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白骨
知了鸣蝉,夏日午后总让人犯困。
纪尧守在萧言月身边直到她醒来。床上的人动了动,睫毛轻轻颤动。她摸摸了自己的额头,额头有个包
“公主你中暑了,不小心撞到了头”。他伸手,手顿在空中。
萧言月抓住了他的手,“多日不见,你怎么和我生分了”。
纪尧眼色黯淡下来,“公主,属下在齐国多日,齐国边境安稳”。
她看着他,离国事多,她忽略了他,“你若想我,随时来”。她摸了摸他的脸,“是我忽视你了,最近太忙了阿尧,齐国能有你,是齐国的福气”。
“公主,天门山派内门弟子已经到达离国”。
“他们怎么也来了,我内力深厚,常人伤不了我”。萧言月安抚道。
“公主,据可靠情报,离国皇室中人可能与岐山学院有关系”。
她眸光一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公主,千机阁中混入奸细,干扰了我们的消息”。纪尧愧疚的说。
“那奸细如何了”?
“自尽了”。
萧言月咽了一口唾沫,这到手的消息又没了。
“公主不必担心,那奸细用的毒出自离国皇室的毒”。
她的脑子里乱如麻绳,若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必须揭开父辈的恩怨。她的母后端正有礼,纵使夫妻离心,她也未曾有过怨言,下御嫔妃。是后宫典范。刘妈妈口中的和安公主精明能干,雷厉风行,一手扶持武安帝登基。若母后真的这么厉害,又怎么会隐居深宫,做贤妻良母。齐国自古以来就有女子参政的历史。
母后原本希望她成为盛国皇后,为皇兄谋划,辅佐皇兄登基。皇兄本就是嫡长子。继任大统本就名正言顺。若真是为了皇兄谋划,大可将她留在齐国。
可母后早已亡故,她的所有疑问应该问谁。思绪放空,她像是被放逐一样,盛国沐家,岐山学院,离国皇室。总感觉幕后有一双手操控着一切,让人不得安宁。
“公主,属下会一直陪着公主,天门山一派的人对公主忠心耿耿”。
萧言月爬起来,伸手抱着他的腰,“你愿意为我而战吗”?若事实比想象中的荒诞,她又该何去何从。
“公主,公主是属下唯一的主子,属下倾尽所有护公主周全”。
她摸着纪尧的胸口,自己到底在怀疑什么,一次次的询问,一次次听到肯定的答案。自己到底怀疑什么呢。
“你下去吧”。她冷冷的吩咐。
纪尧习惯了她的冷漠无常,只身走了下去。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晶莹剔透的镯子,旧物就这一件,纵使过了多年,还能让满月楼的人保护她。她母后的驭下之术非一般人能比。现在能知晓当年事的人只有当今的陛下,武安帝。
昔日风华绝代的和安公主,为何甘愿出嫁齐国做深宫妇人。
“知秋,你去四处打探和安公主昔日事迹”。
“是,公主”。
萧言月连日身体欠安,皇帝遣人来问。又恐下面人不尽心,亲自来问。
“拜见舅舅”。
武安帝扶起她的手,“生病了就不要行礼”。皱了皱眉,“云墨这事做的荒唐,若日后成亲,舅舅和你保证,慎王府后院中只有你一个”。
“舅舅……”。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他是误会了,以为自己因为云墨病倒。
“你母亲嫁人后郁郁寡欢不到几年就病逝,是朕对不住她,若你不想和云墨成亲,这婚约也可作废”。萧言月和云敏长得极为相似。
“这几日炎热,你和云墨去避暑山庄,你母后未出嫁之前也经常去那里”。
“舅舅,我想知道我母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武安帝一愣,黝黑的眸子里尽是柔情,“你和你母后很像,你的气质和他如出一辙,若你真想知道,避暑山庄有答案”。
“云敏为了扶朕上位,组建了天门山一派,你父皇那时候游历山水,对你母后一见倾心,那时朕地位不稳,云敏并未答应,但你父皇并未退缩,一直守在云敏身边,长期的陪伴让两人渐生情愫。云敏和你父皇并不知晓彼此身份,直到当时的齐国皇帝,你的祖父前来求情,云敏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就和你父皇写了诀别信主动前往,直到后来新婚夜才得知你父皇真实的身份,只可惜造化弄人,你父皇和云敏渐行渐远,云敏也在齐国去世”。
“舅舅,郑恒公公和母后”?
“云敏和郑恒之间发乎情,止乎礼,云敏和郑恒年少有婚约,但这婚约随着郑恒家中变故做废,此后数年,两人谨守礼法,并没有任何越炬”。追忆往事牵动出了自己的情绪。“你母后很优秀,若为男子,也可驰骋沙场,做一方霸主”。
孤身远嫁齐国,抛弃故土,新婚夜才发现自己的丈夫是旧情人。可悲可叹!依据武安帝的讲述,新婚夜两人就已经生出隔阂,又怎么会多出两个孩子,更何况父皇一向宠爱贵妃,贵妃所生之子景王是皇兄登基最大的阻碍。
“朕对不起你母后”。武安帝眼睛湿润。
萧言月低头,拼命挤出眼泪。把自己孩子送出去的母亲又怎么会在三年后郁郁寡欢身亡。离国人眼中的公主和齐国人眼里的皇后判若两人。这其中的秘密恐怕只有十几年前的和安公主才知晓原委。人死如灯灭,过往种种皆不可知。
几日后,知秋也带来了消息,武安帝口中的和安公主和世人眼里的和安公主一样,一样的泼辣能干。
事情陷入僵局,和安公主给她留下了最大的疑问。明明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却偏偏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培养成奸细。
夏日的天气多变,雷声阵阵,狂风大作。屋外的树木张牙舞爪,一道闪电划过,劈开了一块巨石,轰隆一声。石头之下的密道重现天日。
萧言月打着伞,一步步进入密道,密道十分狭小,仅能容纳一人。
一具蜷缩着的白骨出现在眼前,身上穿着金丝缕衣。她神态自若面色平静的抱起这具白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