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重要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过去。
陈观一日不曾出门,就连红枫岛外,那场筑基修士乱战结果如何,陈观都不清楚。
这三月间,他不仅将修为恢复到炼气八层,还在体内丹毒逼出后,再次服用了一枚赤阳丹,将修为推进到炼气九层。
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为换做自己是双道门的掌权人,两千年都过去了,不差这半年。
再怎么样,也要等到红枫岛陈常两家杀出个结果,两败俱伤,或是一方损失惨重后再出手。
陈家和常家虽只有筑基修士,但这两家背后都有宗门的影子。
陈家与南源群岛中心的天星楼贸易频繁,而常家上一代家主,更是有过宗门修行的经历。
陈家和常家相互倾轧如此多年,在他们背后的宗门看来,无非是小打小闹。
可一旦双道门这个宗门参与其中,那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就是宗门与宗门之间的攻伐。
不如等到这两家在这红枫岛两败俱伤,最后再出面一锤定音。
“到时候,不知道哪一家能够登上这红枫岛。”
不过不管是哪一家,对于陈观来说,都不容乐观。
常家自不用多说,他陈家嫡系族人的身份,够呛能有全尸。
陈家上岛成功,虽然不大可能打杀自家晚辈,没看到筑基丹看到一堆黑渣,向来也不会对自己太客气。
搜查储物袋是必然,同时自己身上有太多事,经不起推敲,越往深处挖,麻烦就越多。
叹了一口气,陈观站起身,走出这小木屋。
天上阴云层层,大片大片的雪花散落,只是还未落到这岛上,就被红枫木的火气一冲,化作水汽升腾。
李天泽最近一直在忙着布阵,还是一个二阶的大阵,阵法范围笼罩了整座红枫林。
阵法一道晦涩难懂,但也可购置成品。
一套阵法有阵图,阵眼,阵盘,阵旗。
按图索骥,没有才情的人也能布下阵法。
传闻阵法这一外道的大能,挥手可成阵,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都在阵中,为他所用。
李天泽虽然有炼丹的才情,不过在阵法一道上,和陈观估计也是大哥不说二哥,两个差不多。
每布置一处,都要拿出阵图细细观看,随后再进行下一处。
陈观站在小木屋屋檐下,李明月也在一旁,坐在小板凳上没有理会陈观。
先前受伤过重,即便如今已经炼气九层,陈观也未到达那种炼气圆满的状态。
“李道友,你祖父布置的这阵法……是要搜集火气吗?”
陈观看了片刻后,周围开口询问。
以他的眼力,看出了李天泽现在布置的这座阵法,不是主攻杀一类的,而是在聚气。
二阶红枫木早就过了最佳采摘之期,灵材当中的火气开始逸散,整座红枫岛跟一座火炉一样,天上落雪都落不下来。
配合上那筑基丹药香,还真有几分即将有筑基丹出炉的样子。
李明月没理陈观,长发散落在肩也遮住侧脸,也挡住表情。
陈观向前几步,不以法力护体,很快就被逼了回来。
此地火气之胜,已经堪比一些炼气中期的火属法术。
但这火气不是自身法力滋生,难以控制,李天泽收集这火气为何?
陈观驻足,没有继续向红枫木中走去,反而再次开口,“因为我是陈家的人,所以你讨厌我?”
枯坐三月,始终不得圆满,陈观也不想再闭关。
最多再有几月的时间,红枫岛外必定乱战再起,真正的生死之战。
若是其他修行资粮,或许还有商议,拿出个瓜分的章程来。
可筑基丹这种直接关系到家族高端战力的东西,加之陈常两家宿怨,没有商议的余地。
到时候登上红枫岛的只能是其中一家。
想到此处,陈观也心中有几分焦虑。
此时开口,也是为了梳理心境。
李明月淡淡回道,“知道就好,你们陈家的人,都该死。”
“原先在岛上的陈家之人,已经都被我杀了,下一个就是你。”
陈观呵呵一笑,反正心境起伏不定,对修行无益处,不如与这李明月说几句话,顺便理一理心境。
“李道友要是金丹真修,说这话我怕是吓得三天都睡不着觉。”
陈观虽不怎么会说话,但嘲讽人起来,还是有那么几句。
言下之意便是,你李明月一个炼气八层的修士,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李明月扭头,脸色愤愤,眼下的泪痣都在轻轻跳动。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恨陈家族人吗?”
陈观摇摇头,“没兴趣,以你的修为,你是恨,还是爱,我都没有兴趣。”
李明月轻哼一声,“你果然很讨厌,和陈家其他那些人一样。”
“觉得自己修为高,实力强,就可以为所欲为。”
陈观愣了一下,修行数百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反驳,实力强可以为所欲为这个观点。
“李道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我现在距离不过三步,我要杀你,即便你爷爷是筑基中期,你也必死,你信吗?”
“你死了,你所坚持的观点是什么样的,都没有意义,只有活着才能开口说话,只有修为强大,你说的话才算话,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陈观对李明月的观感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他所追求的从来都是修为和实力,除非对他有益,否则他不会去杀任何人,也不会去亲近任何人。
顾清寒是如此,李明月也是如此。
眼下与李明月说这些,不过是心境枯寂,不得炼气圆满的调味剂罢了。
李明月冷笑,“你们陈家的人都是这副嘴脸,就没有想过,被你们平白无故杀掉的人,他们又有什么错。”
陈观叹了一口气,这个李明月很年轻,即便有着炼气八层的修为,可她一直在李天泽身边。
修士贵争,她不曾争过,即便是炼气后期修士,也没有那份心境。
不管是在家族,还是在宗门,彼此之间都有竞争。
弱肉强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般幼稚的话,断然不可能说出口来。
“李道友,你我第一次相见,是你在林子边上捕鸟,当时你可曾想过,那鸟雀又犯了什么错,被你捉住。”
李明月立马反驳道,“它现在活得很好,我可没有杀它。”
“那鸟雀开口吐出人言,告诉你它很好吗?”
李明月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陈观笑道,“不都一样吗,鸟雀对于你来说,没有半点反抗力,你可以抓住它,养着它,某天你也能气急败坏随手捏死它。”
“生死予夺,一念之间。”
话到此处,陈观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撑起法力,护住自身,向着红枫木中走去。
“李道友,其实那日你说修士与那鸟雀一样时,我也觉得你是个有趣的人,不过很显然,你我一样,如今都觉得对方无趣。”
“你应该想到才对,鸟雀对于你,和你对于高阶修士,没有任何区别,我不知道陈家做了什么,让你有陈家之人都该死的想法。”
“我也没兴趣知道,真那么恨我……我要是你,会用尽身边一切能用尽的办法,比如最好的一个,去求你祖父杀了我,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讲道理。”
“况且,你好像也没讲过我。”
陈观身影消失在红枫木中,李明月恨得牙痒痒。
李明月恨死了陈观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自己父母被他家族长辈杀死,自己讨厌陈家族人,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却连问为何讨厌他的心情都没有。
就如他说的那样,修为低下的人,是爱是恨,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