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混乱
头脑昏沉，好像浮在某种溶液中，意识随着液体的晃动起起伏伏，带来一阵阵的不适感。
眼皮犹如千斤重，让人睁不开眼睛，呼吸愈发的困难，手指攥紧了被褥，留下一片褶皱痕迹。
下坠，不停的下坠。
明明是很难受的感觉，却莫名的熟悉。
……是什么？
是当时他醉酒后的状态，同样混沌的脑子、沉重的身体、以及处在崩溃边缘的理智。
向樾目光涣散，酒精在身体里到处乱窜，逐渐麻痹了他的四肢百骸。
忽的，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比大脑反应的更为迅速，向樾下意识的寻找身边能够支撑住身体的东西，勉强让自己站定了。
他靠在墙壁上，呼吸紊乱，眼前一片朦胧。
双手都在颤抖。
向樾抬起一只手，眯着眼睛，浑浑噩噩的感受着这具身体的状态。
他……他现在……在哪里？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头顶的灯光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虚化滤镜，显得苍白又不真实。
向樾茫然不已。
脑子很痛，逻辑也很混乱……啊，他想起来了，他刚参加完电视剧的杀青宴，大家太开心了，酒杯举起又碰撞，玻璃外壳折射出不同的颜色，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欢快的，向樾不好扫兴，于是就没有推脱那些递过来的酒。
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再也撑不住，他才找了个借口离席。
所以接下来……他是要去哪里？对，他要去找自己的酒店房间……
不过目前的情况很不妙啊。
向樾迈起步伐，强撑着精神想要离开。
只是刚走出一步，他又察觉到了些许的古怪。
……他忘了什么吗？
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什么画面，有很多人、不同的场景、唱歌跳舞、舞台……
但酒精将他的意识麻痹的太厉害了，稍微想一下就觉得头疼。
算了，等明天再仔细回忆吧。
向樾暂且放下那股莫名的执着心，缓步前进。
在一个转角处，向樾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身子不稳要倒下之际，对方眼疾手快的将他扶稳。
“谢……谢？”
他抬头，哑着声音道谢，结果在触及对方面容的瞬间，道谢的话不可避免的染上了无比的震惊。
这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是完全的，一模一样。
两人面对面时就如同照镜子，只不过眼前人看起来比向樾要年轻、要更为的青涩罢了。
扶住他的手猛然收紧，传来一阵疼痛感，向樾被这股痛意拉回了神智，这种事情太超乎常理了，甚至连他混沌的大脑都被刺激得清醒了过来，说是巧合？不，这已经不算是巧合了吧？不可能是双生子、也不可能是克隆人——
“向樾。”
对方喊他。
向樾瞳孔骤然一缩。
忽然间，他伸手抚上对方的脸。
“……别哭。”他脱口而出。
试想一下，一个和你长得完全一样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但对方顶着和自己一样的脸露出了一种要哭不哭的神情，怎么看都觉得怎么奇怪吧？
像是触发到了什么开关，周围的景象在逐渐消散，走廊、花盆、暖色的灯……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步化成光点消失不见，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站在虚无的漆黑中。
就如同经历了一场幻梦似的。向樾感觉身体中的疲惫也被带走了，他的力气忽然间回到了体内，酒精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完全不见踪影，他完全可以支撑自己站着，但对方明显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向樾张了张嘴，刚想询问些什么，但话语卡在喉咙中，他愣在原地。
记忆尽数回笼，他记起来了。
穿越、ljn男团、诺思·丹尼斯、《万重山》、广告、专辑、演唱会——
以及，他明明倒在了施导电影的试演片场，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真实的可怕。
如同影片般的记忆不停放映，清醒下的大脑飞速的将庞大的信息处理完毕，向樾经历了一开始的震惊后便快速的缓过了神来，他冷静的面对着眼前的人——或者说，面对着眼前真正的「向樾」。
「向樾」的手还在抓着他，手上那细微的颤抖不可忽视，向樾顿住了，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们的面容一致、连姓名都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一个人，只是身处在不一样的世界而已。
他们能彼此感觉到对方的心情，像是共有一具身体、一个大脑、一个心脏似的，远比血脉相连更亲近。
向樾动了动。
他抱住了「向樾」。
“对不起。”他说。
怀里的身体一僵，接着向樾便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狠狠的攥住了，对方不挣开他的怀抱也不跟他过多的亲近，仿佛是刻意在维持什么距离，过了良久，向樾才听到对方出声说话。
“什么对不起？”「向樾」说，“你有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到你的身体里，”向樾说，“占据了属于你的位置很长一段时间。”
他还想说些什么。
只不过他的话马上被打断了。
“……那不是你的错。”对方声音闷闷的，显然是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
“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向樾斟酌了一下，换了个问题问道。
“在跟着你。”
向樾有些惊讶：“那我原来的世界呢？”
“没有变，”他说，“你还没有从「宿醉」中醒来。”
……就是说时间静止了吗？
