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艰难的抉择

    “什么？！”我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伯爵那荒谬之言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他开的一个极其复杂的玩笑，但看到他严肃的表情，我立刻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我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正与另一位贵族少女愉快交谈的玛格丽特，她美丽的身影令我不禁紧张地吞咽口水。“我要娶她？”

    我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竭力消化伯爵刚刚所说的话。一个平民与伯爵家族联姻，这样的事闻所未闻，他必定看到了我身上无比巨大的潜力，才不惜承受来自其他贵族的强烈反对，做出如此决定。

    这份认可让我深感自豪，过往所有的辛勤努力终于开花结果，得到了应有的赏识与回报。然而，与此同时，我内心却并不为此欢喜。

    诚然，这将无疑巩固我在上流社会的地位，使我成为整个城市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但另一方面，这意味着我将无法追寻成为一名法师的梦想，无法踏足向往已久的魔法塔。

    我避开伯爵的目光，谨慎地权衡着自己的选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以我平民的身份，那简直是无礼至极；但同样，我也无法欣然接受，因为我珍视自由胜过一切，不愿成为贵族手中的提线木偶。

    最终，我只能尽力拖延时间，期盼能找到摆脱困境的办法。

    我清了喉咙，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给出了我的答复：“阁下，您能给予我如此殊荣，我深感荣幸，但结婚之事对我来说过于突然，且以我现在的年纪……加之，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成为您尊贵家族的一员。”

    伯爵的笑容消退，表情转为冷漠。“别低估自己，斯达克。”他尖锐地说，“你非常有天赋，我能看到在适当培养下，你将大有可为……”

    他稍作停顿，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接着说：“我为你提供的机会，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如果你拒绝，那就是愚蠢之举。”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傲慢，显然他并不习惯被人拒绝。

    此刻，我明白若不想与他结怨，我将别无选择，只能应允。

    然而，我并未就此放弃。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回答：“阁下，请原谅我之前的冒昧。我愿意谦恭地接受您的慷慨提议……”

    我能看见伯爵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微笑，但我还未说完，接下来的话使他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不过，您也清楚，我尚未成年，所以在此之前，我必须先与家人商议此事，并取得父母的祝福。”

    伯爵瞪着我，目光如火，显然他深知我只是在争取时间，因为以我父母的身份地位，他们对此并无发言权。

    我做好了迎接他暴怒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突然笑了。

    “哈哈！他们说得没错……你的确比同龄人聪明多了。好吧，你慢慢考虑吧，但别拖得太久，否则可能就来不及了。我即将率队前往北方山脉进行另一次探险，待我归来时，我希望听到你的最终答复。”

    说完这些，他转身离去，显然，这场短暂的会面到此结束。那个年轻的侍从立即出现在我身边，准备引领我回到座位。

    我默默跟随着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心事。我沮丧地摇摇头，如今又面临一个棘手的难题，只会给我带来更多烦恼。

    不久后，我便离开了舞会，食欲全无，只希望能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暂时忘掉这一切。

    几天后，伯爵率队离开城市，奔赴北方山脉，城卫军的一半兵力随行。众多市民站在艾伦斯城的街道两旁，兴奋地向一列列经过的士兵挥手致意，感激他们守护城市，抵御那些从山中倾巢而出、疯狂袭击谷地农庄的怪物。

    每年春意最浓之时，怪物的活动最为频繁，因此必须定期削减其数量，防止它们成群结队地袭来，这种场景在此地极为常见。

    军队离城后，庆祝活动逐渐平息，城市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我也回归了日常的生活，然而，心头的那个艰难抉择却像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让我难以集中精力工作。

    至今，我仍未将伯爵的提议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我的父母。我早已预料到虔诚守法的他们会如何劝导我，所以向他们寻求建议并无意义。不，这是我必须独自面对并解决的问题。

    在思考的过程中，我不禁想象起康拉德得知我即将迎娶伯爵女儿时的神情。他一定会嫉妒得脸色发绿，这一点毋庸置疑……

    尽管如此，我还是为我们的成功感到欣喜。我们终于将从克洛维斯那里得到的所有草药炼制成了药剂。销售情况一片红火，我还一次性售出了整整一车——一千瓶药剂给即将前往首都的克洛维斯。于是，我的钱袋再次被银币塞得满满的。

    然而，我的犹豫不决很快就给我带来了麻烦。就在第二天早餐时，我收到了一条消息。信息虽短，寥寥数语却让我汗毛倒竖，双眼因震惊而圆睁。“她要来这里？！”

    赫尔加注意到我惊愕的表情，好奇地探过身来。“怎么了？”

    “有人要来访……”我含糊其辞地回答。

    由于我妹妹是个十分好客的人，这让她更加好奇。“谁啊？”

    “一个女孩……”我虚弱地答道，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妥善应对这一局面。

    赫尔加皱起眉头，显然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女孩？”

    我叹了口气，意识到无论怎样编造借口，她迟早都会知道真相，于是鼓起勇气看着她。“那个……我即将订婚的女孩。”

    赫尔加立刻喷出嘴里的茶水，溅满了桌子，莉莉则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我。

    “订婚？！”她惊呼。

    我再次叹了口气，对于她的反应早有预料。“是的。”我一边用餐巾擦拭落在盘子上的茶水，一边无奈地想：“她至少可以表现得优雅一点……”

    接着，我向她讲述了春日舞会上发生的事情。等我说完，赫尔加的脸已经变得煞白。“伯爵的女儿要来拜访？”她声音颤抖地问。

    她低下头，自言自语：“我们得准备些点心……可是糖不够……她会怎么看我们……还需要……唉，我们完全没有准备好！”

    我本想告诉她不必如此紧张，但她肯定听不进去，于是，我也起身走向卧室，换上更体面的衣服，同时琢磨着玛格丽特此次来访的目的。

    没过多久，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两名手持伯爵家徽旗帜的骑士护卫下，停在了宅邸门前。

    仆人迅速打开马车门，在他的帮助下，玛格丽特从车内走了出来。

    阳光下，她比之前更加美丽动人，看到赫尔加惊讶的表情以及连我的侍女们都对她垂涎欲滴的样子，看来并非只有我一人这样认为。

    然而，我并非那种仅凭外表评判他人的人，于是我保持着镇定，微微欠身。“玛格丽特小姐。”

    她环顾四周，用探究的目光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将视线落在我身上。“斯达克，我们又见面了。真是个惊喜。”

    “嗯？”我扬起眉毛。心里嘀咕：“不是你自己未经邀请闯进来的吗？”但我并未表露任何情绪，只是微笑着问：“今日有幸得见小姐芳踪，不知有何贵干？”

    她温柔地笑了笑，伸出纤细的手臂。“哦，问我为何而来？我只是想认识一下我的未婚夫……”

    我略显勉强地接过她那只精致的手臂，领她走进宅邸，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仿佛正走向自己的审判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