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次级怪物
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是哈娜。
他被推到后面，撞上十尺开外的冰面。
恐惧之中，他认出了冰柱内摇摆的黑暗，正在挣扎着向外逃。
它从里面猛戳，极力想要突破自己的监牢。
他意识到，它一直企图触碰他。
哈娜闭上双眼，一只手伸到冰面的薄弱点上方，这也是黑暗袭击的点。
她另一只手紧握着斯卡蒂的护符。
她厉声诵出一句信仰的警句，然后她伸出去的那只手开始发出冷光。
新的冰晶开始凝结在柱子表面。
这肯定不够。
哈娜祈祷结出的不是臻冰，已经没人能够创造臻冰了。
冰晶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里面的黑暗用翻倍的力量攻击着。
闭上双眼的哈娜并没有看到裂缝，而加尔文距离太远，即便他已腾起来拔出刀也已经来不及。
奥尔德突然出现在哈娜的身旁，双手紧握雷霆之子。
那一瞬，黑暗突破了冰柱的表面，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哈娜，而奥尔德用肩膀将她顶开。
他用战锤将那条黑暗触手砸的粉碎，发出一声震撼的碎裂声。
但触手不止一条，又有三条从裂口钻了出来。
“奥尔德！”加尔文惊叫道。
他向前猛地冲，但他太慢了，他们都太慢了。
奥尔德笨拙地后撤，一记雷霆之子横扫击飞了一条触手，但却没能阻止另外两条。
它们贪婪地刺进他的血肉，一条穿透了他左肩的肌肉，另一条扎进他的侧颈，咬到了深处。
奥尔德的肌肉泛起涟漪，那对异界的触须蠕动着钻进了他的身体。
他的血管变成了黑色，与惨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随后他跪倒在地。
加尔文想要抓住他，但哈娜将他拉了回来。
“不！”她大喊道，“它会连你一同夺走的。”
奥尔德用他最后的力气将雷霆之子扔向他们，旋转着翻滚在冰面上。
“走！”他喘息着，“传信给主堡！”
“拿走锤子！”哈娜向加尔文大喊道。
“我们不能把他留在——”
“已经太晚了，他已经没了。”
加尔文无力地看着奥尔德被吞食。
这位渊卫战士浑身抖动，他身上大部分皮肤都变成了恐怖的黑紫色泽，就像是浑身的淤青。
十多根触手刺穿了他，将他与冰柱内的黑暗相连。
“拿走锤子！”哈娜又喊了一遍。
加尔文收刀入鞘，拾起了雷霆之子，承受着它带来的疼痛。
他抽了一口气，这股寒冷迅速沿着他的双手直逼心脏，几乎使其停止了跳动，但他没有抗拒。他拥抱这寒冷，与之结为一体。
一个鬼祟的身影，如昆虫般带着棘突分成节肢，开始从奥尔德的肉身上散开。
它逐渐变硬，如同熔岩渐渐冷却。
邪魅的紫光开始在他体内脉动，似乎是第二颗心脏的跳动，向他的血肉散发着紫光。
加尔文感到一阵恐怖的厌恶，他意识到有东西正在奥尔德体内生长。
伴着一声痛苦的喊叫，哈娜扔出了血爪，短柄斧在空中旋转，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奥尔德的眉心，让他当场毙命。
这是对他的仁慈，但一位渊卫部族的传奇人物竟死得如此卑微，令加尔文感到悲哀。
冰晶立刻在奥尔德的尸体上凝结，以血爪为起点向下延伸。
脆响的白霜很快包裹住他的头颅、胸膛和双臂。
臻冰的力量似乎阻止了吞食，一条条触手也开始变得缓慢迟钝，他体内的紫光熄灭了。
“停下了吗？”加尔文小声问。
“或许，暂时是。”
“你的斧子？”
“留在这。”哈娜迅速说道，“希望它能控制住栖于下之物，但谁也不知道能有多久。我们必须走了，抓紧。”
加尔文没有反驳，他开始小心翼翼地绕外围走，但哈娜拦住了他。
“太慢了。”她厉声说，“从中间穿过去，上！”
加尔文僵在原地，他不想踏上中间那片冰底，但哈娜先跑了起来，他不情愿地迈出了第一步。
他专心保持目光抬起，跟在她身后，最初还小心翼翼，随后便开始加速。
他随时都准备好感受到来自脚下的动向，因为那被困在冰中的可怕巨兽已经从无尽的沉睡中醒来。
他可以感受到它的恶毒力量正在摆弄自己，拉扯他的意识，就像触手一样。
它正在注视他——那只巨大的、无睑的、一眨不眨的独眼正从下面看透他。
向下看的冲动太强大了，加尔文使劲握住雷霆之子，在冰冷的疼痛中咬紧牙关。
他始终都将视线锁定在哈娜身上，在喘息中背诵着祷词。
“不要拒绝疼痛，因为疼痛即是生命，缺失了疼痛意味着死亡。品味它的抚慰。接受它。”
即使在脚下踉跄的时候，他也始终抗拒着向下看。
每一步都充满艰辛，就像奔跑在雪丘之上。
他能感觉到独眼看透他，暗示他，召唤他。
他用更大声音喊出祈福，赶走独眼。
然后他已经到了对面，在身上的重压减轻的同时大口吸气。
哈娜也在那里，催促他继续前进。
她推着他向前走，那道狭缝是他们的出口。
在他钻进去之前，加尔文回头瞥了一眼。
他看到的是奥尔德尸骨下的那道紫光吗？他没时间确认，哈娜急忙地向前推。
没时间让他小心翼翼地稳步通过。
加尔文用力向前挤，生硬地与冰壁摩擦，毫不在意疼痛。
到了另一侧，二人沿着裂谷飞奔，冲回到他们从冰墙降下来的位置。
“我们必须警告主堡！”哈娜一边跑一边吼道，“九尊已经被破了。禁锢着栖于下之物的铁链已经松动。所有其他地点都必须检查！冰牢必须重构！”
他们找到了扔在那里的攀冰工具，喘着粗气。
“我们不留下来与它一战吗？”加尔文在喘息的间歇问道。
“监视者要想醒来需要等所有冰柱都被突破。”哈娜说，“血爪应该能挡住次级的生物。”
“如果挡不住呢？”
“那我们就杀了它。”哈娜的声音充满决绝，“但消息必须传到主堡，我们之中至少需要有一人回去，把你不需要的都扔下。”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加尔文还是从肩膀上卸下了盾牌，把它靠在冰壁旁。
入鞘的短剑也和它放在了一起，然后哈娜帮他把雷霆之子栓在后背上。
他们连在同一根绳索上，折开冰镐，开始漫长的返程。
而在这一切的同时，他始终感觉得到冰面以下的那只巨眼，正在向上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