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 章 王一鸣的母亲

    江宁路离繁华的城中心有一段距离，门口一条大路，光秃秃的。

    方云川想起赵公馆，外围的铁门上都爬满了蔷薇。

    还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呢，以后问问她，然后在这路两边种上她喜欢的花。

    月色如霜，镀在他铁灰的军装上，清冷俊逸。

    方云川累了一个通宵，现在却睡不着。

    他开车去到赵公馆，看见赵知夏房间的灯还亮着。怀里是舞会时她甩给自己的那支特制钢笔，外层的漆被磨掉了，他让孙青拿去修复，刚刚回江宁路时才取回来。

    他想起枪声中，那个呼喊自己的声音，那个敏捷瘦削的身影，心底的古井泛起波纹。

    收起思绪，他几步就从阳台翻了进去。

    赵知夏听见军靴的动静，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只希望不要声张，父兄不要发现不要担心就可以了。

    “你在写什么？”方云川凑过去看她伏案所写。

    “梳理一下，免得脑子里一团浆糊。”

    方云川看了好几遍，清秀的文字里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从怀里掏出派克钢笔，“修好了还你的。”

    “嗯，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有良心。”赵知夏收起钢笔，难得心情好，同他开玩笑。

    “我当然有良心了，”方云川懒懒依着她的书桌，长腿悠闲地伸着，“我不像你，白眼狼一头。”

    “我怎么白眼狼了？”

    方云川不想把心里的毛线团告诉她，傲娇地换了个话题:“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和你有婚约。”

    赵知夏大惊失色:“什么意思，你们在商量这个了？”

    “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方华年还夸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我爹已经去退婚了，督军那边什么意思，他不同意吗？”

    方云川看着她紧张的小脸:“督军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思。”

    赵知夏抿唇看着他，心中大喊完蛋了。

    这流氓看着就不像会放过自己的样子。

    “我不想退，我本来就是要睡你的，现在好了，你迟早是我的女人。”方云川笑得匪气，剑眉星目，可赵知夏心动不起来。

    “但我不想和你有瓜葛，我不喜欢你。”

    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方云川不爱听这些话，不爱听就亲吻她的嘴唇，她就说不出他不爱听的话了。

    赵知夏像块木头一样，不迎合不反抗，呆呆地承受他的欺负。

    “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没有用。”赵知夏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的波纹，“但你也不要妄想我会因为你亲过我，而像以前的女人那样守贞节牌坊，区区的几次接触，留不住我。”

    她心里很清楚，就算她不嫁人，养几个帅气年轻的小白脸，也是没人敢置喙的。

    而且她这个阶层的女人，大多主张自由恋爱，有不少离婚登报的，赵天心和自己聊过不少。

    婚姻早已不是能束缚住女性的枷锁了。

    赵知夏本以为这番话会激怒他，但结果有些意外。

    方云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有无尽的悲悯。

    他仿佛在透过赵知夏的瞳孔看自己的倒影，他悲悯的人是他自己。

    “你在梳理什么，想不清楚什么？”方云川对她势在必得，这些挣扎的话语他并不在意，所以干脆换了个话题。

    赵知夏排斥他的感情，却不排斥他的智商。

    “事情还没结束，王一鸣没有处理。”

    方云川点头：“是的，我查过了，他的母亲之前因为一次感冒发烧，住进了圣玛利亚医院，后来就病情加重了。”

    “她被日本人做人体实验了对吗？”

    “没有确切结果，但我认为很有可能，不过日本人到底在研究什么，我还没有摸透。”

    “我们如果不救她，王一鸣还是会继续被日本人利用的。”虽然王一鸣已经失去了所有，唯一的产业面粉厂也被查封了，但老师教过她一个道理。

    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无所有的人最容易做出最疯狂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如果不把事情解决彻底，王一鸣还是容易被人利用，若是做了出格的事，赵知夏怕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

    “他母亲在军政府的医院里，有我的人看护着。”方云川说。

    “等我伤好了，带我去见见她，也许我能治好她。”

    赵知夏眼神坚定。

    方云川没有拒绝，低头看她的脚:“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但走路如果用力还是会痛，只能单脚跳着走。”

    “坐着去。”方云川拿起床头的药膏，抹开在手心，准备给她上药。

    赵知夏也不反感，坐在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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