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医
申屠玉去看了他的父亲。
池木来到屋子跟前，看见蝶依和海棠站在门口，神情有些凝重。
她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须臾，申屠玉开了门，他面色苍白，大家都看的出来，他很难过，又在强忍着。
不知怎么安慰他，或者说，他们哪有立场来安慰他呢，说到底，他们甚至算的上是他的仇人了吧，几人这么想着，进了屋子。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一个男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刑具。
申屠玉走过去，“爹，”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抚那个躺在血泊里的人。
他的父亲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子用力睁了睁被血糊住的眼睛，看向他们的方向。
他艰难的开口，声音嘶哑：“谢谢你们！”他剧烈咳嗽几声，带着血沫，“求求你们，带我儿子离开这里吧！”说着他又用力喘气。
“大叔，您先别说了，先把你的伤治好才最要紧啊。”池木担忧道。
他缓了缓，尽量放平气息，“我，活不了了，我叫申屠泽渊，本来只是个郎中，只是我无能，叫林若晴逼我娶了她，她占了我这药谷，变成了如今这样。”
蔡嵘很吃惊，“您难道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神医泽渊医圣？”
那人微微睁大了眼睛，向蔡嵘看去，他眼角流出泪水，“竟还有人记得我啊！哈哈，我也算不枉此生了！”说着他又开始大口喘气。
“前辈，您现在当务之急是治伤，您别急，若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自当义不容辞！”蔡嵘劝他。
他向自己的儿子招招手，“阿玉，扶我起来吧。”
申屠玉小心翼翼的扶起他，不可避免的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他坐起身来，气息平顺了很多。
“治不好了，活着也是受罪，就让我走吧，我只放不下阿玉。”
申屠玉让父亲靠在他身上，听着父亲的话，他紧抿着唇，脸色悲戚，却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出泪来。
“阿玉尽得我的真传，他秉性良善，就算他母亲再怎么唆使他干坏事，他一次都没有屈从过。是我无能，不能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
“这药谷，原来是我发现的，”他有些喘不上气。
申屠玉道：“爹，我替你说吧！”
申屠玉对众人道：“我爹年轻时来山谷采药，发现这里有很多奇珍异草，就打算在这种植药草，他在这里种植很多年，就是后面那药园，颇有成效，本想将这些药草拿出去治病救人，没想到遇到了，我娘，”申屠玉不想说起这个称呼。
“她看中了这个地方，凭着武力占了这里，我爹不忍药园被毁，答应与她成婚。她来了之后，带了些人来，将这里建成这样，那进谷的山洞也是她找人一条条挖出来了，原本只有离这很远的一个裂谷可以进来。
她挖了这些山洞，就把那条裂谷毁了，她在这里经营了二十几年，渐渐有了幽冥谷的称呼。”
“她专门接外面替人杀人的勾当，挣了不少钱，她也联合过一些人，想将这里发展壮大，可惜都因为分赃不均，有了矛盾，她将那些人都打杀了！”
申屠玉看向池木，“之前是我误会你们了，池姑娘。”他拱了拱手，池木摇摇头。
他继续道：“你们天门宗曾经有个人，来过这里，用一本什么秘籍加入了这里，那人狮子大张口，每年要分很多钱，她不同意，设计把那个人杀了，将秘籍据为己有。他曾经还想让我练那功法，我不肯，她就去外面抓了几个小孩，从小就练着，后来，倒是出去给她干成几件大事，让幽冥谷在外面有了些名声，不过后来那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跑的跑，死的死！那个她觉得练的最好的，最后被你杀了。”
“该说的都说了，几位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申屠玉语气悲凉。
池木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原来传闻是真的。
但她不想再问什么。
大家都摇摇头。
“阿玉，离开这里吧！”申屠泽渊劝他，“我就要死了，你就把埋这，我也算圆满了！”
“爹，我不走，我想把你没做完的事做完，我在这替你守着那片药园。”申屠玉说。
申屠泽渊摇摇头，“你在这，平白埋没了你这身医术，你从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吧，爹以前就和你说过，要出去看看。”
“这药园只会困住你，就像当初困住我一样。”他吃力的说着。
他又对众人说道：“几位都是侠义心肠，还请诸位护着我的儿子。”
蔡嵘拱拱手，“前辈放心，我们既然来了这，遇见申屠公子，就是我们的缘分，日后他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自然会护着他。”
蔡嵘说的恳切。
申屠泽渊艰难的笑了笑，“好好，我的儿子有朋友了……”他哈哈大笑几声，咽下最后一口气。
申屠玉将父亲抱进怀中，沉沉哭泣着，“还请诸位都出去吧，让我和父亲单独待一会。”
不知能怎么安慰他，大家沉默着出去，帮他关上了门。
他们坐在院子里环顾着这个像桶一般的建筑，“这真像一座井啊，住在这里不能出去，得有多压抑。”蝶依感慨着，“明明走出去就是无限的美景，他太可怜了！”
大家都点头认同。
“阿嵘，你知道那位泽渊医圣？”池木想起他刚刚说的，问道。
“我是听一位军医说的，他曾到这一片游医，拜访过这位神医，据他说，这位神医年纪轻轻就医术了得，不仅如此，给穷苦百姓治病拿药都是分文不取，宫廷想招他去当御医都被拒绝了！”蔡嵘说道。
“他被叫做医圣，说是救过一个将死之人，但那之后渐渐就没在听说过他。我听到他的名字，他又说自己是个郎中，这才想起这事。”他补充道。
“真可惜，竟被困在这里蹉跎致死！”蝶依无不惋惜地说。“阿木姐，我们可一定要帮帮申屠公子，不能让他也这么埋没了！”
“当然要帮，阿嵘都说了，他是我们的朋友。”池木说。
蝶依不满：“就是没有蔡公子这话咱们也得帮啊！”
池木狐疑地看着她，没多说什么，只说：“好好好，听你的。”
又过了一夜，第二天，蔡嵘上去，劝申屠玉给他父亲把后事办了：“申屠兄，人总要入土为安，你也节哀吧！”
申屠玉将父亲的遗体抱下来，放在院子里，用白布盖了起来。
大家帮忙把林若晴的尸体也抬了下来，放的离申屠泽渊远远的。
“你打算怎么处理？”蔡嵘指了指林若晴的尸体，问申屠玉。
“她本不该来这里，当年我父亲救她一命，没想到竟换来半生浩劫，请你们帮我把她抬去这山谷外面埋了吧。”申屠玉对这个母亲并没有多少情感。
“好。”蔡嵘拍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
池木想，幸好阿嵘跟着来了，不然她真不知遇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办。
蔡嵘找来斧子，拆了几块门板，就地取材做了一口棺材。
“你竟然连着也会！”池木有些惊奇。
蔡嵘坐下稍事休息，“成祐皇帝灭蔡家和霍家满门的时候，死了很多人，我们到处买不到棺材，就是这么做的。”
他又看看申屠玉，“总要让死去的亲人有个安身之所，申屠兄，还望见谅，没能给你父亲弄一口好棺材。”
申屠玉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若不是你们来了，我父亲怕是要被曝尸荒野，这已经很好了，谢谢！”
蔡嵘站起身拍拍他，继续忙活起来。