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单身是有原因的
电梯里。
沈向戎微蜷缩身体，以便于缓解前方人群的拥挤，又强撑着自己不往后退，以免压到背后的阎文誉。
“我说。”阎文誉倚靠在后面的电梯，点了点眼前人的后背，小声道，“我们不是要去五楼吗？马上就到八楼了。”
沈向戎才注意到显示屏上的数字，已经由7变成8。刚刚一跑神，正确的楼层就错过了。他微微扭脸，小声回答:“刚刚没注意，我们现在在这层下。”
“叮。”
电梯门打开。沈向戎一边说着借过，一边从拥挤的人群穿过。他身后的阎文誉趁着空隙顺利到达梯外。
沈向戎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服:“你还好吗？”
“这医院的人是真的多。”阎文誉扫了一圈，不动声色地躲过穿梭在人群中魂魄。
人多，魂也多。
“我们还是别等电梯了，直接走楼梯吧。”阎文誉指向楼梯方向。
“好。”
沈向戎掂起东西，两人一同走向楼梯的方向。
相比于电梯，这楼道可是空旷多了。两人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我发现……”沈向戎找起话题。
阎文誉:“嗯？”
“你好像喜欢在一句话后面加个语气词。”
“算是习惯吧。”阎文誉顿了一下脚步，才又继续往下走。
沈向戎轻摇头，工作累积的敏锐让他不太赞同对方这个说辞。
“习惯性和非习惯性的行为会有细微的差别。你在说到最后的语气词时，总会顿两秒，像是要故意加上，比如刚刚那句。你其实是通过伪装自己的语气，遮掩真实的自己……”
“沈警官。”
阎文誉急停转身，逼得仅距她后面一个台阶的沈向戎紧急收回脚步，手搭着旁边的扶手。
“我是哪里说错了吗？”沈向戎看着气势汹汹的眼前人，声音越来越弱。见她抬手，他下意识地后倾身体，轻眨了两下眼睛。
一只脚踏在对方所在的台阶上，阎文誉扬起‘和善’的笑容，学着电视里黑帮老大在警告小弟的模样，‘亲切’地抬手在沈向戎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家伙真的是！
“我是犯人吗？”
“不……不是。”
阎文誉也不掖着，直接明问:“你有调查过我，对吗？”
“……”
沈向戎沉默片刻，在阎文誉“真切”目光注视下，如实交代。
他点头:“是有调查过，接连和几个案子有关，多少会让人有些怀疑。”
调查和案件有关人员的信息，对警察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被她这么盯着，他此时莫名地有些心虚。
“结果呢？”
“正常……身份信息正常。”
“既然正常。”阎文誉深吸一口气，收回自己的脚，继续往下走，“沈警官，擅自揣测别人，可是一种冒犯。”
“……对不起。”
“你是真喜欢说对不起。”
已经走到另一边阶梯的阎文誉仰头，一改常见的张扬，目光唯有沉静:“在你看来，我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沈向戎对上她的目光，那双黑眸里的泰然似乎在拉拽自己，放在石碾间研磨。在切底粉碎之前，他挣扎着跳脱出来，寻找丢失的神志。
“怎么会。”
沈向戎转移视线，落在脚下的台阶，他往下走，鞋底碰在台阶面上发出的声响，与心跳共振，敲亮楼梯间熄灭的灯。
“真是遗憾。看来想体会一下欺骗警察是什么感受，这个想法有点难实现了。”前面的阎文誉又瞬间恢复以往的说笑。
跟在身后的沈向戎默默地望着她。
“到了。”
阎文誉刚要伸手拉开通往里面的门，门先一步打开，一个身影从门后出来，匆忙走向台阶处，快速地消失在楼梯间。
余光稍后瞥了一瞬，阎文誉并没有过多的反应，挡住要关闭的门。
“师母在506病房。”沈向戎指向病房的位置，轻车熟路到达病房门口。
“你们来了。”早已到达的江海平站在一张病床前，看向阎文誉和沈向戎。
阎文誉略微点头作为回应。
走到病床前的沈向戎接过阎文誉手里的东西，和自己提的那份放在一起，语气温柔：“张阿姨，我们来看你了。”
病床上坐着的老人，头发花白，看上去大约60多岁的年纪，眼睛却是清澈发亮。见两人走近，她缓缓地合上书，盯着他们坐下，视线转到阎文誉身上的时候，微微侧头，十分好奇地打量。
“你是神吗？”
阎文誉瞪大眼睛：“嗯？！”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在场知道她身份的只有江海平一个魂魄，但他又不可能透露，毕竟这位老人并不知晓丈夫的存在。
“你看，书上说这是神，你和她明明长得一样，一定是神。”张阿姨打开书，指着上面的图片，小孩子似地笑起来。
张阿姨拿的是一本漫画书，画上的人物被画师赋予一副好皮囊，夺目耀眼。五官倒是真跟阎文誉有几分神似。
阎文誉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对方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其实阿姨患了阿兹海默症，现在的智力水平停留在了小孩子阶段。阿姨说的话，不用当真。”沈向戎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向她解释。
“哎呦。”而一旁的江海平听了沈向戎的话，忍不住吐槽起他这个徒弟。
“难怪向戎这孩子这么多年还是单身，说人家姑娘像漫画里的人，明明是在夸人好看，怎么能说让人家不要当真。这样说，不就让人误会嘛。”
耳边传来的恨铁不成钢，以及面前沈向戎真诚的眼神，让阎文誉忍不住抿嘴偷偷嘲笑。
单身是有原因的，这一句话说的一点没错。
“阿姨，这位是……”沈向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阎文誉，他看向她，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们两个并不是朋友。
“阿姨，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神。这个就是我，我是专门从书上出来，来找你的。”阎文誉往前倾了倾，扬起明媚笑容。
沈向戎侧脸看她。
而江海平明白阎文誉的意图，投来的眼神带着感谢。
“真的吗？”张阿姨激动地拉住阎文誉的一只手。
阎文誉点头，右手平伸张开，掌上出现一个芽绿色编织手绳：“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她把手绳系在张阿姨消瘦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