忙活一晚上到处托关系给你们定位置，结果你们去了我家的日料店？]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伤害余延？！
余光中瞥见他的身影，沈姿仓皇移开视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见他神情坦然地看了眼手机，那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像是在看再稀疏平常不过的消息而已。
希望是她想多了。
不管怎样，余延都是她很好的朋友，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更何况，林观言明明那么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