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狼烟,战马,哀嚎。
残破的都城内宫女太监们带着自己的细软,趁着混乱逃出城去。皇宫大殿内,一个肥胖的男人瘫坐在地上,随着利剑的逼近,他颤抖着后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啊!”一道红色的血迹铺开在地上,与那一滩黄色的不明液体相互映衬着。
——
而此时的冷宫,一如往常的平静。
娇艳的海棠吐纳着清晨的微露,褪了漆的朱红大门被风吹的嘎吱作响,昏暗的房内连一盏烛光也不曾有,只有墙角的蜘蛛叫嚣着半丝人气。一个瘦弱的人影蜷缩在床边,眼神呆滞,目光涣散。床上躺着地女子嘴唇发白,双目轻阖,神色中似乎带着一丝解脱。发了霉的被子盖住她的大半个身体,露出的双足早已僵硬,无不透露出被子主人早已死去的事实。这是15岁的谢以宸第一次见到顾尘予。
瘦弱的人儿双手环膝,将自己蜷成一团,小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呆呆的望着早已死去的人,即使听到了自己引起的动静,他仍是一动不动。宝剑上滑落一滴又一滴血珠,落到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血红的梅。当剑锋快要逼近顾尘予时,顾尘予才稍稍转过头,平静地望着谢以宸,双目无神,像古井里的深泉,掀不起一丝波澜。
“嗖——”宝剑收鞘,谢以宸转身欲离去。
清风(暗卫)正好在此刻赶到,走到谢以宸身旁,禀告道“主子,李将军已成功将靖王等人拿下”又看到一旁的顾尘予,迟疑的问“那人是否要——”
“不用,稚子无辜”说完便要离开。
刚走两步,回头却发现顾尘予不知何时早已倒下。
“清风,将此人带去客栈”谢以宸暗自思索了一会儿。
“是,主子”
一天后,客栈内。
阳光透过窗口,洒满了整个屋子,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嚣着,闹腾着。棉制的薄被上,一双骨瘦嶙峋的小手紧紧簒着薄被,手的主人眉头紧锁,牙齿紧咬着下唇,眼角不断露出晶莹的泪,头轻微的晃动,额头上沁出些许汗珠。
“娘亲!”俏丽的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顾尘予一人在原地撕心裂肺地嘶吼。他拼命的往前跑,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娘亲就这样永远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娘亲,你怎么可以只留尘儿一个人呢?”
顾尘予猛地睁开双眼,向四周张望。随即立刻从床上下来,四处寻找着娘亲的尸骨。
当谢以宸推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光着脚,在房间内四处寻找的顾尘予,顾尘予双目通红,眼中夹杂着迷茫与惊惧,像只落群而受伤的小鹿,惹人怜惜。
看到谢以宸,顾尘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急速冲上前,紧紧抓住谢以宸的衣袖,声音颤抖“娘……娘亲,我的……我的娘亲呢?”
“我让人把你的娘亲葬在了冷宫的棠树下,你……”还没等谢以宸说完,顾尘予已冲出了房门朝皇宫跑去,谢以宸只能紧追其后。
不一会儿,谢以宸就追上了顾尘予“皇宫此时被重兵把守,你这样是进不去的”
顾尘予只是死死的盯着他,固执的朝皇宫跑去。
“也罢”谢以宸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清风”
一道人影迅速闪现“主子”
“跟着他”
“是”清风迅速消失在街道。
谢以宸犹豫了半晌,转身回了客栈。
处理完满桌的公文,谢以宸揉了揉眉心。抬头望去,天色早已黯淡,聚集的乌云似乎昭示着甘霖的到来,阵阵的风从窗外吹过,空气充盈着天色的寒。谢以宸在房内来回踱步,半霎,认命似的叹息一声,挥了挥衣袖便走出门去。
“来人,备车,去靖国皇宫”
而此时的皇宫又是另一副景象。
看着被守卫拦下的顾尘予,清风陷入了沉思“主子让我跟着他,但并未说明是否要协助顾小公子进皇宫,眼下怎么办才好”但眼看着眼前人快要与守门的士兵起冲突,清风来不及思考,立刻走到宫门前,拿出令牌示意。得了令的守卫很快便放顾尘予进了宫门,顾尘予向清风轻声道谢后,便直接朝冷宫的方向跑去,清风紧随其后。
豆大的雨珠一滴一滴落下,捡起一朵又一朵泥花。瘦弱的人跪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刨地上的土,渗了水的污泥溅得他满身都是,他没有时间顾及这些,只是不停地刨土,心中默默念道“娘亲,你别怕,尘儿一定会带你离开的,一定会的”
雨越下越大,时不时有雷声响起,乍起的闪电穿透云霄将天地分为两个世界,一树的海棠被雨水打落,花瓣无力的垂下,砸伤了柔软的泥土,砸碎了少年的心。
看见少年如此执着,清风便从冷宫中搜出两把铁锹,递给少年一把,另一把自己拿着帮着少年一起挖土。
当谢以宸乘车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大一小的人在雨中坚持不懈的刨土的局面,谢以宸也为面前这人的固执所惊,撑着油纸伞走到两人跟前,一边把伞递给顾尘予,一边吩咐清风去找两个士兵。
“是”清风转身离去。
见顾尘予不接伞,谢以宸无奈道“你这样耗下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会倒下,你若倒下,到时就没人能将你娘亲的尸骨挖出来,而且本宫也不会找人帮你。现在你好好撑伞,本宫已让清风去叫人,等人到了,不过片刻,便能将你娘亲的尸骨找到”说完接过顾尘予的铁锹,一个人铲起土来。
顾尘予满眼警惕地盯着谢以宸,直到最终确认谢以宸是真心想帮忙,才一手接过伞,另一只手仍不停地挖着土。
“参见太子殿下”前来的两个士兵为太子殿下刨土而暗暗吃惊。
“无需多言,帮本宫把昨天埋下的那个女子的尸骨挖出来即可”
“是”清风和两个士兵立即投身于挖土,而谢以宸也将顾尘予强制性的拉到一边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