向樾眨了眨眼睛，试图解读这句话的意思。
自己在这边已经经历了两年时光了，原来的世界竟然依旧停滞不前。
好混乱，这种不符合逻辑的事情一旦变成现实，就会让人感觉无比的混乱。
那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向樾」在这里，他原来的世界也没有改变，他们能互换吗？能回去吗？还是说——
“……我还有想告诉你的，”「向樾」道，“谢谢你。”
向樾瞳孔微缩。
不给他疑问的机会，对方就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抬头直直的注视着他的双眼。
“你还有一部电影没有演完，”「向樾」坚定的说道，“接下来我会陪着你的。”
是什么意思……？
等等。
电影？指的是《第九十九步阶梯》吗？他好像就是在施导说完那番话后才晕倒的！
施导说了什么？双重人格、心理、性格大变……几乎每一条都对应着「向樾」和向樾的关系。
所以他会见到「向樾」也是因为被这番话刺激到了吗？
经历过穿越的这一非自然事件的向樾飞快的接受了自己推断出来的这个结论。
不过，对方说会陪着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没来得及问出口，因为这片漆黑的世界在瞬息之间被什么东西无形的击碎了。
——「向樾」也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向樾猛然睁开了眼睛。
消毒水的味道窜入鼻腔，入目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洁白的床单、床头柜上各种的医疗用具……
是在医院里。
后脑勺的钝痛感源源不断的传来，他好像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导致目前依旧是很困倦。
起床气涌上心头，一股烦躁的情绪盘旋在胸腔中久久不散，向樾缓了一下躺太久而导致麻木的身子，刚有了点力气坐起来，病房的门就被人毫无征兆的推开了。
几个人从门外进来，见到坐起来的向樾，每个人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呆愣了一刻。
他们之中，有拿着果篮的，有提着保温盒的，还有水壶，似乎是前来看望他的。
“樾、樾哥……？”
其中谁颤着声音喊了一声。
“出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向樾此刻的脸色可谓是算的上极其不好看。
他的嗓子还有些沙哑，是有多久没喝水了？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但他堪称史上第一可怕的起床气足以震慑住许多人。
“我说，出——”
见门口的人没有动作，向樾还以为是说的太小声了，便加重了语气，再说了一遍——
话还没说完，向樾自己都怔了一会。
他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伸出手将过长的刘海撩到脑后去，再抬头时，他已经恢复了平常他人最熟悉的的“向樾”的模样。
“对不起，”向樾垂眸，“大家被吓到了吗？”
“阿樾。”
楼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他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保温杯放下，手法娴熟的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向樾的面前。
“喝点水吧，润润嗓子。”楼宴温和的笑了笑。
向樾乖巧的双手接过，将一杯水尽数饮尽后，那股不适感也随着温热水流的冲刷消失的差不多了。
“樾哥……”
牧元景站在门边，喃喃出声。
何寺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还等什么呢？阿樾醒了之后肯定想吃点东西，快过去把你手上的饭菜放着。”
牧元景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苏言礼提着一袋水果走了过去，来到向樾的跟前，他问道：“阿樾想吃点水果吗？”
袋子中有苹果和橘子。
向樾摇了摇头。
“那、那要吃点饭菜吗？”牧元景半蹲在病床边，紧张的问道。
他作势就要将做好的饭菜打开。
向樾同样摇了摇头。
他看着牧元景，最终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牧元景鼻子一酸，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
向樾问。
楼宴解释：“施导告诉王哥说你在片场晕倒了，我们担心你，就过来了。”
“做了检查，医生说只是没有休息好……”何寺北说。
“但是你整整昏迷了两天。”
苏言礼道。
两天？
向樾显然是没想到这点。
“其中你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楼宴有些担忧的说道，“昏睡的过程中有流泪的情况。阿樾，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流泪吗……？
向樾想到了自己在「昏迷」中经历的那些事，和「向樾」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我感觉还好，”向樾轻声道，“再休息一下就差不多了。”
吃了半碗饭、再和队友们聊了一会儿后，他们便离开了病房，给了向樾一个独处休息的空间。
ljn还没走多远，向樾这边的房门又再次被打开。
向樾循声看去，发现是一个意料中的来客。
“施导。”
向樾道。
施繁点点头，道：“身体还好吗？”
向樾道：“并无大碍。”
气氛一下子陷入僵持境地，施繁挠了挠头发，他显然难以应对这种情况。
“施导，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向樾道。
施繁说：“可以。”
应该是昏迷前的细节之类的吧……他想。
“您说我选上了《第九十九步阶梯》电影中「陈双淮」这名角色，”向樾开口，“那请问电影什么时候开拍？”
写完这部电影，再写一个情节点，接下来就该完结了，五十一二万字左右吧，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