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 章 关赵:请你吃饭
郑文勾结日本人，扰乱江南经济的事被捅出去以后，南京的学生罢课游行，要求罢免他的职位，彻查他的背后主谋。
郑文听说后，躲在军政府里不敢出门。
方华年也知晓，吃饭时她在饭桌上问起方督军的意思。
方督军想到赵知夏的伶俐，便想培养一下方华年，“华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置？”
“嗯……国难当头还通敌卖国，杀了他也不为过。”
方督军继续问:“那你作为一个学生，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但听说南京的学生罢课游行，要求南京政府罢免他的职位。不过以学生们的力量去左右政府的决断，实在是蚍蜉撼树。”方华年不觉得罢课游行的举动有什么实质性意义。
有这个功夫，不如多走动关系。
方督军有些失落，说:“学生，是时代的新人，你也是学生，你们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华年，你以后多和你赵姐姐交流。”
方华年很高兴:“好的阿爸，我这周末就去找赵姐姐。”
郑文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南京那边，财政次长顾景明会好好安排。
已经接近夏季的尾声，赵知夏很想看看荷花。
赵天一又提着一堆礼物准备出门。
“大哥，你这是……”赵知夏正准备出门，就碰见赵天一带着吴老三也准备出门。
吴老三手里提的满满当当，像是要去给谁拜年一样。
赵天一说:“上次关山救了我，只收了钢笔，我想她大概是不喜欢别的东西，就买了一些别的送给她。”
赵知夏突然想起方云川说过，买再多都不如吃一顿饭。
“大哥，我觉得你不如好好请人家吃一顿饭。”
赵天一有些犹豫，因为他向来的做法都是以钱财回报，吃饭……他从未这样做过。
赵知夏拍拍胸脯保证:“你信我。”
“行，大哥听你的。”赵天一是个耳根子软的，对她向来是言听计从地宠。
吴老三开车到了诊所。
赵天一穿着一身烟灰色的长袍，像个教书先生。他走进诊所，在一群忙碌的护士里，看见关山在给一个小男孩换药。
“好啦好啦，我们的辉辉最棒啦，你是最勇敢的男子汉，不哭嗷，姐姐轻轻的。”关山语气温柔地哄着小男孩，手上动作迅速又轻柔，不一会儿就给他换好了药。
她起身时，就看见了儒雅的赵天一。
登时心跳快了一拍。
“赵……赵大少爷……”
赵天一说:“不用这么生疏，我看你还在忙，等会儿下班了请你吃个饭吧？可以的话，我在外面等你。”
关山看他看痴了。
他在邀请自己吃饭。
这是梦境吧？
“关山？”赵天一看她迟迟不答应，以为碰壁了。
“哦……哦，可以啊，我，我现在刚好要换班……我去换衣服。”关山说话有些不利索，转身就跑去护士的休息站了。
赵天一只觉得，是不是太勉强她了，她似乎不是很愿意，答应得支支吾吾，便是有所顾虑。
也许，是碍于他的身份不好拒绝吧。
赵天一叹了口气，话都说出口了，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于是就站在诊所门口等她出来。
关山那边手忙脚乱的，她拜托另一位护士和她换班，穿上自己的衣服后又借了好朋友的化妆品，补了补妆容，梳理了头发才快步走出诊所。
“大少爷，我可以了。”关山站在他面前，柔柔地说。
她穿了一件雾霾蓝的上衣，黑色的长裙盖住脚面，一头蓬松的齐耳短发，很像女学生。
“我们这样，很像老师和学生。”赵天一轻轻笑了。
他五官生得精致端正，一双瑞凤眼像一潭秋水，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关山有些局促:“不合适吗，那我去……”
“不用，”赵天一摆手，“先吃饭吧。”
赵天一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
关山第一次吃西餐，眼神里有些忐忑。
服务员捧着菜单上来的时候，她推给赵天一，“大少爷您先点吧。”
赵天一阅人无数，看出她的尴尬，就点了两份八分熟牛排。
谁知那服务员见两人穿得像晚清的老辈子，说话尖酸刻薄了起来，“我们的牛排只有七分熟的，没有八分熟。”
关山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赵天一冷冷地看着他:“比七分熟多煎一会儿就是我要的牛排，麻烦你跟厨师说一下。”
“先生，我们的牛排没有八分……”
“伺候洋鬼子久了就觉得自己也是洋鬼子了？西餐端多了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赵天一生气了，“说着一口中国话忘了自己是中国人啊，崇洋媚外欺负同胞，你祭祖的时候不会羞愧而死吗？”
那服务员撇了撇嘴，离开了。
赵天一相当不满，让吴老三把经理叫来了。
“赵老板，哎哟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您看您今天吃些什么，我来请哈。”经理点头哈腰，谄媚地笑着。
赵天一面色冰冷:“不用，刚刚那个服务生以貌取人，对着我好一顿摆谱，你看着处理，下去吧。”
经理识趣地离开了。
没一会儿，另一个服务生端了两份牛排上来，还带了一瓶上好的红酒。
关山被刚刚的场面吓住了，看着刀叉，一时间手足无措。
赵天一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关山就学着他的样子切。她握过手术刀，西餐的刀叉用起来还算顺手。
但是关山老想用旁边的意面把切开的肉缝起来。
赵天一把自己面前的那份切好，递给关山，“吃吧，尝尝味道。”
然后他很自然地把她那份端过来，继续切牛排。
关山看着那份大小均匀的牛排，心中暖意交织着自卑，抿唇不语。
赵天一招了招手，又向服务生要了两双筷子。
“吃西餐不是都用刀叉吗？”关山问。
赵天一说:“可我是中国人啊。”
关山笑了，夹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我也是中国人。”
赵天一问她会不会喝红酒，她大方了一些，说没喝过，但是可以尝尝。
赵天一就给她倒了一小杯，关山咕咚一声，仰头就干了。
“诶，不能这么喝，容易上头宿醉的。”赵天一说。
关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哦，好，知道了。”
吃完牛排，赵天一看她面色潮红，担心她回去路上不安全，就说送送她。
关山已经上头了，咧嘴一笑:“那，送我回诊所吧。”
“你不是下班了吗？”
“嘿嘿，我托人跟我换的班，所以我现在要去顶她的下午值班。”她已经醉了。
赵天一心想，完了，这丫头是个一杯倒。
这还上什么班，别到时候整出医疗事故。
“你这样还是回家休息吧，你住哪儿啊？”
关山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你问我啊，我住在，近华西路72号，我的，我的名字叫关山，我的银行密码是……”
“诶诶诶！”赵天一连忙捂住她的嘴。
这丫头怎么喝点酒啥都往外说？
赵天一在车后座扶着她，吴老三开车去了近华西路。
关山酒劲上来，迷迷糊糊睡了，靠在赵天一的胸膛上，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啥，嘿嘿嘿地笑。
“笑啥呢？”赵天一低头看她，只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和红润饱满的苹果肌。
“嘿嘿，嘿嘿嘿嘿。”
到了她家门口，关山睁开眼睛，习惯性地掏出了钥匙，熟练地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