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默契
“你看人的眼光不错。”
施繁捏了捏眉心，一天的试镜看下来，审美上的疲劳感和不间断的思考判断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来争取角色的演员们全都给人一种千篇一律的感觉，像是来应付一场考试，题目确定，接着就开始套模板结题，「柯望」面对美景时表现出来的欣喜也好、拉着「陈双淮」想要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对方的心情也好——通通浮于表面。
矫揉造作、故作姿态、语气浮夸……让人看着没有一点的代入感。
在普通的考试中代入模板或许是得到高分的捷径，但这可是演戏，在角色身上套模板无异于将其僵化硬化，把人物的内涵和灵魂全数抽离，是完全不可取的。
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唯一有看头的只有贺渝。
出发时他对贺渝的评价是什么？——如果他能够跳出自己以往的舒适圈、有打破人设的决心，说不定还能争一争「柯望」这个机会。
不过看完了贺渝的试镜后，施繁评价一句‘表现让人惊讶’也不为过。
在讨论贺渝前，首先让他们先来回想一下，「柯望」是个怎么样的角色？
区别于「陈双淮」冷漠疏离的性格、却又能和「陈双淮」交集在一起，热情、活泼，是整部电影中见证着「陈双淮」自我改变的一个重要人物，他的出现缓和了电影的氛围，让电影的内涵层次更加丰富。
那他只需要保持着「热情」「活泼」就够了吗？这样的话他给人的印象就会变得刻板。
施繁可不希望观众在评价自己笔下的角色时只剩下一句：“啊，你说柯望啊，就是那个很活泼的青年啊。”
回到贺渝身上，他在试演「柯望」时，很显然是在角色身上添加了某些自己的解读，在「柯望」的范围内将这个人物演绎得最好。
除去了那些表面上能感受出来的性格之外，贺渝对「柯望」细节上的塑造同样让人惊喜。
“不是我，”注意到施繁的视线，向樾摆摆手，道，“是贺渝本身就很有潜力。”
他只是引导了贺渝将这份潜力释放出来而已，本质上还是在于贺渝自己的努力。
——毕竟若是贺渝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也就不会有性格鲜明的「柯望」的表演了。
前面坐着的于助理听了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了两声，就凭刚才贺渝和向樾的互动来说，向樾绝对是提点过了贺渝什么。
有潜力的人的名单上得再加一个向樾吧？于助理默默地想到，向樾才入圈多久啊，就能去指点后辈——不对，要真的按照辈分来算，向樾可得称呼贺渝一声前辈才对。
但是……这剧本怎么那么熟悉？
于助理闷头思考了一番，忽然间灵光一闪：演员、演员……好像在某次采访中，也有演员说过他受过向樾的帮助啊！
因为施导指名要向樾演男主，于助理也就收集了很多关于向樾的信息，其中《万重山》播出后的那段演员采访他也看过一两次，里面就有演员提到他和向樾对戏时还被对方引导了一下。
他记得那个演员的名字应该是……裘嘉实！
他饰演的「甄州」和向樾饰演的「郁天」在剧中有一段争吵的桥段，由于两人的情绪发挥的太好了，特别有感染力，这段剧情还被不少的圈内大佬拎出来表扬了一通。
演员之一的裘嘉实说这一幕会如此的出色自然少不了向樾的功劳，当初在表演的过程中他一直找不到状态，还是和向樾对戏后被对方调动了情绪、超常发挥，这才有了荧幕上观众们看见的完美演绎。
——这家伙难道从《万重山》开始就很厉害了吗？！
扮猪吃老虎？？
想到这里，于助理忍不住回头略带钦佩的看了向樾一眼，得到了后者一个无辜又疑惑的歪头杀。
“除了「柯望」，「段天随」的饰演者也有人选了。”
施繁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是哪位前辈？”向樾好奇的问。
“高阳荣。”施繁道。
“高前辈？”向樾有些惊讶，当时ljn男团去电影院看的电影便是高阳荣主演的《覆雪》，他对这位前辈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前边的于助理帮施繁解释道：“高老师和施导合作过挺多次的，在听到施导要拍新电影的时候就说过想要来试试有没有合适的角色，高老师先是试过了「陈双淮」和「柯望」，这两个角色他都不太符合，再试了一下「段天随」，人设的感觉对了，就先定了下来。”
“加上今天的试镜也没有更合适的「段天随」人选，所以就决定让高老师来演了。”于助理继续说。
“和高前辈合作……”向樾思索了半晌，接着便抬起头来，道，“我很期待！”
眼下《第九十九步阶梯》主要的角色全都确定了下来，就代表着离正式开机不远了。
当时施繁说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正式拍摄，那是考虑到了演员选择方面可能会耗费很多时间，不过让人没料到的是今天的选角会有意外之喜，挖到了贺渝这个好苗子不说，连「段天随」的人选也敲定了。
进度一下子窜的飞快。
接下来就等剧组那边将场地和摄影设备安排好就行。
一行人回到暂住的酒店，于助理接了个电话，说是片场那边有东西安排，跟施繁打了个报告之后就匆匆离开。
现在只剩下向樾和施繁两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去选择一个适合的搭档吗？”他们并肩站立，这时，施繁忽然开口说道，“虽然我不是演员，但在我写剧本的这些年中，我笔下的角色都会受彼此行为的影响，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两个演员在镜头前对戏。”
向樾表示理解：“好的搭档会互相促进。”
“剧本中，我花了很多桥段描写「陈双淮」的心里独白，不过真正精彩的地方是他和「柯望」、「段天随」相处后的心理变化——但变化的不只是「陈双淮」，同样的，「柯望」和「段天随」也被他的影响。”
“这种情况下，演员之间必须要有默契，互相理解也很重要，这样才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施繁说，“不过，好在你选了个不错的演员。”
从导演的角度出发看待演员之间的配合问题，向樾心中点点头，这个角度确实很好。
他笑了一下，道：“我想，我们都不会让施导失望的。”
“我当初问过你，你认为「挚友」对于陈双淮来说意味着什么，”施繁道，“选定了各个角色的饰演者后，我还有一个问题。”
向樾道：“是什么？”
“你认为「陈双淮」是一个怎样的人？”施繁问。
向樾一愣。
他对上施导的视线，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剧本中的种种桥段。
他组好措辞刚准备回答，就见施繁摆摆手，道：“你现在先不用回答我。等演完后再思考我这个问题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