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轮回业绩
这话一听，她就知道是谁说的。
“阎部长的话，听一听就好了，切莫当真啊。”阎文誉故意拉长尾音，学起她师父的语调。
她师父特长不多，空话倒是挺多。
“那是不是他的话，你都不当回事？”
“从未！”她聚起一脸决然，深情演绎，没注意到旁边白十三的示意。
“疼，疼，疼。”耳朵被揪起来的疼痛将她扯回现实，眼前出现嘴角挂着白胡子的长者，正盯着她。她讪笑着：“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阎威眯眼看她：“刚刚，在你说到‘切莫当真’回来的。”
“那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阎文誉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您回来的正是时候。这个魂魄要执行魂飞魄散之刑，需要您审核签字，时机掐得刚刚好，他真幸运。”阎文誉扬起‘纯真诚挚’微笑脸。
“啧。”阎威看她，“工作服呢，你怎么又不穿工装？”
“那衣服太平平无奇，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我虽然是死神，但我也有一个五彩斑斓的心。”
“要不要我织件彩虹给你穿啊？”
“倒也不必。”
“行了，你先去我办公室等着，这边忙完我会过去。”
阎文誉切回无精打采的状态，慢吞吞地挪到办公室。
过了好一会，阎威才从外面回来。
“起来，起来。”阎威踢了踢沙发垫，躺在上面的阎文誉正昏昏欲睡。
阎文誉忍着困意，从沙发挪到桌前的椅子:“从你走之后，我就没睡过好觉，天天加班。加班加得我精神萎靡，黄土都要埋到我脖子上了。”
“有这么夸张吗，我不过走了几天而已。”
几天？谁家天数按周论的？阎文誉愤愤地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说正事。”阎威快速转移话题。“这次开会，上面呢，点了我们部门。根据最近几个月的数据来看，轮回业绩这块有所下滑。我们呢，需要提高认识，充分体会轮回工作的重要性，把各项工作以及工作中各个环节落到实处。”阎威停下，喝了口杯子里的茶水。
“不是，轮回业绩下滑也不是我们的原因啊。人间那么苦，那些魂魄不愿意进入轮回，不想遭罪。我难道还能一脚给他们踹去投胎吗？”
一说到这，阎文誉情绪就上来了。
“当初，是上面要推行民主，提倡说要尊重魂魄个人意愿，把决定权从我们手里拿走。现在又说我们业绩差，合着都是我们的错了。”
“还有！自从开了投诉通道，给我们增加多少工作量。我喝个水，给我投诉了，说我歧视他，故意当着他的面喝水，是讽刺他不是人喝不了水。可他都来地府了，那本来就不是人，是魂了嘛。”
“&!”
“那些乱投诉的魂!淡！”
她双手交叉抱胸，一肚子的怨气。
“咳咳，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说说就好了。”阎威安慰道，“我知道你辛苦，从上次优化之后，神位缩减，不管是天府还是地府，每个部门的工作量都大大增加。”
“特别是你，在接手我这个位子之后，地府就由你来带领了。到时候，你要管的事情更多，肩上的责任也会变重，就当是提前适应。”
阎文誉眼中滑过一抹伤愁，很快就被她掩饰起来，打诨道：“师父，要不要商量一下你不退休？你忍心看你徒弟变成秃头吗？”
“我倒是很想见见你秃头的样子。”
“哎呀，师父。”
“我也没办法，这是规定。谁让死神这个职位是既定人选。只要你达到死神合格标准，我就可以光、荣、退、休。”
“那我一直达不到标准呢？”
“每届死神从出生起就被选定，这是逃不过的命运。”阎威给她一个‘省省吧’的眼神。
“可恶，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魔是仙，我自己说了算”
“啪。”一沓纸拍在阎文誉的头上，伴着吐槽声，“你以为你哪吒啊？人家是魔童降世，我看你是魔怔了。”
阎文誉揉揉头，早知道，就不带着师父看电影了，她的目光转到那沓纸上：“这是什么？”
“这是死后申请留在人间的魂魄，我想从他们身上下手，拉高轮回业绩应该会比较容易。”
人死后，魂魄会被送到地府。如果想要在人间停留，需要向地府申请，地府会根据在世时的生平来审核，判断魂魄是否有留在人间的资格。
一般能够留在人间的魂魄，是活着的时候并未做过什么大恶事。而留在人间的时间也有相应限制，最高等级是十年。按照地府时间换算，是十天。
“像这些魂魄愿意留在人间，定是有值得他们留念的事。他们肯定愿意进入轮回，再次享受人生。”
“所以呢？”阎文誉察觉到一丝不太好的感觉。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待会，我发你一个轮回契约书。你去人间走一趟，去感化那些魂魄，让他们选择进入轮回。”
“出外勤啊？”
“辛苦辛苦。”
“我不去。他们早晚都要回到地府，愿意进轮回的，不用感化，他们也会选择轮回。被人间伤害过的，谁还想轮回。上辈子够苦了，干嘛还吃下辈子的苦。”
“啧，所以需要你去感化他们。一般纠缠在人间的魂魄，都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把他们心结打开，感化他们，给他们描述美好未来。这样，他们不就想要进入轮回，体验新的人生吗？”
阎文誉呵呵笑了两声：“我发现您真有画画的潜质，完全就是下一个达芬奇，他日复一日画鸡蛋，您天天画大饼。”
“你还天天翻墙上网，整天说些破梗呢。”阎威回怼道。
阎文誉哼了一声，嘴硬道：“彼此彼此。”
“你要是不去的话，我明天就申请退休。”
“别。”
她还真就被这个退休拿捏住了，不甘心道：“预计几天，经费呢？”
“一天，钱呢，回来给你报销。”
“还要我垫付啊？不行，我没钱。不给钱我就不去。”
“行行，让财务给你批。还有啊，给你添两个人手，黑十三和白十六。你不是跟他俩最熟吗，让他们和你一起。”
“这还差不多。”阎文誉又及时添上一句，“三个人的钱都要批啊。”
“行行行。”
阎文誉勉为其难地拿起那沓魂魄的资料，心中隐约有丝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总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什么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